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哥儿:“······”
自家这两个,也不是不怕,小风当时是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刘小文抱住了,连跑的机会都没有,乖仔更是怕得躲到了棉被底下。
这都还不算怕吗?
刘婶子心里高兴,拍了拍刘小文,道:“孩子认生也是难免,以后住一起久了,你待他好,他就不会怕你了,先把东西搬进来吧!”
房子是昨儿刚租的,还未来得及打扫,里头家具也未置办,这会儿是忙不过来了,只能先凑合一晚。
方子晨要去守夜,那屋可以让周哥儿和刘婶和溜溜睡,刘叔同刘小文一起。
几个房间床都大,也不会挤着。
刘小文这会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难耐,勤快的很,把东西都搬到后院,见着刘婶拿起个大包袱,刘小文伸过手,道:“娘我来吧!赶一天路了,你先休息一下。”
刘婶子摇摇头:“不累,我都做活儿习惯了。”
“娘,你别跟我客气啊,我······”
那包袱就一方布几个角对折打个结而已,本就不牢固,里头包的东西多,又颠了一路,这会来回扯了不过两下,竟散了开来。
里头掉落些衣物,还有一牌位。哐啷一声,特别响,在满地衣物中,紫檀色的,也特别显眼。
满院子的人都望了过来。
刘婶子脸色有些不对了,她见刘小文正弯身去捡那牌位,想阻止都已来不及。
刘小文虽说是大字不识一个,但自个名字,还是晓得的。
他看着自己的牌位,呼吸骤然发紧,神色有些怪异的看向刘婶子。
“娘,这是啥?”
刘婶子都不好意思说:“这是,这是······”
“不止村里人以为我死了,还有您吧?”刘小文这会笑不出来了,问刘婶子:“娘,您不会还在村里给我立了坟头吧?”
那倒没有。
她就去镇上让人做了牌位。
虽是不愿承认说刘小文死了,但打仗啊!古来征战几人回。
每次服役的,都是一大帮,结果两三年过去,回来的就那么几个。
刘小文一直不回来,她可不得多想。
刘婶子一边不承认刘小文死了,可听人说多了,她又忍不住多想。
十里屯穷山僻壤,四周尽是山,大路都通不进去,还得走十里的小路才能到村里,因此取名十里屯。
十里屯比小河村还要不如,十里屯田地少,那儿的汉子多是靠打猎为生,但打猎这活儿,有‘技术’的,那是又能赚钱,又能顿顿大肉,没技术的,就勉强凑个温饱,可怎么说都算是猎户,常年在山上跑,那体格也比常人壮实,服役时,十里屯就去了好多人。
结果两年后,也不过回来三两个。
人猎户啊!那野猪老虎都打得,就这样的去了,都没回来,她儿子······
刘小文瘦瘦小小的,小时候跟着她去地里,见着蛇了,也不晓得跑,那蛇立起身朝他吐信子,他就哭,后来刘婶将蛇赶走了,问他为什么不跑,他说腿太软了跑不动。
刘婶子常做梦,梦见她儿子抱着把锄头无措的站在战场上,周边狼烟四起,敌人身上围着件虎皮,土匪似的,骑着马举着刀朝她儿子迎面冲过去,她儿子对着高头大马,恍若小鸡似的,吓得呆立当场。
敌人到了她儿子跟前,拉住马绳,俯下/身看着她儿子:“你作何不跑?是不是瞧不起老子?”
