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几步,方才一言不发的宋钊忽然回过头,望着还立在原地的宋芷岚:
“……你身子差,小心着凉。”
宋芷岚笑着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肚子:“知道了。”
“记得常来宫中看看我和麟儿——”
又过了半晌,侍女松青从暗处的草丛中走了出来,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道:“方才那位便是朝中说的元大人?”
“正是。”宋芷岚欣慰地弯了眼角,“比那画像画得还要更标志些。”
松青叹了口气:“要是宋大人你暗中找人画元大人的画像,定是又要怪罪你的。”
“有什么关系?”宋芷岚理直气壮:“只是看看他相中的是个什么样的人罢了,难不成那人还是个宝贝,别人多瞧一眼便会少一块肉吗?”
楼麟扯了扯宋芷岚的衣角,好奇道:“娘,什么是宝贝。”
“宝贝啊,麟儿就是我的宝贝。”宋芷岚拉着楼麟的手,轻轻抚着自己的肚子:“还有这里的弟弟或者妹妹,也是我的宝贝……”
“咳、咳……”话说到一半,她小声咳嗽了起来。
“娘娘,您是不是又把治风寒的药给倒了。”松青无奈地打断道:
“今个儿桃红跟我说整理花盆整出了一股药味儿,那花的根都被泡烂了。”
“太医说那药对宝宝不好。”宋芷岚用绢子拭了拭嘴:“再说了,我就是夜里咳咳,估计就是受了些凉,不碍事的。”
“娘亲……不要生病!麟儿不要娘亲生病!”楼麟听不懂大人们的话,但隐约从话里察觉到了什么,小嘴一瘪便要哭了出来。
宋芷岚瞪了松青一眼,一副“都怪你”的模样,蹲下身来抱着楼麟哄道:“娘亲没生病,别听她乱说,等娘亲生完小弟弟小妹妹之后,每天都陪麟儿玩,好不好?………”
松青抬头看了看月亮,低头看了看她家皇后娘娘,长叹了一口气。
宫中小径的两侧栽了桂树,中秋之夜正逢花期,金黄的小花一簇簇地缀满了枝头,真应了那句“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地上铺满了米粒大小的花儿,一时之间满园都弥漫着那股清甜的香气。
元锡白扶着宋钊走在出宫的路上,两个人都一言不发,唯有靴底踩着花径发出了异常清晰的“嘎吱”声。
一轮皎白的明月从云里现了身影,亮得清澈、亮得无暇。
——这人为什么喝醉了一句话也不说。
元锡白暗自惴惴。
他先前没见过宋钊醉酒的模样,甚至没想过如此自律的一个人竟然会喝到两面生红。
不过比起喝了酒说胡话的,这种一声不响的人似乎更可怕一点,令人猜不透他下一秒要做什么。
“师傅,替我送这位大人到宋府。”
心惊胆战了半天,结果还是平安到了宫门口,元锡白半推半拉地把这尊大佛给弄上了马车。
待安顿好了金玉之躯的右相大人,并确定那人不会因为车马颠簸而撞到脑袋之后,他才终于舒了口气,提脚便要下车另雇一辆马车回元府。
谁知那半条腿才刚跨出车室,腰间的绶带便猛地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令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仰倒在了座中之人的腿上。
“——嘶!!”
