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郁目视前方:“问的好,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宁辰:“莫非有误会?”
“没有。”江郁说。
宁辰笑道:“你是真生气了啊。”
温热的泉水热气朦胧,浮起一层融合自然清新气息的白烟。
江郁倚靠在石壁,发丝滴水,“随他去吧。”
宁辰打量江郁一眼,心里啧啧啧几声,劝慰道:“也是,府里最近不太平,和omega纠缠上容易落人话柄。柳冬炆内选已经胜出,听说已经在张罗着开会了。”
江郁半睁开眼:“怎么说。”
“所有alpha也要参加,”宁辰耸肩,“当然,整个元帅府没有人能对你下命令,你回去看到通知邮件的话,无视它就好了。”
“那怎么行,”江郁说,“府内第一位omega委员长,又是曾经共事的‘伙伴’,我也该去祝贺。”
宁辰:“呵呵,有了羊元洲的事,柳冬炆想掐死你的心都有了吧。”
江郁悠然:“反正他想掐死我也不是最近的事了。”
……
当晚。
江郁果然看到了那封邮件。
发邮件是公共邮箱,头像用的是共协的徽章。
共协是元帅府的隶属组织,成立于20年前,全称“新时代AO共生协会”,徽章采用了交互的阴阳符号,象征着共荣的藤蔓设计成手掌围绕在外,蓝白色表达了对平等、理解和尊重的追求。
屏幕散发的荧光映照在江郁的脸上,屋内只有那一抹光亮。江郁看着那个徽章,瞳孔许久没动,眼眸的底色比以往空洞。
须臾,江郁把鼠标向下滑,看到了邮件的正文。
那正文写得寥寥数字,除了强调协会创办宗旨的官话,就是少数几个命令句。总的来说就是:给我来开会。都来。不许迟到。可以请假。请假后果自负。
一看就是柳冬炆的手笔。
江郁唇边的弧度也随即显现出来。
共协的主题不错,可惜进去的都是最不会和他人相处的人。
以前是,如今更是。
最后,江郁看了一眼日期和时间,推上了键盘。
……
三天后。
共协大楼接待厅外。
最后一场雪刚过就又迎来了阴霾天。
天气预报总是不准,一会儿下雨一会儿晴天,元帅府的alpha们穿着肃黑色的长外套,大家都带着伞,表情凝重。
接待处的工作人员全都是协会的omega,不慌不忙为alpha们办手续。
……
进了前厅,袁兵收起伞,跟在江郁和宁辰身后去登记。
他们到的时候,alpha们都已经进去了。
接待人员在计算机录入,江郁在登记簿的空栏签名。
按照从前的流程,到这一步应该就结束了。
今日不同以往。
前台放着一只精致的花雕木盒。
“委员长的新规矩,”接待员露出礼貌的笑容,“进场的人必须上交随身携带的枪。”
袁兵眉间一皱。
接待员又说:“这条规定不分性别。”
袁兵少与人冲突,考虑到自己的职责,委婉说:“委员长应该知道,元帅府内是有特例的。”
“对的。”接待员客气说,“所以委员长也交待过了,这规定也不分工种。”
袁兵接近两米三的身高,体型健硕,和身条纤细的omega接待员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乍一看还有种以强凌弱的感觉。
别的地方也就算了,在共协门口和omega冲突,搞不好会被扣上不支持AO共生的帽子。
宁辰眼看两方都不说话了,赔笑递上自己的枪:“我交,我交!”
三位omega接待员一齐鞠躬:“感谢您的支持和配合!”
自始至终,
接待员们没有和江郁对视。
整个元帅府,也没有几个人敢和这位22岁的年轻alpha正面冲突。
江郁摘掉白手套,拉开黑色外衫的衣襟,取出随身的银枪,缓缓移到木盒上方。
一松手。
咔啦。
枪掉进了木盒。
接待员们不由得同时一哆嗦。
自动门放行,江郁穿过前台向电梯走去。
袁兵把枪拍在大理石桌板,快走几步跟着进去了。
……
出电梯时,几个出来抽烟的alpha在窗台边站着聊天。
“内部选举才刚结束就威风上了。”
“人家有本事。”
“呵呵,外面的omega要是知道新上任的omega委员长曾是监察部的人,肯定要失望透顶了。”
“这边是不是油水多啊。”
江郁三人走过去时,他们不约而同各自抽起了烟。
闲话归闲话,都是在权力组织里摸爬滚打的人,说出来的话句句暗藏真谛。
共协在元帅府的地位非常特殊。
要说它有权,它无法调动起任何一支武装力量。
说它无权,它却诞生于元帅的“AO平等”主张发表之时,有着监督所有部门是否出现公职人员alpha违背元帅府政策的权力。
一句话就能概括它的职责:管理一切AO间不平等的大小事。
所以元帅府有句半开玩笑的传言:从政不纳O。
指的是,可能哪天就因为对omega的不周到被共协找上门了。
当然,之所以是句玩笑话,是因为共协自建立之初,委员长的位置就牢牢地把控在了alpha手里。
明白人都懂,它其实是个alpha趁机打击异己的好地方。
如今算是变天了,大大的变天。
走廊,宁辰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个议论的人,说:“柳冬炆在监察部当检察官的时候就积累了不少人脉,也难怪他能胜出。”
江郁:“一开始也没有人以为他来真的。从监察部到共协,明面上风光,暗地里让渡了不少权力。”
宁辰摇头:“快四十岁的人了,把自己折腾到一个死亡率最高的位置上,何必呢。”
可能是身为omega的使命感吧。
所有人都这么想。
共协,不是没出过为omega办实事的人,上上任,就因为影响到alpha集团的利益,在政策出台当天被枪杀在街头。
江郁还记得那人:提出了AO独处时omeg息素浓度必须在75%以上才能判责omega的人。
在此之前,凡是omega在有alpha的地方散出信息素,不管剂量多少,omega都需承担全部的责任。
眼看快走到会议室门口了。
羊元洲一身清爽制服,向他们打了招呼。
宁辰:“伤好点了么。”
羊元洲笑说:“没那么娇气。”
说完,又看向江郁:“苹苹还生我的气么?那天的事我很愧疚。”
江郁:“你去道过歉了?”
羊元洲垂眼:“最近有点忙,还没来得及。”
“哦。”
江郁冷淡应声,进了门去。
袁兵走过去的时候,羊元洲还想开口,袁兵抬起大掌,那巴掌比羊元洲的脸大两圈,意思是:别和我说话。
江郁一进门,两排长桌坐满了人,眼神都同时聚焦过来。
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柳冬炆雷厉风行,早年也只有肖克一个天敌。柳肖二人在众人心中的印象:一个是咬死不松口的疯狗,一个是公园遛鸟的大爷。
肖克太佛系让他们觉得不够爽。
江郁就不一样了。
懂的都懂。
所有人眼神示意:今天受的气就靠你了!
……
后台。
再有几分钟就到开会的时间了。
柳冬炆的桌案前摆着一堆擤鼻涕的卫生纸团,他本人手里还有一张。
这几天身体都不错。
清早起床鼻子和喉咙干得要命。
试纸一测:流感了。
柳冬炆擤鼻涕的声音在休息室回响,路过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
还好没发烧,不然今天的开会就完犊子了。
助手小跑进来,“委员长,到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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