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圣枪嘟囔着:“要是能变短一点就好了。”
就像大圣的金箍棒那样!
他话音刚落,圣枪就径直缩小,一直缩小到拇指大小,精美依旧,缀着宝石,看起来就像项链吊坠一样。
“哇哦!”阿尔宾兴奋起来。
有哪个孩子能拒绝一个可以变大变小的金箍棒呢?
要不是他现在太累了,他肯定要做个大圣的经典姿势爽一把!
“还能变别的吗?”阿尔宾觉得这样的吊坠也不方便,很容易弄丢。
他试了几次,发现圣枪没法改变形状,但是可以弯曲起来,变成活口手镯的样式。
他手腕上就这么戴上了一个宝石金镯,还抬起手来展示给泽曼。
“爸爸,看!”
泽曼眸光闪动,在得到阿尔宾的许可后,也尝试着输入魔力,控制圣枪。
然而和阿尔宾如臂使指的反应不同,圣枪对他毫无反应。
“好像不行诶。”阿尔宾观察着。
看来圣枪只有召唤它的阿尔宾能控制。
“这是好事。”泽曼将圣枪还给他,“若非遇到危险,不要轻易展露人前。”
这自然是好事,有了可随身携带的绑定武器,阿尔宾会更加安全。
可这也意味着,泽曼若是想用圣枪终结自己,唯有让阿尔宾动手。
又或者……去寻找别的办法。
他敛起眼底的深沉之色,抱起阿尔宾起身离开。
阿尔宾经历了这么一番事情,早就累了,完全靠着见到泽曼的兴奋劲头才撑到现在。此刻窝在父亲怀里,他的困意迅速涌上。
只是快要睡去之前,他看了一眼仍然留在血酒池底那些白骨,心头闷闷的。
那些孩子都无法回家。
泽曼抱着阿尔宾走到祭台边,给他披上衣服,将满怀心事的孩子抱出这里。
踏着碎石与干涸的血酒,泽曼走到了外面的祈祷厅。
神官与狂战士们尸横遍野,血流成渠,石砖地面被血色染红,但刚才来势汹汹的血酒洪水却无影无踪,两旁的葡萄酒池的水位也并未上升太多。
泽曼瞥了眼怀里无知无觉的孩子。
这是个极其善良孩子。
若是苏醒过来看到这一幕,恐怕会惊恐万分,甚至被梦魇纠缠。
——等阿尔宾知道真相,他一定会离你而去!
拉图的话仍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不动声色地调整阿尔宾的姿势,让阿尔宾纵使半途苏醒也不会看见这番恐怖的景象。
泽曼斜睨着拉图尸体的地方。
原本已经身首异处,被拦腰斩断的拉图,此刻尸首不翼而飞。
泽曼对此并不意外,他之前就没打算杀了拉图。
拉图是酒神殿的最高祭司,是酒神的躯壳,本就不可能轻易死去,他甚至都没有调动神力。
在太阳神殿的记载中,酒神的弱点只有火。
一次太阳神和酒神的冲突中,太阳神朝酒神挥剑,斩下了酒神的双臂,但酒神轻而易举又长出了新的双臂。
拥有再生之力的酒神嘲笑着太阳神的无用功,被激怒的太阳神便用火焰烧灼对方。
火焰迅速在酒神身上蔓延开来,烧伤无法再生,酒神不得不砍掉身上被烧灼的部位,避免火势蔓延。
燃火的血肉洒落大地上,火焰烧开冻土,酒神飞溅的鲜血将土地表面浸染成深色。
这片黑色的土地从此拥有了酒神的生机之力,可以长出产量更高,品质更好的作物,被视作酒神的恩赐。
而太阳神的火焰在酒神身上燃烧了七天七夜,令他痛苦不堪,最终败下阵来。
也正因此,要想杀了酒神殿的最高祭司,也必须使用火焰。
但彼时的他尚不确定阿尔宾是否已经成为圣子,若是真将拉图彻底杀死,阿尔宾就会直接沦为酒神的宿体。
抱紧怀中的孩子,泽曼加快脚步从密道离开地宫,从城里一处偏僻的角落里出来。
风中传来人们狂欢时的嘈杂声音,这些人尚未发现酒神殿地宫的异常。
尽管如此,城中也不宜久留,毕竟拉图还没死。
金银花商会派来的马车在密道出口处等候,泽曼带着阿尔宾一上车,这辆由两人驾驭的马车立刻疾驰出城。
城门值班的守卫也早就被金银花商会的人灌得酩酊大醉,完全没有察觉到他们的离开。
他们从最近的西城门离开,先向西走了一阵从最短距离离开葎草王国。
阿尔宾从马车里醒来时,身上已经看不见血渍,父亲已经帮他擦洗过了。
他翻找一番,又努力探着脖子去看自己的后背。
据说成为圣子后身上会出现圣痕,他也不知道自己成功没有。
“爸爸,我身上有酒神圣子的圣痕吗?”