还未等元锡白回过神来,他的腹腰之侧已经被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给死死地箍住了,整个人以一种狼狈的姿态跌在了那人的怀里。
只听一个冷淡的声音开口朝外边吩咐道:“去元府。”
“宋、宋钊……!放开!……”
元锡白本能地想挣扎,谁知那人却搂得更紧了,像某种惯于暴力占有的兽类,用力得连肋骨都被勒得生疼。
宋钊往日身上淡淡的清莲子香此刻荡然无存,一股陌生而浓郁的酒气拂面而来,仿佛凶蛮又暴虐的海潮,要将他整个人卷得尸骨无存。
“……等、等一下………”
元锡白僵硬地被身后之人锢在怀里,整个人被迫坐在那人的腿上,鼻息之间全是那股浓烈的味道。他隐隐约约能感觉到宋钊生的是哪门气,但细想来又觉得十分荒唐,便伸出手想要推拒。
“唔!……”
猝不及防地,他感觉自己的耳朵被人狠狠咬了一口,随即而来的却是又湿又密的吻,安抚似的从耳廓一路向下落去,最后一口叼住了肉乎的耳垂,牙齿抵着上边缓重地摩挲,把他的心都吻得漏了半拍。
元锡白觉得那只耳朵辣得着了火似的,整个身子也跟着发烫,被那酒气醺得软成了一摊水,一时之间连反抗的力气也失了。
身上的衣服跟剥莲蓬似的被一件件地解开,露出了底下泛红的肩头与双胸。
那人的鼻尖顺着颈侧一直紧贴着向下轻蹭,甚至从肩窝、锁骨慢慢到了裸露的胸口。
等元锡白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时,整张脸连同脖子瞬间不可置信地涨红了:
宋钊在闻他——!
“……这是马车!别发酒疯了……!”
谁知那人闻言,竟然真的顿了一下,抱着元锡白转了个身,成了脸挨着脸的姿势。
车厢内本就狭小拥挤,这一转身,两人之间的气味便更加面面可闻,浓厚的酒气与断断续续的喘息无疑成了最好的催情药。
宋钊的眼睛仿佛一摊浓得化不开的墨,能让每个望着他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陷进去。
元锡白有些怔忡地坐在那人腿上。
他感觉自己的头冠不知何时被人摘了去,一头乌发也跟着垂了下来。
宋钊的指腹贴上了他的唇,又缓又重地拭了几下。
待移开时,指头上的朱红全是方才那胡姬印上的口脂。
“我不发酒疯,你也别再装傻了。”
他低下头,若有似无地蹭过元锡白的唇畔:
“好吗,子初……”
【作者有话说】:
这两个人进度太慢了,车在下章,古咩!(つД`)
第32章 表露心迹
“你、叫我什么……?”元锡白耳根一烫,差点被那人叫软了身子。
大胥成年男子都有表字,但多在与人客套或表亲近时称呼。元锡白如今亲友调敝,与他最为熟络的张宇贤习惯称呼他本名,这“子初”的表字也逐渐变成了家里人偶尔叫唤的小名,带了几分独特的亲昵意味。
“子初,你不叫元子初么?从前那个小跟班就这么叫你……”
宋钊垂着眼,摸着坠在他胸口的那颗刺眼的翡翠,拇指摩挲了片刻:“太小了,不好看。”
他轻声道:“宋府有个更好的,你要不要?”
待元锡白品味完那人话中的深意,整个人都被燥得头昏脑涨,连呼出的气都是颤抖的:
“要了……还能退吗?”
宋钊似乎被他气笑了,掐着他的下巴缓缓吐了口气:“不能。”
“……”
元锡白有些复杂地望着他:“或许我并配不上如此贵重的玉。”
“只要你看得上,它就是你的。”
宋钊静静地凝视着面前之人的双眼,竟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只要你唤一声他的名字……”
室内一时静寂可闻,元锡白望着他的眼睛,甚至看见了那瞳中自己的倒影。
马车摇摇晃晃,他的心似乎也被晃出了万丈波澜,鼓动得比那春雷还大声。
半晌,仿佛被面前那双眼给蛊惑了一般,元锡白不知不觉地张了张嘴,发出了只有二人能听得到的声音:
“淮庸……”
下一刻那唇便被吻住了,厮咬交缠了起来——
*
元锡白是被宋钊打横抱回自己房中的,幸好衣袍散乱的下流模样没被府中下人看见。
屋里黑灯瞎火,只闻得阵阵令人脸红心热的喘息声。
“等……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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