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木匠说过,他当时特意学了裴长临名字的写法,多半也是想写红绸许愿的。可是这树上有这么多红绸,又挂得这么高,怎么可能找到他当初写的那一条。
说起来,他想来验证轮回之事是否与当初许下的心愿有关,本来就是件天方夜谭的事。
多半还是他想太多了吧。
贺枕书无声地叹了口气,听见裴长临在身后问他:“想许愿?”
树下有一张木桌,上面摆着许多尚未使用过的红绸,是供香客写下心愿用的。
贺枕书摇摇头:“愿望许太多就不灵啦,菩萨会觉得烦的。”
他最重要的心愿,已经在生辰那晚向上天许过了。直到现在,那依旧是他最想要达成的愿望。
在那个心愿达成之前,他不想再许其他愿望。
“我佛慈悲为怀,只要施主本心至诚,菩萨自会保佑施主,得偿所愿。”一个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
那是一名约莫三十多岁的僧人,身着一件鲜红法衣,模样还很年轻。
他走到二人身边,朝二人行了个佛家之礼:“小僧净尘,是云观寺住持。”
二人连忙还礼。
这位住持大师模样也很和善,笑着看向贺枕书:“不过,若是先前已在寺中许过心愿,还是先还愿为好。”
贺枕书一怔。
“敢问住持大师,该如何还愿?”贺枕书问道。
“还愿之法因人而异,但归其根本,只有六个字。”净尘道,“存善意,做好事。”
贺枕书眨了眨眼,还是没太明白。
净尘却没有再多做解释,而是双手合十,缓缓道:“小僧观施主我云观寺有缘,施主不妨再四处转转,说不定会有些别的收获。”
对方说完这话便转身离开,贺枕书望着他的背影,轻声感叹:“你说,这些寺庙的僧人,说话都这么神神叨叨的吗?”
裴长临失笑,牵着他继续往里走。
这云观寺从外面看并无什么特别,内部布局却格外讲究,规模也不小。穿过这古树庭院,又有回廊连通数个院落,两人挨个逛过去,很快来到一处偏院。
院子里,有一片莲池。
如今正是冬日,院中落满了雪,莲池里的荷叶却生长得异常茂盛,荷叶丛中,甚至还有几朵含苞待放的莲花。
这可不是寻常能见到的景色,贺枕书有一瞬间恍惚,脑中的记忆却陡然变得清晰起来。
“我记得这里!”他快步走到莲池边,蹲下身来,“爹爹以前带我来过这里,他说这里叫……叫灵鲤池,在这里许愿很灵验的!”
他当年并不是在外头的古树下许的心愿,而是在这里。
当初,尚且年幼的贺枕书就是像他现在这样蹲在莲池边,一笔一划在红绸上写下了自己的心愿。
——希望长临弟弟长命百岁,幸福安康。
贺枕书从记忆中抽身而出,有些愣神。
不会吧,就因为他许愿裴长临长命百岁,所以一旦中途夭折,就要倒回去重来,直到他避免裴长临的死吗?
还有,幸福安康,就是把他自己嫁给裴长临,照顾他一辈子吗?
哪家神仙是这么实现别人心愿的啊???
