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应如晦狮子大开口,拿着去北上议和的旨意要挟孟凛把岭中给他,但岭中实际掌握的权力是不可能给的,孟凛恼他趁人之危,却也根据来日的筹谋,有了后来的决议。
“岭中位置险要,其中对于南北两朝的意义你心里肯定清楚,但来日两朝相争是必然的事情,一旦越过岭中,那就是兵戎相见,对谁都是先机。”孟凛把杯子放下,“小桓,两番抉择,这一步,迟早是要走出来的。”
“可岭中向来不受朝廷管束,管着岭中的可是江家。”江桓依旧有些不服气,“把自己手上的东西拿出去交给别人,我可没见过你有这么好的心肠。”
孟凛摇了摇头,他耐心道:“南朝的江山是从齐家人手里抢过去的,哪怕南朝如今徒有虚名地占着南方的土地,世人心里认的终究还是大宋的天下,再说……”
“谁说要交给别人了。”孟凛摊开手来,“就岭中如今的模样,多年不受约束,北朝谁来接管也拿不去你的实权,你看着意思意思随意接待就行,半推半就多少给那个巡抚一些薄面,保全了北朝的颜面也就罢了。”
“你是……”江桓有些怀疑道:“你是这个意思?”
“不然呢?”孟凛有些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如今太子被罚看守皇陵,是六皇子齐曜上位的好时候,从前……”
说到从前,孟凛眼神不觉有些倾斜,“从前在北朝的时候应了些承诺,要助齐曜一臂之力,我若是没有猜错,这岭中设置巡抚的事情如今是由齐曜来牵头的,这事若是成了,朝中少不了要对他大加赞誉,而我答应他的不过是给他起个势,并未真的答应他这其中的掌握实权。”
江桓反应了会儿,还是有些怪他,“但你为什么不同我商量?那旨意都到岭中了,人家要踩着我的鼻子上位,我还对这事一无所知。”
孟凛沉默了半晌,脸上露着歉意,“这倒是我的不是,从前事急从权,这些日子我又……”
孟凛也知道自己意志消沉,借着养伤的名头谁也不见,有时候搬个椅子在庭院里晒太阳就是一整天,还差点把江府里的书全翻遍了。
江桓见不得孟凛那一脸要死不活的样子,“得了,我爹把江家给你我无话可说,但明面上还得我说了算,你现在这幅凄惨的模样,活像是我怎么逼你了,我都怕我老子半夜爬出来找我的麻烦。”
江桓嘴上不饶人,他白了孟凛一眼,还忍不住说:“不就是做不成那个官了吗?你看你那个样子,人老婆跑了都不带你那样的。”
孟凛凄惨地朝江桓强颜欢笑,“还是小桓心疼我。”
江桓像是起了鸡皮疙瘩,他背着手就要走,“行了,你说你回来干什么,岭中的大夫没一个你看得上眼的,折腾你可真麻烦。”
“咳咳。”江桓走到门边回头了一眼,“厨房里年夜饭备好了,过来吃饭了。”
孟凛见着江桓的背影竟是会心一笑,他出门时看了看地上碎了的杯子,轻声道:“碎碎平安。”
“岁岁平安,小公子。”
……
***
元宵还未过,岭中的事情是大事,北宋朝中接连商议了许多天,才定下了去岭中担任巡抚的人选,新任岭中巡抚冒着冬日的风雪赶着新年上任,说是顺便给岭中的江家送些拜年的礼品过去。
朝中算是给足了颜面,但实际上并未同岭中那边商议清楚,此去的吉凶都还未定,商议的章程也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的谨慎。
启程的车队浩浩荡荡地从北朝都城往岭中驶去,其中路上竟是遭遇了数次刺杀,极其艰险地赶在元宵之前抵达了岭中上洛。
连夜的风雪在上洛城外竟是停了,除了天气,紧闭的上洛城门仿佛并未有欢迎巡抚上任的迹象,长长的车队路途疲惫,因而夜里在城外落了脚。
随行的将士端着碗吃食朝马车旁走了过去,“大人,本以为今日可以入城,干粮剩得不多,还请大人……”
“无妨。”温润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一只手掀着帘子露出头来,正是应如晦将那碗接了过去,“诸位随行辛苦,明日便可进城休息了。”
应如晦回到马车里却是顾自摇了摇头,又忍住叹气地坐了回去,“此行,还真是不容易。”
“白将军。”
应如晦对面坐的竟是白烬,马车里的烛火并不十分明亮,他微垂的眼底有些看不太清,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
“这一路可真是多亏了白将军的护卫。”应如晦把碗放在正中的小桌上,里面不过放了两个馒头,“你觉得这些时日来刺杀的都是些什么人?”
