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是魔物又怎样?
只要有钱,人类依旧会前赴后继地讨好他,神官也不过是一群见钱眼开的家伙罢了。
拥有人形之后,他更是在人类世界攒下了巨额资产,他 能让神官们把他像神明一样对待,也能批量制造其他人形魔物,在人类世界和魔物世界都拥有巨大权势。
他对此引以为傲,认为自己和其他只有兽型的愚蠢魔物不一样。
然而就在三个月前,他沾沾自喜之余,遭到了诅咒反噬。
“反噬?”
泽曼第一次听说反噬的事情,看来这是只有在高阶魔物之间才流传的消息。
“没错,这是那些小心眼的神明对所有高阶魔物的惩戒,魔物并非化作人形就能成为人类。”
每只高阶魔物的反噬不同,但往往都是以他们最不愿呈现的姿态出现。
比如他,他利用金钱购买人类魔力,反噬就让他失去察言观色的眼、采集消息的耳、巧舌如簧的口。
让他魔气被封,四肢无力,丧失钱财,变成一个又盲又聋又哑的人类流浪汉。
让他堂堂高阶魔物却沦落到被人类欺辱的地步,或许还会凄惨地死在街头。
“若想要冲破反噬封印,我必须要有人再次给我输送魔力。”
只要能活下去,他可以将抛弃尊严,他也不止一次那么做过。
可以他那幅人类流浪汉的模样,魔物不会将他视作同伴,也无法与他沟通。
身上的金银被抢走,没有金钱开道,狡诈的人类或神官甚至不会多看他一眼。
谁会给他输送魔力呢?
“唯有阿尔宾向我伸出援助之手。”
无论那个孩子怀揣着什么目的,当那温暖的魔力输入体内,他已将那孩子视作恩人,是他黑暗中唯一的光。
他将这个在心底萦绕数遍的名字念出来,凌厉的目光看向泽曼。
“不是所有魔物的反噬都像我一样无害,你若是魔物,也总有一天会像我一样遭到反噬。你越是压制诅咒,显现人类的形态,反噬就越是强大,越是以你不愿意的姿态出现。”
那群神明又怎么会留下能被他们压制的诅咒呢?
从一开始就是个戏耍他们的陷阱。
“届时留在你身边的阿尔宾也会因此会陷入危险。”
第12章 十二只反派
泽曼一身寒气地回到驿站房间,房间里不知何时亮起微弱的烛光。
“爸爸!”阿尔宾看到他回来,松了口气,把烛台放到桌上。
他光着脚迎上去,却感到泽曼浑身都是寒冷的水汽,一脸疑惑:“爸爸怎么大晚上跑雨里面去了?戈尔德呢?”
阿尔宾忙忙碌碌,一边给他递毛巾,一边给他输送温暖的魔力。
他委屈巴巴地说:“我醒来看到房间里没人,还以为爸爸你不要我了,把我丢在这里。”
明明是三个人的房间,半夜醒来后他发现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可把他吓坏了。
泽曼目光一跳,接过毛巾,擦净身上的水渍。
又将光脚的阿尔宾抱起来,送回床上,给他盖好被子。
这才说道:“有人来找戈尔德,他已经回家去了,他不想吵醒你,我送了他一程。”
“诶,又是走得这么匆忙啊……”阿尔宾得知这件事,有点失落没能和对方打个招呼,“吵醒我也没关系,睡觉什么时候都可以睡,当然是告别重要,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面。”
“不过能回家,他一定很高兴!”
能回家当然比去收容所要好,家人也一定找很久了,所以才这么匆忙接回去吧。
阿尔宾由衷为对方高兴起来。
泽曼看着他在烛光下亮闪闪的眼睛,冷不丁问道:“若是有一天我走了……”
阿尔宾突然攥紧他的衣服,像是现在就怕他走了一样。
泽曼顿了顿,补充道:“我是指到达玫瑰王国之后,我们分别的时候,你会高兴么?”
