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安又踢了男人几下,忽然觉得没有意思了,于是他高高抬起脚,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个人的脑袋被郗安踩碎成了几半。
脑浆混杂着血迹飞溅在泥土上,爆发出刺鼻粘腻的血腥味,男人的手脚依旧在地上扑腾,渐渐的软在了地上。
郗安也不急于听什么信息,他的脚踩在地上一下下的蹭着靴子的血迹,垂着脑袋,声音不大的对众将士们说:“若是效忠于我,我定不会亏待你们,可若是背叛我,这便是下场。”
“是!”场上响起了齐声的应和声。
郗安接过身后人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上的泥土血迹,这才问:“出了何事?”
前来报信的将士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对郗安说:“禀将军,前方的将士抓到了有人偷偷向城外偷传信报。”
郗安擦手的动作一顿,嗤笑了声说:“又来一个,传信的人在哪?”
身后的将士沉默了一下说:“传信的是京门方散阁的信鸽,信鸽本已经将信传出去了,却在京门外被哨鹰叼落,被报了上来,我已经命人将方散阁查封,据方散阁说他们也是拿人钱财,受人之托.......具体的嘱托人是谁他们也不知.......”
“受人之托便无罪吗?”郗安反问道。
将士立刻低下头,说:“是将军,我这便去将他们下入大牢,严刑拷打,逼问出幕后之人!”
郗安没说话了,只是冲那将士抬起了手。
将士会意,将一只信鸽放在郗安的掌心。
郗安拿着信鸽,放在眼下看了看。
信鸽的一只掌脖处系了条白色的布料,郗安将那张白布解开看了起来。
白布上的字迹是血红色。
郗安越看面色越是阴沉,最后他紧紧的捏着那张白布,恨不得将那块布料都捏碎了。
旁边的人小心的望着郗安的脸色,以为郗安是气恼没能抓到传信人,他连忙保证道:“将军,我们这便去查写下这份书信之人,定能........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郗安却是一言不发,半响他声音阴沉的说:“不用查了。”
身后的将士不敢置信,啊了一声:“怎么了将军?”
郗安却忽然恼了,他一把抓住那将士的衣领,将他拽到身前,一字一句怒声道:“我说不用查了,听不明白吗?!”
将士被郗安突如其来的暴怒吓得战战兢兢,低下头连连称是。
郗安松开了捏着他的手,沉沉的闭上了眼睛,半响他哑声问:“按照路程北营现在到哪里了?”
“回.......回将军,北营千万将士现在正歇息在玲山以外,久久没有入玲山.......”
郗安目光一沉说:“他们起疑了。”
郗安的手紧捏着那张白布,过了半响他声音沉戾的说:“将这封信送出去.......”
那将士一惊,不明白郗安何意。
却见郗安将白布和信鸽都扔在了他手中说:“立刻把这封信原封不动的送出去,再命现在在玲山的五千将士统统调离原地,埋伏在除玲山之外的每一条路上!”
那将士恍然大悟,手握着那张白布,用力的一点头说:“
是!将军!”
—
那一夜,林倾白就坐在那个案几前,听着窗户外面百姓们尖叫厮杀声。
在这一战中,郗安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如今唯一希望就在于林倾白的那封信有没有传出去。
天蒙蒙亮的时候,郗安回来了……
依旧是毫不客气的推开门,刚一进门就是满身的血腥味,铠甲向下滴着鲜血,似才从战场上厮杀而归。
他踏着昏暗的烛光走到了林倾白身前,那鲜血便滴了一路。
林倾白一如既往的没看他。
这次郗安也不在意了,他抬手将一块白布扔在案几上,冷着脸问:“为什么要这样做?”
林倾白垂眼望着那块白布,胸口起伏也越来越大。
那白布上的字正是他用鲜血写下的。
他从城楼上跃下,最终连一封信都没能送出去.......
