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深受钱员外信任的纪郎中,绝对有问题。
一想到那郎中还给钱云礼开过补药,钱夫人简直心头骇然。
就在她要传进宝过来询问补药一事时,喻商枝考虑再三,还是把钱小少爷“卖了”。
得知钱云礼因为嫌弃药苦,已经好几日没喝补药后,钱夫人松了一大口气。
“这小子,平日里顽劣,可关键时候倒是傻人有傻福。”
但是钱云礼到底之前也喝过许多天的补药,以防万一,钱夫人还是请喻商枝替她那孽子看一看。
对此,喻商枝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恰好这时,珍珠就按照钱夫人的吩咐,将小厨房的一干下人带到堂前。
喻商枝顺势借口告退,这钱府管教下人的场面,他一个外人就不必看了。
钱夫人称得上雷霆手腕,很快就揪出了那个在小厨房做手脚的烧火丫鬟。
得知是有人给她塞了银钱,让她每日烧火煎药时往药方里多加一把切碎的人参。
幕后之人大约以为这样做无论如何都牵扯不到自己,可是却忽略了一件事——
一个小小的烧火丫鬟,又要从哪里得到人参?
不查不知道,一查之下,钱夫人发觉整个钱府简直快要成了筛子。
从小厨房到存放人参的库房,有问题的人何止一个!
而这一切,恐怕都是因为钱员外偏信纪藤,放任他在钱府自由出入长达一年的结果。
钱夫人铁青着一张脸,左思右想后没有莽撞地打草惊蛇。
直觉告诉她 ,纪藤如此沉得住气,所谋划地恐怕不会单单是想要钱员外的性命。
就在钱夫人暗地里继续调查纪藤时,喻商枝正在陪钱云礼下棋。
不过不是下围棋,而是五子棋。
这对于喻商枝来说简直是玩一样,没两局他就看出了钱小少爷的水平。
为了不过分打击钱少爷的信心,他斟酌着适当放水,好歹十局里让对方赢了三局。
饶是如此,钱云礼仍然惊叹连连,直说喻商枝是至今为止唯一一个,能在他手里拿下那么多局的人。
一旁的进宝嘴角默默抽动,心道我的傻少爷,那是人家都和喻郎中一样都让着你。
只不过那些人更想讨好你,所以放水放得如同大河决口,恨不得上来就让你杀个片甲不留。
喻商枝见钱云礼闷闷不乐,进宝端上来的点心也不吃,想了想还是道:“左右无事,在下给钱少爷请个平安脉如何?”
钱云礼对看诊一事很是抵触,不过喻商枝这会儿换了个说法,他没有一上来就拒绝。
“是不是我娘让你来的?”
说罢他蓦地回头看向进宝,疑心是不是自己不吃补药的事败露了。
喻商枝看在眼里,淡淡道:“在下今日同夫人说起,钱少爷年轻力壮,身强体健,有时这补药喝多了也未见得是好事,所以夫人已下令,先前那补药方子停了便是。”
进宝闻言,迅速和喻商枝对视一眼,复又垂下头。
而钱云礼则一把抓住喻商枝的手,仿佛眼睛里都在往外冒星星。
“恩公,您不愧是我的恩公!那补药难喝得要死,闻起来又苦又臭,简直要了本少爷的命!”
喻商枝好半天才把自己的手从钱云礼的手中抽回来,“不过少爷日后也要多少注重些保养,昨日吃过山楂丸后,今日胃口可有变好一些?”
进宝上前答道:“回喻郎中的话,少爷今早确实比前些日子多吃了不少。”
有这些话作铺垫,钱云礼果然没有拒绝喻商枝的把脉。
喻商枝提着一口气,生怕探出什么不好的脉象。
好在发现小少爷只是有点脾胃虚弱。
仔细看,脸上似乎还零星青春痘的痕迹。
想来也是,这会儿按照钱云礼的年龄,可不正是在青春期。
得知钱云礼爱吃甜食,喻商枝拿着满脸痘坑痘印的话把他吓唬了一顿,对方好歹是答应以后少吃。
进宝闻言简直想给喻商枝磕个头,果然喻郎中说的话,比夫人说的话都好使!