这个问题让阿尔宾愣住了。
虽然一开始就知道两个人是限定父子,但他其实完全没想过分开之后的事情,仿佛不去想就永远不会到来。
当这个问题被提出来,他先是一阵茫然,接着心中又泛起在山洞时的恐惧和不知所措。
其实他不用想也知道,以泽曼的靠谱程度,把自己送到玫瑰王国之后一定也会给自己一个好去处,比如一个友爱的收养家庭。
可不论未来的收养家庭怎么好,对他来说也只是一群陌生人而已。
阿尔宾往被子里缩了缩,半张脸都被被子盖住。
他嘟囔道:“怎么可能高兴啊。”
他可是真真切切把泽曼当做父亲看待的,这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到时候岂不是像断绝父子关系一样?
“是么……”泽曼垂眸,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阿尔宾猛地拉住他垂落的手,仿佛察觉到什么,一字一顿,严肃地说:“爸爸绝对不可以像爱德华叔叔和戈尔德一样不告而别哦!”
“我会生气的!我会超级超级生气的!”他反复强调,却仍觉得不够。
“我会变成比你还厉害的魔法使,然后去……”他卡壳了,实在想不到这里该怎么报复,只好说“我会去欺负你的!”
泽曼注视着他,忽然唇角微扬。
阿尔宾呆住。
“爸爸你笑了?”
阿尔宾瞪大眼睛确认,可刚才浅浅的弧度就仿佛是他的错觉一样,泽曼也什么都没说。
等一下!
阿尔宾凝神思索。
自己说了什么好笑的话吗?
他不是在警告对方吗?有什么值得发笑的地方吗?
难道是……魔法使的那句?
“什么嘛!我肯定会成为比爸爸还厉害的魔法使,有什么好笑的嘛!”他鼓起脸来,眼里像要冒火一样质问对方。
他的爸爸只是个柔弱的笨蛋美人,大雨天还傻乎乎地跑出去淋雨,虽然懂点魔法理论,但之前只用了一个治愈魔法就哑炮,魔法能力看起根本不行。
超越这样的爸爸,肯定难不到哪里去。
“没什么。”最强人类泽曼默默背过身去。
“不许笑!”阿尔宾“唰”地掀开被子,气呼呼地飞扑过去,像蜜袋鼬一样张开双臂扒到他背上,才不管泽曼现在穿着一身湿衣服。
泽曼连忙把这只小章鱼扒拉下来,用被子给他裹起来,裹成一只露头的章鱼小丸子。
“睡觉。”大人无情地命令。
可恶!
阿尔宾心中不满,滚来滚去。
身娇体弱的爸爸怎么力气那么大,难道这就是成年人和小孩子之间的力气差距吗?
他哼哼唧唧地入睡了,空气也顿时安静下来。
只是在半梦半醒间,他模模糊糊地说:“你就不能……一直当我的爸爸吗……”
正换下湿衣服的泽曼顿住,转头发现阿尔宾是在梦呓。
-
第二天他们带着在驿站买的一些干粮继续和商队一起前进。
望着这些一看就不美味的食物,阿尔宾想到了戈尔德。
他戳着硬邦邦,简直要用斧头才能劈开的粗面包问:“有魔法的话,为什么不能变出好吃的呢?”
泽曼回复他:“魔法只被用于宗教神迹和战斗。”
阿尔宾对此不理解。
“可是爱德华叔叔曾经让草地上凭空长出玫瑰花,为什么不能让地里长出足够多的麦子,让大家都能吃饱饭?”
将魔法用于战斗他可以理解为是为了保家卫国,这的确是很重要的事情,可是宗教方面的应用他就不太明白了。
吃饭难道不是头等大事吗?
“能让大家都吃饱饭,这难道不是神迹吗?”
这一次,泽曼沉默许久才回他。
“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魔法效果并非凭空生成,而是由魔力转化而来,即使是神也做不到让这世界上所有的田地都长出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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