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远对着白烬一口气松得比上回还要夸张,“将军,您可终于回来了。”
“您要再不回来,属下就只能给您磕一个了。”
“将军可再别做这种惊心动魄的事了,您就当属下是个鹌鹑,我胆子小着呢……”
白烬心里虽有歉意,却忽然觉得楼远和他那个话多的哥哥似乎还是同出一脉的,只是平日里那血脉没能觉醒得如此明显。
而等到天刚亮的时候,白烬就收到了个偷偷送来的纸条,“太子即刻到访。”
——是从前祁阳的县令,如今的淮北通判张全送来的。
“这意图也太过明显了!”楼远愤愤不平,“昨日才刚叫人刺杀,今日就来探视,这不安好心得如此明显,他怎么能如此对你?”
白烬眉目在屋里的烛火下冷意十足,“我与他的恩怨,还不止这些……”
然后白烬将孟凛给他的药服下了。
结果白烬当即就将肚子里本就不多的东西吐了分明,一丝丝的冷意爬上了身,仿佛有什么吸走了他的力气,忽然而来的睡意与一路的劳累在他心头折腾,白烬让人小心把林归挪走之后,撑不住地睡了过去。
他昏沉时还想,孟凛平日生病,都这般难受吗?
后来白烬敏锐地被外面的动静吵醒,就是齐恂带着人过来。
他等齐恂走远了,才示意楼远不必再憋着。
楼远还是关心地摸了下白烬的额头,“将军,属下本以为你是装的,还感叹了你的演技高超,但你这是真的病了啊,你这一趟是去了何方?怎的弄成这个模样?”
“我……”白烬摆了摆手,“我没事,这些日子劳烦了你了。”
楼远又一脸的苦笑,“旁的不说,将军这句话是不假的。”
等到日头高了,接送白烬入城的马车终于驶进了城门,白烬即便难受,却并未闲着,他听楼远说了这些日子城中的情况——一场雨后放了晴,气温回升了不少,加上把病患挪去了城外,再染病的人少了许多,太医那边是林净山担了重担,他几乎日夜不眠地研制汤药,如今虽然并未成功,但是已经帮人缓解了许多症状。
白烬要撑不住睡着的时候跟楼远说了一声,让他两个时辰之后喊他起来,他要亲自去见一趟林净山。
而在城外远处,一辆马车又背离着淮北城远了,太子齐恂并未告知众人,只带着手下几个人,往祁阳县城的方向去了。
他说要去拜祭一番秦老将军。
马车驶在石子路上有些颠簸,齐恂似是闭目养神,今日没能抓到白烬的辫子,他其实心中有些不悦,他听着谢化在旁边禀告:“白烬他们收拾入城的时候属下去查看了,今日不知是白烬使了什么阴谋,竟然得到太医诊断,但是实际上,属下观察到他身边那个下人,好像叫林归,他也昏迷不醒,殿下去之前,那人就被挪去了别的地方。”
齐恂极浅地睁了下眼,“如此就说得通了,得了疫病的是林归,那日你看见屋里的人也是林归,但你觉得那个拿刀的,是白烬吗?”
谢化摇头,“两三招虽然试不出深浅,但是属下肯定,那人不是白烬。”
“不是白烬……”齐恂睁眼来问:“那我们白将军,又去了何方?”
