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屋里,也就是今日老大老二带着媳妇都下地去了,他们老两口才在屋里这么说。
“等咱俩入了土,老大老二一分家,你当谁还容得下他一个老哥儿!”
常金莲一下子被他点醒,是了,她现今其实哪怕再恨,再骂,可到底也不想再把自家哥儿逼上绝路。
可若等自己和王百川都不在了呢?
那唐家害了她家玉儿后便装死,是否就吃准了她们家会把这苦果心甘情愿地咽下去?
常金莲的唇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若真是如此,她就偏偏不能让唐文如愿。
如今她也不指望姓唐的考什么功名了,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得娶她们家玉儿过门,给玉儿一个名分才成!
常金莲当机立断,说干就干。
谁也不知她夜里都辗转反侧地想了些什么,总之她隔天就换了一身最好的衣服,把自己打扮地立立整整,提着一个小包袱,还拉上了同样收拾一新的王百川及自家两个人高马大的儿子,精神奕奕地去了水磨村。
王家如何,温家这头一概不知,因为小两口又有了新的头疼事。
那就是温三伢病了。
这次算是自从喻商枝来后,这孩子病得最厉害的一次,咳喘症又犯,半夜里躺都躺不下。
一开始只是因为前两日的风雨,令三伢有些着凉,但初时只不过是寻常风寒,在喻商枝的看顾下没多久就能好。
哪知某一日被喻商枝逮到,原来温三伢成日躲在被窝里看书。
这书,显然就是喻商枝上回去镇上买的那本,青衿书院夫子出品的参考书。
要说温三伢手不释卷,从拿到书那日就开始了。
实在是姐弟两个得到了礼物后都很是兴奋,比如二妞天天头顶带着大花出去炫耀,恨不得睡觉都不摘。
三伢则是有空就捧着书看,可他到底没在学塾上太久的学,虽是识字,许多的地方仍是看得半懂不懂,每当这种时候他就磨墨铺纸,把不明白的地方记下来。
反正他记得喻大哥说过,明年开春自己说不定就能回去念书。
到时候就拿着这些去请教夫子,两不耽误。
家里现在桑皮纸足够使,温三伢便也不像从前一样十分俭省着用。
后来染了风寒病倒,他却正看在兴头上,只想赶紧把这粗粗地看完第一遍再好好休息。
因而哪怕喻商枝每日叮嘱,让他以保养身子为上,他还是偷摸把书压在了枕头底下,只要屋里没人,就翻出来瞅几眼。
几次三番的,终于把自己的病症折腾重了。
喻商枝没收了温三伢的书,心里却有些自责。
本来想着送一让孩子开心开心,哪知这遭成了乐极生悲。
尤其是眼看三伢的生辰就要到了,若是如此病着过,听起来也不是个好兆头。
故而当晚,喻商枝就和温野菜商量,自己和温二妞换了位置,他陪着温三伢在西屋睡,方便夜里照顾,温二妞则去跟着温野菜睡,左右哥儿姐儿之间是没有避讳的。
换过来的夜里,温野菜不放心,偷偷披着衣服出来看。
期间被大旺和二旺发现,他赶紧竖起手指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蹑手蹑脚地到了门边,推开一条缝。
借着稀薄的月光,他发觉喻商枝竟还没睡,而是靠在床头时不时看一眼温三伢,给他揉着止咳的穴位。
而在他推门时,就已经被喻商枝察觉到了。
他看到自家相公笑了笑,一颗心蓦地就落了下去。
这回温三伢病重,定然和从前那几次不一样了,有喻商枝在,定能化险为夷。
……
温三伢彻底退热的这天,温野菜和温二妞都出门了,喻商枝在家看诊。
刚送走一个被毒虫咬了的村民,就见傅家的傅老四提着一筐子东西走进来。
“喻郎中,忙着?”
喻商枝摆手,“不忙,这会儿没病人,老四你来可是有什么事,家里老太太可好?”