“大宋入主岭中,急的自然是南朝,他们用的刀有些产自从前西南的铁矿,同我们的刀剑有些不同,此外……”白烬朝着上洛城中的方向略微颔首,“江天一色里的那位怕也脱不了干系。”
“江天一色……”应如晦轻轻咂了咂舌,“这个名字,属实是放肆了。”
“……”白烬没有回他,而是沉默了会儿把目光从上洛的方向移回来,“应大人,如果不是我刨根问底,你应当不会把这设置巡抚的实情告知我吧?”
应如晦想起白烬提着剑直接冲上门逼问的场景,似乎同他对刨根问底的理解有些偏差,他不大自在地靠在马车窗上,“这岭中的事情终究来得不大光彩,白将军行事光明磊落,就算是孟大人也不情愿让你知道其中的真相,你与孟大人心意相通,这愿意为你倾囊相助的真情连我也为之动容,岭中的事情你要怪我我无话可说,但是白将军,后来那青山之事,我当真是不知道的。”
“不过,这若是筹谋……”应如晦把手抚在桌上,“岭中的手伸得比我想的要长,六殿下被陛下责罚,紧接着又避开猎场的事,祸都让太子担了,此后置之死地地拿出岭中这步棋,趁着太子不在为六殿下夺得先机,满盘的棋子就此活络,我倒是有些为此钦佩。”
白烬却听得冷下脸来,“你们如何筹谋我可以不多加插手,但是弃子与当真让人送命,是两回事,应大人,你就当真没有想过,这倘若不是筹谋而是……”
“又该当如何?”
应如晦沉下脸,他知晓白烬与他的不同,朝廷众人勾心斗角是常事,光明磊落反而时常落不得好下场,他不好言说孟凛的生死,只好道:“无论如何,这一趟应当就有答案了。”
他又缓和氛围地往窗外看了一眼道:“岭中多山林,上洛发于洛水生得富饶之地,这一场大雪,却也是冷的。”
“冬日本就冷。”白烬还有些不悦似的,“若非应大人乘人之危,这闭门羹也不会吃得这么严实。”
以岭中的耳目,不该不知道北朝巡抚到来的事情,这是特意给他们下马威来看。
“是啊。”应如晦接过去自嘲,“不知赴任的文书到他们手里了没有,倘若知道是我来,明日怕是也难以进了这个城门。”
“倘若知道是我……”白烬在马车里沉默,只心里道:“他肯定是要躲着我的。”
……
作话:
小公子去找老婆啦,可老婆还不知道他要来
第66章 贵客(二更)“怎么这里头写着,陪同一道来的……还有白烬?”
第二日,江府。
江府别开生面,将会见巡抚的大堂置在了阁楼之上,名为“江天一色”的江府中有一高楼,站在上面几乎可以俯瞰到上洛的所有街道,登上其中正如居高临下。
江桓才刚走上来,就见孟凛指挥着人搬了个屏风进去,他避开屏风,“你又折腾什么呢?”
孟凛看人把屏风放下,就挥退了左右,“这北朝之事有些紧要,尽管我不掺和其中,但届时你会客的时候,我还是想在屏风后听一耳朵。”
“我看那街上的长队,他们应当是入城了。”孟凛带着江桓往阁楼的窗边走,“昨日放人在城外喝了一夜西北风,今日也该是接见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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