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多看他——因为要成事,从来不能心软多思。但我的整颗心,却都放在他胸腔里了。
貓灵尖叫着,狂笑着:“沈无,你无情无义,不择手段!过去害人父母,阵杀千人毫不犹豫,如今利用起人感情也顺手得很——”
我心中竟有些不知缘由的惶惑,下意识地想看裴追的神情。理智却生生压住了冲动,手下压住最后一道阵法。
小女孩如同砧板上的鱼一样狂肆地抽搐了几下,然后安静了。
四周忽然静得诡异,满地精心铺置的玫瑰花现在凌乱脏污不堪,粉色的氛围灯也只显得诡异莫名。
而原本布置这场浪漫的主人如今始终沉默而立,一言不发。
作者有话说:
睡了——》求婚。小裴总才是纯爱战士。
第92章 挑拨
数息之后,我上前按住女孩的颅顶,又探她鼻息。
我心下一松,她还活着,而且似乎不再被貓灵控制。
我便将孩子抱到一边,而就在我把孩子放下时,一道黑红的雾气从女孩口鼻中钻出,直冲我的面门!
——我立刻明白,原来貓灵见我恢复法术便不硬来,而是蛰伏在女孩体内,引我近身。
我可以躲过,但身后便是裴追。
我自觉无可回避,准备生受了这一下。
然而就在这时,我肩膀被身后人按住,然后往旁边重重一推
——是裴追,他挡在我身前,暴露在貓灵面前!
那一瞬间我心中竟升腾起难以言喻的恐惧,眼看那雾气还有毫厘之差便要刺入裴追眉心——
电光火石间,却见他竟不躲不避,神情异常冷峻平静,蓦然反手从我袖中抽出破法匕首。
锋利的白刃在空中画出一道锐利的弧度,而后破空而去,穿过那团迎面而来的黑红雾气,将其死死钉于地面!
这招真是漂亮。动作快、准、稳,尤胜于我。
如此便好。等我死后,他也有自保之力。
我心中安慰,加之有些惺惺相惜之感,下意识想夸裴追,又觉得不能助长他这种挡刀的习惯。
我望过去,却见他也正看着我。
然而目光相撞,裴追便冷淡地收回了视线,一副并不想与我多说的样子。
而伴随着一阵凄厉的低频叫声,那团黑红雾气被自空中“落”在了地上,挣扎扭曲着慢慢成形。
——那正是貓灵。我曾剥皮虐杀它。
我并不多话,想用同样的方法折磨它,将它赶回地下。貓灵却咯咯地笑着,它说:“沈无,你真是天真。还猜不到我是故意现身的吗?”
“原先啊,我看你这么折腾,还逆转时间,结果搞成了个无能的凡人。是想用诅咒好好折磨你们的。但可惜,没抓住机会呢。”这东西古怪地模仿人类女性吐了吐鲜红的舌头:“可惜,你的法术竟然恢复了。”
我一言不发地将刀刺入它的脊椎。
貓灵在地上挣扎和尖叫起来,声音仿佛能刺入耳膜的锐器。
地底生物的分贝其实原本不在人耳的接收范围,因此它们想被”听“到时,其实用法术做了一些处理,对人的精神意志也会有影响作用。
我便转向裴追,对他道:“堵住耳朵。”
裴追没有看我,也没动作。
“沈顾问,下手……这么快,还不让人听,是怕我说出什么吗?”貓灵从痛楚中缓过神,忽然断断续续地说道。
它喊着我,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裴追。
貓灵继续道:“沈顾问,你恢复法力后,我便知道,普通的诅咒折磨不了你了。但是没关系,我想到了更有趣的法子。所以,你看……我多贴心,特意送上门来让你抓。”
裴追忽然冷冷道:“你不怕死吗?”
