“莫非还要在更上层?”他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
琴解语好似发现了上楼的密道,一手抱着琴,一手拉了拉元锡白的衣角,来到了两个房间之间空隙的一条甬道中。
这条路似乎与方才那些侍女走过的路长得不同,是一条一眼便能望到出口的通道。
两侧的墙壁上用朱砂刻着许多古怪的字符,快掉漆的岩彩画着许多巨大、犹如天降猛兽一般的物事,各个皆是怒目圆睁,好不威武。
元锡白低头一看,发觉脚下的石阶上也被人用朱笔写上了符号,有些是“——”,有些是“––”。
还未等他细看,便听见耳旁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接着有几下齿轮转动的机械咔嚓声。
元锡白神色一正,直觉地一把揽过琴解语的肩,按着她的头往下俯——
只听“嘭!”地一声,对墙的那块砖里竟射出一支寒光凛凛的羽箭,死死钉在离琴解语只有几寸的地方。
“没想到这种地方居然有奇门遁甲之术……”
元锡白喃喃道:“宋钊先前说这里曾是前朝盗贼的藏宝之地,除了这条机关重重的道之外,应该还有另一条可以直通六层的捷径。”
“我们走错路了。”
琴解语心有余悸地望着那支羽箭,用口型向他询问是否要回去。
“太迟了。”
元锡白看着琴解语的脚,只见她站立的那块写着“——”的石阶已经悄然亮了。
“夫人,方才楼里的密道有异——”
金川夫人低声暗骂了一句,朝门口冒失的管事挥了挥手,示意他快些离开,自己现在没有闲工夫管这些事。
她朝坐在自己对面的那尊“大佛”陪笑了数声:“抱歉,下人不懂规矩,是我没有教导好。”
那人着一身蟹青鹤纹大氅,玉冠高束,面容清俊疏离,脊梁挺拔如松,腰间虽未佩金饰,但那股矜贵之气却从举手投足间不经意地溢了出来。
来客正是右相宋钊。
“久闻大人不好拈花弄月、舞琴玩箫之事,今日突然造访我溪山阁,实在是令小女子并生惶恐与欣喜……”
“怎么。”
宋钊看着金川夫人躲闪的眼神,淡淡道:“我来此地,莫非夫人不欢迎?”
“欢迎、当然欢迎!!”
金川夫人心里有鬼,自然不敢直视宋钊那冷刃似的眼睛,左手的玉扳指上全是她被惊出的虚汗,但仍故作镇定道:
“不知……大人此来所为何事……”
宋钊却慢慢道:“他人来这做什么,我便来这做什么。”
金川夫人前几日才收了陈国公府送来的几百两黄金,承诺在任何情况下都会保护好九王爷的人身安全,没料到这致富梦才做了几日,就险些被这右相给搅黄了。
她暗中下定决心,今日绝不能让这宋钊踏进溪山阁半步,于是又扯开了笑容:
“实在是万分抱歉,大人今天算是来得不巧了,楼里的最后一间房昨晚正好被人给包走了,这门外的管事先生与下人们都可以作证,我们……”
“夫人。”
宋钊毫不留情地打断她:“你不会认为我会信这副漏洞百出的说辞吧?”
金川夫人没料到宋钊会如此不给面子,一时愣住了。
“只要我想,不用一个时辰,官府的人便能将这溪山阁的里里外外清得比寺院都干净。”
宋钊继续道:“听闻这里曾是前朝的藏宝之地,里头应当也剩了不少历朝的奇珍异宝,倘若真找着了,也正好将其上交给朝廷。”
他看着脸色煞白的金川夫人:“至于夫人,成为主动上缴稀世遗宝的功臣,还是私藏和璧隋珠的罪人,便不好说了。”
“噢,可能私藏的不止是珍宝。”
金川夫人眼睫颤动,双手紧握成拳,似乎在自家那价值连城的异宝与九王爷送来的黄金中定夺。
“但或许,什么也不会发生。”
宋钊起了身,缓缓道:
“今日我只是溪山阁一名普通的宾客,身边也只带了一个人。”
金川夫人满额是汗,听见那人说:
“一切还是交予夫人自己作决定吧”
*
“这羽箭的箭头好像被人磨钝了,上面全是锈。”
元锡白将那箭拔下看了看,松了口气:“就算射中应该也只会受些皮肉之苦,死不了人。”
琴解语担忧地看了看自己脚下,用口型询问元锡白该怎么办。
“没事,这种机关应该就是吓唬那些小贼的,都是些雕虫小技。”
元锡白眯着眼观察着这条甬道两侧与顶部的壁画,再看了看脚下的符号,问道:“姑娘读过《易》吗?”
琴解语怔了一下,摇了摇头。
“像这种藏宝之地,最讲究‘地势天和’的风水了,方才二层有十二个房间,三层有十个房间,对应的应该是十天干与十二地支。四层与五层分别有八个房间与六个房间,对应的应是八卦与六爻。”
他蹲下身摸了摸地上的“——”与“––”,道:“这上边应该是成卦的两种符号,阳爻与阴爻。”
“再看那壁画上猛兽,像不像龙、凤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
琴解语仰头一看,只见画中那青面獠牙的神兽确实长了一双羽翼,旁侧还画了许多祥云与山川,以示其腾云驾雾之能。
“设计这机关的人还挺仁慈的。”
元锡白勾了勾嘴角:“把过路的方法都画在我们头顶上了。”
*
小宋:T T
作者:干嘛
小宋:上次doi还是在38章
作者:下章一定……QAQ不然就下下章……
第47章 溪山阁(二)
“我曾经在书中读过,三爻根据天、地、人三才而成一卦,而八卦又有各自的属相与衍义。”
元锡白道:“这壁画上正是虺化蛟后继而飞升为龙的过程,龙为重渊之兽,有行云布泽、潜渊鸣雷之能,对应的正是八卦中的震卦。”
他怕琴解语听不懂,在她手心画下一个“☳”符:“两阴在上,一阳在下,我们按着这个顺序走,便能安全走到出口。”
琴解语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走着。
谁知就这般快要行至尽头时,她衣摆上的玉饰不知被什么东西钩破了,竟然悉数滚落了下来,足足有一个明珠大小的佩环便清脆地砸在了地上,碎成了数片。
与此同时,本该是阴爻亮起的地方,突然亮起了一块阳爻——
“小心!!!”
元锡白闻见响声回过头来,眼瞳巨缩,反应极快地将琴解语一把推开:
只闻“嗤——”地一声,面前的墙缝中竟喷出一股诡异的青烟,迅速地将他整个人吞没了。
琴解语方才被元锡白推至出口,见此突发异状,便急忙丢下手中之琴,眼疾手快地将一团烟尘中的元锡白给拉了出来。
霎时,一道厚重的石门从天而降,应声轰然落地,把张牙舞爪的青烟给挡在在了门后。
“咳咳咳、咳咳咳——呕……!!”
元锡白面色痛苦地捂着喉咙,躬着腰,呛得眼泪糊了满脸。
琴解语不能言语,急得快哭了,抓住他的手,在上边用力地写了一个“宋”字。
“别、咳咳……别去找他……”
元锡白狼狈地擦了擦嘴,扶着快速起伏的胸膛:“我没事……那烟应该没毒,来势汹汹,但味儿确是甜的,要是有毒我……我方才就当场毙命了……”
“我缓缓就好,别……告诉他。”
琴解语吃力地扶起他,踉跄了一下,听见元锡白断断续续道:
“我们得快点……不然要赶不上计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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