“不,没有。”泽曼确认这一点时松了口气。
“哦……”阿尔宾失落地低下头。
他尚未放弃成为圣子的计划。
虽然已经知道成为圣子可能会被坏神上身,但即使没有他,也会有别人。
他现在有弑神之枪诶,等自己成为圣子做完想做的事,说不定就能和坏神同归于尽呢,怎么看都是自己成为圣子比较划算。
唔,要不然明年再去试一次?
他暗暗寻思着。
在一个驿站里,他们通过金银花商会的渠道,得知了酒神殿最新的情况。
听说酒神殿的地宫遭遇不明魔物袭击,死了很多神官,最高祭司也失踪了,今年的献祭也被确定是失败了,但神殿压下了消息,接下来几天的狂欢节还会照常举行。
听到最高祭司失踪的消息,泽曼蹙起眉。
拉图肯定没死,为何会失踪?
阿尔宾听到地宫遭遇魔物袭击死了人,庆幸地拍着心口。
“爸爸,幸好我们走得早!不然就要遇到那么危险的魔物了。”
要是爸爸因为找他而遭遇危险,他一定会很自责的。
危险魔物本尊·泽曼:“嗯,幸好走得早。”
阿尔宾又问起:“那玛歌有事吗?就是另一个候选人。还有地宫祭坛里的那些尸骨,怎么处理了?”
金银花商会的车夫显然不知道这些小事,但他还是和善道:“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帮你问问。”
阿尔宾连忙拜托他。
“我还有一些事情想麻烦叔叔们。”他掰着手指数起来,“要告诉老板娘他的儿子在那些尸骨里,他一定会想让妈妈接他回家的!还有罗曼尼的父母伙同神官卖孩子、奥纳娅的妹妹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她们的父亲是个打孩子的大坏蛋,一定要把他抓起来……”
这些都是他在血酒池里见过的记忆。
车夫听得瞠目结舌,不过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轻而易举就能办到,他用纸笔记了下来,把消息传回商会。
他们在驿站修整一晚。
也许是因为白天回忆了太多血酒池里的记忆,晚上阿尔宾半夜惊醒过来。
“爸爸……”他打了个冷颤,想寻找能令他安心的怀抱,却怎么都没看到泽曼的身影。
难道爸爸又大半夜跑出去了?
他心中奇怪,在房间里等了一阵,天色蒙蒙亮起,泽曼还是没回来。
他换上衣服出门去找,问了车夫和店里的其他人,都没人看到他爸爸。
正当他急得团团转时,泽曼却带着一身寒凉的晨露,安然无恙地走回了驿站。
看到阿尔宾早早起来,他眼底闪过一抹错愕。
“爸爸,你到哪里去了?”阿尔宾噙着眼泪扑进他怀里,紧紧拉住他,委屈道,“我找了你好久……”
泽曼沉默许久。
他无法告诉阿尔宾,他的父亲已经难以再维持人类的姿态了。
他轻抚阿尔宾的发顶。
“抱歉。”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次他可以趁着夜色避开,但或许有一天他会当着阿尔宾的面化为魔物,失去理智,并危害到这个孩子。
他不希望那一幕发生,知道真相后弑父,那对这个孩子来说太残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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