林倾白心如死灰,不愿再见的闭上了眼睛。
郗安眯起眼,一字一句的逼问着他:“所以,你是选择了皇上是吗?即便他疑你,从未真心待你,你还是选择了你的兄长对吗?!”
“对。”
林倾白睁开了眼睛,索性也什么都不顾了。
他的眼眶泛红,仰头望着郗安,字字清晰的说:“你如今满心仇恨,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好的江山,数不尽的人命,都葬送在你的手里!”
郗安却不听这些,他一把掀翻了挡在二人之间的案几。
郗安倾着身子,抓住林倾白的手腕,将林倾白拽到他身前,血红的眼睛瞪着他说:“师父,你知不知若你的这封信没有被拦截住,我的计划就会暴露,当日你放了狼烟,城外的援军已经朝京城赶了过来,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与这个皇室隔着满门的血恨,我若不杀皇上,他就会反手杀了我!你知不知道!!!”
林倾白说:“知道。”
“所以你在你的皇室家族和我之间…….选择让我去死对吗?”
“........”
“回答我!是吗?!”
林倾白仰着头望着郗安,他紧咬着下唇,眼中却是从未有过的冷漠还有恨。
郗安便在林倾白的目光中知道了答案,他笑了起来说:”师父如今是又给我上了一课........”
“........”
“可惜师父千算万算还是又算错了.........师父你知道吗,你的这封信其实我已经让信鸽传给安远将军了,安远将军也看了。”
郗安说道这里站起了身,他冷笑着,将怀里一块染血的兵符扔在地上。
郗安俯视着林倾白,面上却笑的愈发的残忍:“师父果然未让我失望........安远将军当真听师父的话,他收到了师父的飞鸽传书后,立刻派人兵分三路走了玲山之外的山路。”
林倾白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的脸色惨白,死死望着地上的那块兵符。
屋内昏暗的让他看不清地上的兵符究竟是什么样,上面是否有一个“北”字。
林倾白站起身想要走上前看的仔细些,再仔细一些.......
于是他快步走上前,却在还差一步的时候,手腕间的手铐猛的将他拽了回去。
那个力道很大,林倾白向后退着踉跄了两下,手扶在床柱旁才勉强稳住了身子。
他的手腕被拽的生疼,白皙的皮肤上被勒出了道道红痕。
可是这些他都感受不到了,他站在原地,脑袋中昏昏沉沉,手脚冰凉的都在颤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昏暗中,郗安弯腰捡起了那块兵符,他的脸映在烛火中,一步步的朝林倾白走近,低声问:“师父,你猜
安远将军出发的时候带了多少的将士?”
林倾白被他逼得步步后退,腿一软跌坐在床榻上,他仰着头浑身颤抖的看着郗安,嗓子梗塞的甚至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郗安弯下腰,双手撑在林倾白的腿侧,脸贴在了距离林倾白鼻尖一指的位置。
他那双黑寂的眼眸一动不动的望着林倾白,很是认真的观察着林倾白的反应,声音悠悠的继续说:“他带了北营九成的兵力,整个北营几乎倾巢而出——”
“........”
郗安望着林倾白双眸泛红,眼中含盈盈泪水,红唇颤抖的表情,心中忽然燃起一阵报复施虐的快感。
他又凑近了一些,嘴巴贴在林倾白的耳边,笑容盈盈的轻声说:“师父,你知道吗.......其实,今日戌时安远将军就已经领兵到了玲山之外,却久久未入玲山........我正发愁该怎么将他们一网打尽,师父的书信倒真的是帮了我.......”
郗安的声音又柔又好听,曾经的他若是在林倾白耳边这样说话,林倾白定会耳朵通红,心潮波动,可是现在林倾白却觉得是豺狼虎豹在他耳边呓语。
林倾白已经明白郗安做了什么,他的双手撑在身后,指尖抓着床单,捏着无比的用力,手指几乎快要嵌入掌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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