贺枕书被自己的猜测弄得哭笑不得,正欲起身,平静的水面忽然泛起一阵涟漪。
他疑惑地偏了偏头,探过身子,伸手拨开荷叶。
露出了藏在荷叶底部的东西。
那是一条颜色鲜红的锦鲤。
第76章
那小锦鲤身形娇小,长度还没有成年的手掌宽,比小鱼苗大不了多少。
小锦鲤通体皆是鲜红的,薄薄的鱼鳞均匀覆盖在鱼身上,圆滚滚的脑袋上有着一对清透明亮的眼珠,尾巴纤细修长,格外漂亮。
察觉到有人在看它,它抬起头来,对上了贺枕书的视线。
然后就被吓得险些跳起来。
小锦鲤摆动着那双柔软的鱼鳍,在水里奋力扑腾,贺枕书这才注意到,它是被水里的杂草缠住了身体。
“别动别动。”担心它挣扎时弄伤自己,贺枕书连忙伸手探入水中,“我帮你解开,你别再乱动了,会受伤的。”
小锦鲤抬头望着他,竟仿佛听懂了他的话一般,慢慢冷静下来。
贺枕书安抚地摸了摸它的脑袋,小心翼翼帮它解开杂草:“好了,这下没事了,去吧。”
小锦鲤重获自由,却没急着离开,而是绕着他的手游了好几圈,还亲昵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指。
“嗯?你在谢谢我吗?”贺枕书诧异地眨了眨眼,抬头喊裴长临,“你快看,它知道是我救了它,在感激我呢!果然是灵鲤池里养的锦鲤,居然这么有灵性。”
这莲池边没修护栏,裴长临生怕自家小夫郎一激动掉进水里,连忙将他拉起来:“别玩了,水里凉。”
冬日的池水格外冰凉,这么一小会儿时间,贺枕书的手已经凉透了。
他没在意自己冻得冰凉的手指,随意在衣摆上擦了擦水渍,还在低头看水池里的小锦鲤:“怎么还不走呀?不用谢我了,快回去吧,下次小心就好。我们也要走了。”
小锦鲤原本只是仰头望着他,听了他这话,整条鱼忽然又焦急起来。它飞快摇晃尾巴,焦急地在水底转了两圈,竟扑腾着跃出了水面。
贺枕书没想到这小鱼苗也会有这么大的力量,连忙伸手接住它。
小锦鲤脱了水,却丝毫没有寻常鱼儿缺水的不适感,还用尾巴轻轻勾住贺枕书的手指,朝他欢快地晃动鱼鳍。
贺枕书偏了偏头:“你……”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个带着稚气的嗓音:“爹爹,爹爹,我找到啦!”
那是个约莫七岁左右的小男孩,穿着一件鲜亮的红色短袄,领口和袖口都带着毛边,外衫上用金线绣着精美的纹样,格外贵气。
他踩着雪哒哒跑进院子,扭头唤身后的人:“爹爹快来!”
他的身后,跟着一名二十出头的青年。
青年五官俊秀漂亮,眼尾末端微微上翘,漂亮中带着几分懵懂稚气,浑然不像是已为人父的模样。
也没有为人父该有的稳重。
他急匆匆跟着小男孩跑进来,模样竟比那小男孩还要焦急:“在哪儿,在院子里吗?”
他话音刚落,却因看见了站在水池边的两人,整个呆住了。
“你……你们……”青年像是没有想到这院子里还有别人,张了张口,神情莫名有些紧张慌乱。
小男孩拉了拉他的袖子,指着贺枕书:“在那里呀,爹爹,在那儿。”
贺枕书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他手中的小锦鲤忽然噌地从他手心挣脱出来,哗啦一声跳进了水里,瞬间窜进荷叶间跑没影了。
“别躲呀!”小男孩松开青年的手,三两步跑到水池边,“我都看到你啦,快出来!”
贺枕书这才明白他们找的那条小锦鲤,连忙举起双手,解释道:“我们不是来偷鱼的,它、它是自己跳上来的!”
青年噗嗤笑出了声。
“没事没事,我知道的。”看见那小锦鲤跳进了水里,青年不知为何反倒放松下来。
他走上前来,眼底还带着笑意:“我知道你们不是来偷鱼的,她跑得那么快,我都抓不到她,你们怎么可能抓到呢。”
青年同样穿了一身红衣,衣料与那小男孩穿的衣服似乎是一同款料子,制式也是类似的。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站在一块,活脱脱就是一对大小翻版。
贺枕书很快反应过来,这多半就是这寺中僧人口中所说的尊客。
不过,青年嗓音温和柔软,态度也很和善,并不像寻常富贵人家那般会给人距离感。
他莫名对眼前的青年产生了好感,简单解释了方才的事,才问道:“这鱼是你们养的吗?”
青年“唔”了一声:“算是吧。”
他看着眼前荷叶茂密的莲池,悠悠叹了口气:“就是太皮了,一个没看住就到处乱跑,吓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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