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继续钉向更深的地方,身旁游过巨大的魔物身姿。
那魔物被魔气之海推举着不断向上,即将冲出海面。
一旦它冲出去,他的身躯就会堕为没有理智,完全由残暴念头支配的失控魔物。
过去那些让他被奉为“最强人类”,用来保护人类的力量,届时都将成为魔物摧残世界的力量。
这是太阳神临死之前给予他的诅咒,是他弑神的代价。
曾经被万众敬仰的他,此后将成为人人喊打的魔物,亲手湮灭自己的家乡,毁灭人类。
外面,阿尔宾正六神无主。
他面前的人突然失去意识,身旁的气息越来越诡异,表情也越来越痛苦。
这可怎么办呀?
阿尔宾满脸愁容,努力呼唤对方都没用。
看对方忍痛时把下唇咬得鲜血淋漓,阿尔宾看不下去了,试图让对方松嘴,想给对方嘴里塞根树枝,咬木头总比把身体咬坏好。
嘴唇要是破了,吃饭喝水都不方便。
哪成想,他刚掰开对方的嘴,还没塞树枝呢,就被咬住食指,直接将他的手指咬破,咬出血。
十指连心,本就怕痛的阿尔宾今天连环受伤,想到自己这么倒霉催,立刻忍不住地哭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他的哭声惊醒了对方,面前的男人猛地睁开眼。
腥甜的血滑入口中,意识空间中,金色锁链不知为何轰然碎裂。
即使血日凝聚出新锁链,但也足够他的意识体抓住这一瞬的破绽,赶超巨大的魔物,让理智回归身体。
他睁眼就看到白发男孩双眼含泪地瞪视着他。
大人,咬人,坏!
看到眼前景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男人立刻松口。
阿尔宾跳起来退开几步,捂着手离他远远的,一双眼睛警惕地看着他,像是怕又被咬一口。
畏惧……
男人垂眸。
如今的自己确实值得畏惧。
“我会离开。”看他这般害怕,男人起身准备离去,留下一袋钱币作为致歉和答谢,“你的伤我会尽快找人来处理。”
阿尔宾虽然不清楚这里的货币价值,但是看着这么多金灿灿的金币,也明白这一定是一笔不小的钱。
可他看了看身后黑黢黢不知道藏这些什么鬼怪的山洞,心里的害怕又升了起来。
外面可能有人渣,洞里也不知道有什么鬼东西,就算到了明天自己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面前这个人虽然身体不太好的样子,但起码是个魔法使,而且是个成年人。
他把钱袋抛回去,叫住对方:“我不要这个。”
男人回过头,冷淡询问:“那你要什么?”
“我要你做我爸爸,带我一起走!”
第3章 三只反派
“不行。”男人冷硬地拒绝,“我身边很危险。”
阿尔宾指着自己的头发,煞有其事地说道:“我失忆了,醒来的时候你又离我不远,我们两个都是白发红瞳,说不定你就是我爸爸。”
“我没失忆。”男人还是毫不留情地拒绝他。
可恶,这家伙不是个笨蛋么!这时候怎么这么不好忽悠了?
阿尔宾鼓起脸,委屈道:“那就当我是用那袋钱雇佣你,我感觉可能有人要抓我,我希望你能带我去安全的地方,哪里都可以。”
他嘟囔道:“总之我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里。”
男人冷厉的目光看向外面的某个方向。
他确实感受到有人在窥伺,那里有极其细微的魔气,应当是善于隐蔽的魔物。
尽管他因为魔力变性暂时无法使用魔法,但他的身体素质依旧顶级,对魔力和魔气的感知也依旧敏锐。
那股魔气方才还没有,是被自己泄漏的魔气吸引来的,还是冲着这孩子来的?
他垂于身侧的手如捏豆腐般轻巧地从岩壁上掰下一块石头,指尖一弹,便转回目光。
身上充满着疑点的白发男孩正深陷惊惶之中,并非作伪。
“我明白 了。”他对阿尔宾颔首,冷峻的脸上凝重而认真,“我会带你到安全的地方,但我不会做你的父亲。”
“好吧。”阿尔宾点点头。
起码能离开这里了。
他稍稍松了口气:“我的名字是阿尔宾,你叫什么?刚才想唤醒你都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刚刚那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是泽曼,刚才那是……”男人眼底晦暗不明,缓缓吐出,“旧疾发作。”
泽曼?