貓灵一怔,旋即笑道:“小帅哥,你这位师父连这些常识都瞒着你,没交代清楚吗?我们是非生非死的,你们最多通过折磨我在现世的躯壳,让我忍不住痛楚自行返回地下。但是啊,什么事情第二次都不新鲜了。”
它被我按住脑袋和身躯,像一个血淋淋的标本,只是转动着滚圆充血的眼珠,阴恻恻地朝向我:“……比如剥皮之痛。”
我知道貓灵所说的“更有趣的法子”是什么了。它要挑拨裴追。这种东西,最爱的食物并非血肉死亡,而是绝望的情绪。
我清醒地意识到一件事。
我可以抓住它,折磨它,但如果它自己熬得住,我的确无法直接将它送回地下,或者阻止它说话。
而且,这种行为或许只会让裴追更怀疑。
我心中叹息,知道此事怪不得别人,又是我作茧自缚。索性将匕首收起,对貓灵道:“好,那我也不与你磋磨。最多两句话。你说完,然后自己消失。如何?”
“两句话?这可就扯文字游戏了。我可玩不过你们人类。”貓灵说:“条件太苛刻了呢。两件事,如何啊?”
我知道其实现在根本控制不了它,折磨泄愤也毫无意义,于是道:“好。”
貓灵笑着转了转眼珠:“好极了。不过我也有个条件,沈顾问必须配合回答我这两件事,只说真话。”
它话音落下,我眼前凭空出现一片文字,那是个简易的契约。
“成立。”我面无表情道。
言出法随,符文发光,意味着契约成立。
“哎呀,能揭穿的真相太多了,我要从哪里开始呢?”貓灵笑嘻嘻地说:“裴追小帅哥吗,你对什么更感兴趣?”
我冷冷地插话:“这是你要问的第一件事吗?”
貓灵却竟不多么恼怒,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裴追:“哎呀,那说正题。那首先,沈顾问你的确曾亲手将匕首捅入裴追母亲的心脏,后来又出于愧疚收养他。而现在看人家忘了,还隐瞒真相,扯谎骗他。是不是真的?还要说清楚这么做的原因哦。”
我看到契约第一个符文亮起了橙红色的光晕。
“是真的。”我缓缓地斟词酌句:“杀裴追的母亲是因为她已被貓灵控制。”
我停下,符文依然是亮的,没有因回答完问题而熄灭。
“你还真是只捡对自己有利的东西说呢。”貓灵冷笑着说。
“我因傲慢,曾在裴追父母的案子上犯下巨大失误。”我面无表情地说道:“导致他父亲死去,母亲被控制,于是,我亲手杀了他的母亲。这全是我的罪过。”
貓灵哈哈大笑起来,爬向裴追:“小帅哥,你怎么想啊?”
裴追始终不远不近地站着,闻言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道:“我原本便知道。”
我心中一惊。连貓灵都一时语塞。
他转向我,平静道:“你爱隐瞒,却始终学不会如何说谎。给我说的貓灵往事生硬地掐头去尾,删除了我父母曾经的死因和你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再结合一点你平日无意露出的只言片语和梦中的一些记忆片段,我已基本猜到真相。”
他看着我:“我还猜到或想起其它许多事。原本,我只是希望你能自己对我坦白。”
我下意识地绷紧脊背,握紧了拳。
我想到他曾有那么多次问我是否说了真话,我自以为是地玩着小聪明,还颇为自得,觉得又应付了过去。
裴追当时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看我骗他?
裴追语气平淡,对貓灵道:“沈无或许自以为是,也不能算无遗策。但事出必有因,他的品性,我从未怀疑过。”
他语气平淡,仿佛信我再自然不过一般。
“但仍有两点,是我不可能知道的。”
他没有说下去,我尚且迟疑。貓灵却不甘寂寞地笑了起来。
“沈顾问,我可是最擅长猜你们人类心思的,”它说:“我来告诉你吧。他想知道的可正好就是剩下问题的答案。”
剩下的问题。
——我是否当初是出于愧疚收留他。以及,我为何现在又要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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