然而就在这看似风平浪静的一日快要过去时,钱员外的病症却突然加重了。
傍晚,天上落下薄雨。
喻商枝背着药箱匆匆往钱员外的房中赶,一出门就打了个喷嚏。
他离家那日也未曾想到要在钱府逗留,没带换洗的衣服。
身上这件虽说也能穿两三日,可这会儿一降温,便觉出有些薄了。
待到顶着细雨到了地方,才得知原来钱员外发病的诱因是又和钱夫人吵了一架。
“我同他说那纪藤居心叵测,他却不相信,只觉得是府内有人要谋害他,尽数与纪藤无关!还说什么,那纪藤也给云礼开了补药,人家一个郎中如何会谋害一个孩子!”
钱夫人被气得心口疼,可喻商枝分身乏术,只得分出轻重缓急。
他匆匆找出一瓶药丸递给钱云书,预备先进去查看钱员外的情况。
而钱云书却似乎因方才钱夫人的话陷入沉思,直到冰冷的药瓶挨到手指时才反应过来。
“将这药丸给夫人含于舌下。”
钱云书连忙点头,“喻郎中你且进去看我父亲吧,母亲这里有我。”
没想到引路的丫鬟刚将帘子挑开,里面近身侍候的人几乎是带着哭腔地跑出来,扑通跪了下来。
“夫人,老爷不好了,方才喊完头痛,又喊头晕,随后就一头栽倒,竟是昏过去了!”
屋内顿时更是乱成一团。
好在再乱,大家也都知道喻商枝是这里最靠得住的,见了他全都各自让开道路。
当喻商枝终于来到钱员外床边时,只一眼,便知自己最害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但见钱员外昏迷不醒的同时呼吸急促,此外牙关紧闭,四肢还有微微的痉挛。
他快速为钱员外把了个脉,又俯身撑开其眼皮查看,更是佐证了自己的推测。
钱员外是个标准的财主体型,膀大腰圆,一看平日里就没少耽于酒肉。
喻商枝上回给他把脉时就发现,这位员外可谓是“三高”一个也不缺。
在这个基础上,不对症的药方和过量添加的人参,都是为了一点点消磨掉他的健康。
孰料最近数日,钱员外的情绪屡屡剧烈波动,终于过早地诱发了体内埋的隐雷。
肝肾阴虚,风阳上扰,最终的结果就是脉细、瞳孔放大,也就是俗称的“中风”。
面对这种情况,是一刻钟也不能耽搁。
症状凶险,稍有不慎,哪怕不伤及性命,也足以落下后遗症。
在中风面前,最实用的急救方法无疑是针刺放血。
喻商枝唤了两个力气大的小厮,和几个手脚麻利的丫鬟来帮忙。
随后掏出随身携带的金针,消毒后刺入钱员外的人中穴。
钱员外明显抽动了一下,这是意识有所恢复地表现。
随后他又让丫鬟准备好擦拭血迹的帕子,开始找准十二井穴,一一放血。
十二井穴分别位于四肢末端,一半在手上,一半在脚上,统共加起来是十二个穴位,与十宣穴相似。
喻商枝凝神下针时,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小小的金针移动。
等到最后一个穴位也溢出血迹,喻商枝呼出一口气,转身要帕子擦手时,所有人甚至都跟着有劫后余生之感。
此时再去试图撬开钱员外紧闭的牙关,果然遇到的阻力就小很多。
喻商枝自药箱中找到急救用的紫雪丹,令那两个小厮帮忙将钱员外扶起,费了一番功夫,总算是把丹药喂了进去。
这边钱员外暂时脱险,却还有钱夫人脸色苍白,大汗淋漓。
喻商枝让钱家姐弟将其扶到一旁的贵妃榻上,又是一番施针救治。
全部结束后,由于连续的精神高度集中,猛然直起身后,就连喻商枝也觉得眼前有一瞬的发黑。
幸而进宝眼疾手快,撑了他一把,他才不至于在众目睽睽之下跌倒。
“多谢。”
他快速向进宝道了声谢,马不停蹄地在桌边落座,提笔写方。
如今钱员外的病症已不仅仅拘于头风,早晨刚写的方子势必又是不能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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