阿尔宾立刻想起来这就是海妖姐姐喜欢的大美人角色,怪不得也是白发红瞳呢。
打量着面前的泽曼,经过这一番相识,阿尔宾心中总结。
原来海妖姐姐喜欢的角色是个柔弱的笨蛋美人啊。
阿尔宾打了个哈欠。
“还有事的话明天再说吧,我好困,我先睡觉了。”一晚上忙忙碌碌,情绪起起伏伏,阿尔宾已经被累瘫了,精神萎靡。
他在泽曼身边躺下,又侧过身来揪住泽曼的袖子,定定地看着他,不放心地强调道:“你不许丢下我一个人跑掉哦!”
看到泽曼点头,他才安心下来。
“晚安,泽曼先生。”
半晌没得到回复,阿尔宾一双迷迷糊糊的红瞳强撑着睡意看着他,不满地问:“你为什么不和我说晚安?”
哥哥以前都会说的。
泽曼恍然。
他过去身处太阳神殿,人们只道“日安”从不道“夜安/晚安”。
在这片存在神明的大陆上,这种招呼语固然有人们互相问候的意思,但同时也包含了向日神夜神问候的含义。
而太阳神和同为三大至高神的[黑夜与死亡之神]关系一向不好,所以从未有过这样的习俗。
但被那执着的红瞳盯着,他如雪山溪流般冷冽的嗓音还是响起。
“晚安。”
阿尔宾扬起满足的笑脸,一闭眼就睡过去了,像是中了某种睡眠魔法。
有成年人在身边,不用自己一个人面对黑暗和未知,他心里终于产生些许安全感,哪怕是躺在这种硬质地面上也不妨碍他进入酣眠。
待他睡着,泽曼独自走出山洞外。
他走向之前投石的位置,在这里看到一只被砸死的老鼠。
老鼠豆粒大小的眼中呈现出黑十字星芒的图纹。
这是魔物的标志,所有魔物眼中都会有这样的图纹。
这不是一只普通的老鼠,而是一只低阶魔物,这种魔物通常并不生活在森林中。
显然是有人派来侦查的。
是冲着那孩子来的吗?
能做出这样的谨慎举动,起码是拥有一定智慧的中阶魔物,一个普通的小孩子为什么会被中阶魔物盯上?
泽曼抿唇思索,仍带着血腥味的下唇让他想到,那时候自己刚咬破阿尔宾的手指,意识空间中的诅咒锁链便短暂消失。
这其中难道有什么关联?
-
阿尔宾迷迷糊糊醒来时,感觉有哪里不对。
甫一睁眼,流畅的下颌线便映入眼帘,接着又看到被戳出点点红痕的咽喉。
偏过头去,透过轻纱般垂落的白色长发向外看去,四周的景色缓慢从视野中经过。
他正被泽曼横抱在怀里赶路。
那宽大厚实的斗篷像襁褓似地裹着他,现在被塞在“裹尸袋”里转运的人是他了。
阿尔宾搓了搓脸,彻底清醒过来,发现身上被熏黑的地方也被清理干净了,脸上也不脏了。
察觉到他已经完全苏醒,泽曼一贯冷静的声音解释:“我们已经离开荆棘城的范围。”
阿尔宾呆呆点点头,随即反应过来,泽曼已经抱着他不知走了多久,离开了那可能会碰到人渣的危险的森林。
这正是他昨晚和泽曼的约定。
这个人没有骗他,没有丢下他偷偷离开。
入睡之前盘踞心头的担忧和忐忑被风轻轻吹散,耳畔响着稳健有力的心跳声,脑袋靠在温热的躯体上,身体好似在摇篮里一样轻轻晃动,来到异世界后的惶恐不安和提心吊胆都被这令人安心的一切逐渐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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