谢化不知如何作答,只低着头。
“这淮北可是他的故土,他可去的地方多了。”齐恂撩开马车帘子看了眼外头的树色,“从前只觉得白烬长得周正,他平日里不受伤不生病的,带了英气,但今日他病了面色惨淡,柔和了许多,我忽然觉得……”
齐恂的手将窗帘放下,眼里闪过一丝锋芒:“他生得有些眼熟。”
“他既是生长于祁阳,我有些疑惑,倒想去探究一番。”
作话:
“白烬长得更像他的母亲”
第112章 牌位
赤云山青翠秀丽,不成器的山匪终于被官府拔除,还有好心的商铺出钱铺了新路,马车驶过层峦叠嶂的山,就见着了青山之后的祁阳县。
齐恂出来隐蔽,谢化之外只带了一个马夫,驾着马车进了祁阳县城,不过稍加询问,就找到了秦裴的故居,白烬从前的居所。
主人多日不归,紧锁的院门生了青苔,那门外支着一支剩了半截的长枪,没了威风凛凛,显得有些凋零似的,但葱郁的树枝越过院墙伸到了路道上,又生动了许多,地上只落了零星的几片叶子,枯叶不知被谁扫去了。
谢化站在门前还分辨了些许,这道上两家院子生得有些相似,若是走夜路分辨不清,还容易进错了门。
来往并无行人,谢化将那门锁一拧,就将生锈的锁拿下来了,他推开门朝齐恂做了个请的动作。
等齐恂进了门,谢化一道跟了进去,只留了车夫在外面等候。
进门之后就把院门阖上了,作出了个似乎没人来过的假象,但院门一掩,一双暗处的眼睛将一切收归眼底——陈羽跟着从隔壁孟凛的院子悄悄跟了进去。
他从白烬的营帐离开,却没有回家,反而是知道齐恂对白烬不利之后跟上了他出城的马车,没想到马车一路绕过熟悉的赤云山路,他跟着回到了祁阳。
事出反常,陈羽随意一猜,齐恂怕是想要调查白烬。
陈羽这些年没再跟着孟凛,但他从陈玄写来的信里,知道了白烬对孟凛十分重要,他向来感怀公子成全的恩情,哪怕没有白烬的命令,他也想舍命探究一番这当朝太子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院子里风吹叶响,齐恂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见着院子他竟然有些感叹,从前以为一代名将辞官故里,如何也不会和清贫沾上边,可这祁阳的院子竟然如此简朴,普通的陈设下,仿佛是为了空出练武的空地,修葺的屋舍都窄了。
而屋里的布置更是简单,厨房之外就是内室,不过桌椅床铺,上面都落了灰,一看就像无人居住的样子。
齐恂接过谢化递来的帕子,他隔着帕子将那书桌上的抽屉拉开,里头扑面一阵樟树的味道,只放了几本翻过却未曾折页的兵书,齐恂拿起来随便翻开,就看见了里面夹的一张纸页。
他将纸页翻开,上面写的不过是首诗词,齐恂一瞥并未在意,但他在署名处停留了几眼:“孟凛。”
这诗是孟凛写的,下面还用不同的笔迹,写了一个“已阅。”
“孟凛和白烬从前的交情,原来是从祁阳开始的。”
齐恂将书页再翻过去的时候,方才看过的纸页不慎掉落在地,他眼底微沉,退了一步弯腰去捡,但他抬头时,视线却不经意扫到了那书桌的侧面,上面刻了一行小字。
“忠,孝,仁,义。”齐恂小声地读了一遍,他保持着弯腰的动作,却微微眯起了眼,眼皮有些遮住了他眼里忽然冒起的阴鸷,他注视着那小字看了半晌。
忠孝仁义……齐恂又在心里默念,他亲自前来寻找的答案好似有了一半解答,心里蠢蠢欲动的杀意在心头盘旋起来,他那无人知晓的身世又在此刻悄然地提醒他了。
如今跌落在史书与骂名里的将门白家,当年的家训,正是忠孝仁义。
但他又理智想到了巧合,齐恂直起身来,用着比方才更冷的语气道:“谢大人,去找找这屋子里的祠堂在哪。”
“你我去祭奠祭奠我朝的将军。”
谢化穿过房门,在靠西的一间小屋里找到了这屋里的祠堂。这屋子很小,光线也并不充足,开了门,才有光从门外落进去,将屋子里填满了些。
逆着光,齐恂看见了堂上并不多的牌位。
谢化拿着火折子将上面的蜡烛点上了,红光照亮了上面的“秦氏”先祖,秦裴出身并不好,他没有娶妻也没有儿子,家中穷时养不起几个人,因而血脉稀薄,摆上的牌位一双手就能数出来,秦氏之外,还有一个牌位刻了“征南将士千古”的字样,秦裴摆在家里祭奠当年随他出征的将士,而那些之外,这祠堂上还摆了两幅空白的牌位。
齐恂竟然没有在牌位里找到秦裴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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