虽这么问,其实喻商枝一眼就看出来了傅老四上门的缘由。
这还要从傅老四那位心口不舒服的阿奶说起。
傅阿奶已经在喻商枝这里瞧了好几回,药吃下去这段时日,眼看老太太精神头好了许多。
唯独因为家里不让她吃肥肉,成日里的闹腾,要么不喝药,要么不吃饭,还经常坐在家门口,逢人就说儿孙不舍得给她吃肉。
村里人都知道内情,拿这执着的老太太没办法。
后来还是喻商枝想出了一个主意,教傅家人如何用冬瓜伪装肥肉。
“这是素斋惯用的法子,专门给那些说是吃斋念佛,实则吃不下青菜豆腐的人备的。只消把冬瓜厚厚地切开,中间挖一个洞,锅里少放一层油,加点清酱上色后煎熟。再取些口感厚实的菌子切丁,和豆腐、鸡蛋混在一起做馅,塞进冬瓜的洞里,以面抹平,最后再架在锅上蒸熟,淋些糖、盐、清酱混成的酱汁。”
傅老四是拉着自家媳妇来听的,听完之后,却头一个咽了咽口水。
“大户人家吃东西就是讲究,一个冬瓜还能装成肥肉?”
喻商枝莞尔笑道:“瓜是瓜,肉是肉,非要说的话肯定是不同的。”
傅老四媳妇听得入了神,琢磨了一下,这里头的食材也没什么贵重的,最多费一点油煎冬瓜。
但也不碍事,锅里的油用完,还能继续炒下一个菜。
“谢过喻郎中,回家我们就试试。”
是以今日喻商枝一见傅老四,就猜测多半是冬瓜装肥肉那事有了下文,果然傅老四喜气洋洋地开了口。
“喻郎中,上回你出的主意真是好用,老太太眼神不好,加上冬瓜里加了不少清酱,又用了荤油,吃得头也不抬,直说是肉。这下家里总算是清净了,下回她再闹腾,我们就再做一回。”
说罢就将手里的篮子递上来。
“这是家里桃树结的鲜桃,挑了些甜脆的,给孩子拿着尝尝鲜。”
“这哪里使得!”
喻商枝如今是成日都要和村民上演这推拉大戏,着实颇有些身心俱疲。
其中最推不过的,就是傅老四这样力气和牛一样大的青壮汉子。
所以这些鲜桃,喻商枝最终还是收下了。
等傅老四走后,他看了看,留下的足有十个桃子。
喻商枝想了想,先拿了一个脆桃打了水洗净,去灶房用刀切成小块,装进碗中,端着去了西屋。
“三伢,可醒着?”
听到喻商枝的声音,温三伢在床上翻了个身。
“喻大哥。”
他嗓子哑得厉害,不仔细听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喻商枝进去后赶紧把门关紧,不过屋里的窗户支起了一道窄窄的缝,好让屋里的空气能够流通起来,不至于太过憋闷。
“你不是没胃口吃饭,傅老四方才送来一篮子鲜桃,可想尝尝?”
温三伢嘴里没滋味,病得厉害时也察觉不到饿,不过看到了粉粉嫩嫩的桃子,却破天荒地有些心动。
喻商枝见他喉头动了动,便搬过了炕桌,扶他坐起来,将桃子和小勺搁在上面。
“桃子适当吃些不碍事,我也尝过了,是清甜,不是那种蜜甜,不会害你咳嗽得更厉害。”
“谢谢喻大哥。”
温三伢端着碗吃桃,没过一会儿,外面两条猎狗叫起来,是温野菜领着温二妞回来了。
喻商枝出了屋,见他和温二妞的怀里,各抱了只小母鸡。
“还真被你们买着了?”
温野菜摸着母鸡的羽毛笑道:“可不是么,村子那么大,问一圈总能遇到舍得卖的。”
早就说想多抱一两只母鸡回来,好让下的蛋够家里人吃。
这两日得了空,温野菜就去村里打听谁家有合适的蛋鸡想卖。
一只蛋鸡能卖好几钱银子,虽说留着母鸡就有蛋吃,但也挡不住有人家急着用现钱的。
“先将这两只单独养着,熟悉了再合到一起。入了秋就有秋雏了,到时候买它十只八只的。”
温二妞仰起脸,“大哥,到时候那么些鸡,加上鸭子,能全归我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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