她儿子两条竹竿似的腿抖个不停:“我······”
那敌人不同她儿子废话,一巴掌直接朝她儿子扇了过去,她儿子身子向后转了两圈,倒到地上,死掉了。
刘婶子每每做起这个梦,都怕得慌。
她不信她儿子死了,可儿子若真死了呢?没个牌位,不得那香火供奉,怕是在下头,做了鬼,都得饿死。
刘婶子思来想去,还是偷偷背着刘叔和周哥儿去了镇上,卖了两筐鸡蛋,换了银钱去让人帮着弄了个牌位,回来便藏装她自个衣裳的小柜子里,那箱子刘叔不会动,刘叔下地去了,她才拿出来,上个香。
刘小文都不晓得说什么了,满院子的人都忍不住想笑。
刘婶子讪讪的道:“给我吧!等会劈了当柴烧。”
“留着吧,”刘小文道:“反正以后也用得着。”
刘婶子一巴掌朝他背后盖过去:“咋地乱说话,这东西留着不吉利,又不值当几个钱。”
方子晨和赵哥儿来时,不止带了锅碗瓢盆,连院里种的小菜苗都掐来了,雁过拔毛一样,地都刮三层,赵哥儿原还觉得自己过分,可见刘婶子和周哥儿带的,他都自愧不如。
那大大小小的包袱,有木条削的筷子,有还带着土的葱根,还有半箩筐的鸡粪。
第261章
赵哥儿对着那半箩筐的鸡粪都不晓得该说什么好了。
刘婶子归置着东西,忙个不停,见赵哥儿盯着那她特意带来的鸡粪不说话,便道:
“这玩意儿拿来种东西最好了,我带了些葱根来,也把家里那漏水的洗脸盆带来了,等会找些土种起来,这野葱叶子虽是小,但比外头卖的那些要香不少,早上你们煮面了,放一点,或者拿来包饺子,保管好吃。”
赵哥儿点点头。
家里山上的野葱确实香得紧,来了源州,他煮了几次面,也撒了葱花,但方子晨总说这葱花怎么一点儿都不香,是不是买到假货了。
刘婶子到底是会过日子,自己该学着些,赵哥儿想。
等都安置好,方子晨去了吴家,把乖仔接了回来。
小家伙一听他的小竹马来了,激动得不行,一路小跑着回来,到了门外头就囔。
“溜溜······”
院子里头很快传来声音。
“乖仔······”
“溜溜······”
“乖仔······”
俩孩子在铺子里相遇,接着抱在了一起。
“溜溜,你终于来鸟,你不来快快,我都要忘记你咯~”
他们亲亲蜜蜜,哥俩好一样,手牵手去了后院。
吃完饭,赵哥儿收拾了一通,这才同方子晨一道去守夜,原本溜溜来了,赵哥儿还想着乖仔应该愿意留家里了,不过看着他们要出门,乖仔还是跑了过来。
这次带了换洗的衣裳,到了义庄,方子晨和乖仔在训练,赵哥儿便去一旁的林子里捡些柴火。
他是闲不住的。
家里做卤味天天都要烧柴,以前在扶安镇,一捆柴火也不过几文钱,源州却是要贵上一些,义庄前头不远是片花生地,右侧则是一片林子,少有人来这边打柴,掉落在地上的干树枝倒是挺多。
能省还是省些的。
没一会就捡了两捆,赵哥儿将柴火扛到林子外的大道上,这才擦了汗往回走。
“练完了吗?”他见着方子晨和乖仔正坐在地上,道:“我们去洗洗吧!”
方子晨站起身,笑道:“好啊!也不知道前天那大哥还来不来,来的话得叮嘱他一声,可别又喝到我们的洗脚水了。”
赵哥儿想起那汉子当时要吐不吐的脸色,止不住笑起来。
夏季野外蚊子多,赵哥儿买了些驱蚊的药膏,洗干净回来了,直接往身上涂抹就好。
这几晚也是命好,都没遇上什么雨,也没出什么事儿,方子晨只觉得这活儿真是太好干了,工资日结,早上领了银子,他走路都带风。
今儿天有些阴沉,赵哥儿怕晚上会下雨,把竹席铺在大门口的屋檐下。
先头他们只是睡在正对着大门的前面的空地上,那时候怕,不敢挨得太近,但这会在这儿睡了几晚,赵哥儿觉得守义庄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每天晚上来,他都觉得像回了家一样。
方子晨又看了会书,九点半左右,这才准备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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