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也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当天,顾雍就去了一趟牢房。
顾邈在里面的日子并不好过。一个矜贵的小少爷,只能睡在潮湿、肮脏,连块稻草都没有的地上。
另一个犯事儿的江湖人早在顾邈朝傅铭下手的时候就跑了。他只是有点色心,却并不打算真把自己圈进官司里。
而顾邈对此震惊又失落。他像是一块烂掉的蘑菇,在牢房里郁郁了数日。一抬头,看到兄长出现在门口。
顾邈:“阿兄!”
他脸上一下子就有了光彩,人也迫不及待地朝顾雍……爬了过来。
没错,顾邈进大牢第一天就挨板子了。
原因是他拒不认罪,说明明是傅铭先动的手,自己不过是自保,何错之有?
可旁人看到一身血的傅铭,再看看当时身上干干净净的顾邈,再想想那个跑掉的江湖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自己偷了人,却还把情郎打成那样。要么怎么说江湖人藐视律法呢,不行,该打!
顾邈就这么受教训了。
县官知道他有内力护体,于是下的板子数量比对寻常人的多了一倍。又特地叮嘱了衙役,切莫手软,一定要重重得来。
顾邈倒是能跑。但他毕竟存有一丝理智,知道自己可不是跑掉的江湖人,他的面容、身份,可都是在县衙里挂了号的。一旦离开了,江湖虽大,却也没有能给他容身的地方。
那就忍吧。原本他没把挨板子当一回事儿,可到后面,县令也意识到这点了。在顾邈咬牙忍耐,把内力凝聚着好让自己不受伤的时候,他忽而喝了一声:“你家中人来了。”
顾邈霎时间泄了气。之后,就是一番生不如死。
他甚至没听到,县令还模模糊糊说了句:“哦,本官看错了。”
长话短说,总之,这会儿阿兄才算是真的出现在顾邈面前。
一时之间,过去的委屈、愤慨完完全全涌上心头。顾邈甚至没去想,自己分明是被赶出家门的。他只觉得自己从前再不对,如今落到这番地步,阿兄总要心软。
他也的确看到顾雍缓和了神色,说:“邈邈,你如今……唉,养好伤,好好给傅铭赔个不是,以后还要一同过日子呢。”
顾邈不可思议,说:“阿兄,我还要给那人赔不是?!要不是他,我如何沦落至此!”
这句话后,顾雍神色再变,斥责:“你当我不知道吗?分明便是你的问题!”
顾邈眼泪都要下来了,说:“我与文大哥,真的不过是朋友!”
顾雍说:“‘朋友’值得你那么与人相处?便是歌楼里的技子,都比你要庄重!”
顾邈不说话了。
他委屈又茫然,一会儿想,自己有什么错。一会儿又想,若傅铭如从前一般,我又何至于……
顾雍语气稍稍缓和,说:“你当日是如何说的,难道你忘了?”
顾邈看他。
顾雍一窒,心想,从这个眼神来说,顾邈没准儿真忘了。
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弟弟?顾雍只觉得自己寿数都在往下减少。他嗓音略略抬高,说:“你说,你喜爱傅铭,就要与他长长久久在一起!你说,梅映寒从未好好待你,只有傅铭,让你知道情爱是什么滋味——顾邈啊顾邈,你嫌梅映寒不吃醋,如今傅铭吃醋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这些都是顾家发现顾邈软禁了九王爷的时候,双方争执之间喊出来的话。顾雍当时被气得头脑发晕,到这会儿,竟然能从中摘出几条言语,扣在这会儿一脸不屈的顾邈头上。他自己都乐了,等到气息缓和一些,又说:“人家的伤可比你严重多了,你也真下得去手。”
顾邈嘀咕:“那是他太弱。”
顾雍无语,说:“总之,两条路子。你朝他赔礼道歉,日后好好过,事情就这么揭过去了。你一定觉得自己没错,那我也没法子。不想私了,那就再上公堂吧。”
最后一句话后,顾雍一甩袖子,就要转身离去。
走出一步、两步,顾邈没有动静。
走出三步、四步……在顾雍要转过大牢中的廊道时,顾邈忽而叫住他:“阿兄!我晓得了,我去道歉,你莫要走!”
顾雍停下脚步,缓缓回头。
他对上神色慌乱的顾邈。一时之间,也分不出顾邈是真的被自己说服,记起他对情情爱爱的要求,还是纯粹怕再挨板子。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顾家大郎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他说:“这不就得了?好,我去寻人给你开锁。”
至此,他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接下来的问题,就让顾邈自己去面对吧。
……
……
情况比顾雍想的麻烦一点。
顾邈低头了,但傅铭看都不看他一眼。
不但不看他,还一再要求护卫们再去找官府,“赶紧把他抓起来,难道还要他再伤人吗”,“你们是不是贿赂了官府,否则怎么可能把他放出来”。
其实一个“贱人”已经又在嘴边了。不过,这会儿一看顾邈,傅铭就觉得浑身都疼。他没勇气当面去骂,只好一直念叨着其他话。
而看他这样子久了,顾邈也一点点没了耐心,质问:“你到底要怎么样?”
傅铭冷笑:“要你被律法处置,如何?!”
顾邈又惊又怕,说:“你从前不是这样。”
傅铭说:“从前?你竟然与我提从前?!我从前待你哪点不好,偏偏你要偷人。”
顾邈说:“我没有——”情急之下,竟是把对待梅映寒那一套拿了出来,“我不过是看你待我日渐冷落,想要激你一激。谁曾想到,事情成了这样!”
傅铭一愣,“激我?”
顾邈泪眼朦胧点头。
他们身侧,围观这出戏的人开始看天、看地,看窗外。
不过,耳朵全部竖起来。一个个都在想,这下子,傅铭应该能点头了吧。否则的话,还得折腾到什么时候去?
没想到,须臾之后,傅铭冷笑:“你当我是三岁小儿,还会信你这鬼话?与那个耍剑的在一起时,你开心得很呢!一副春心荡漾的样子,是不是想和他睡,当我看不出来吗?竟然拿这种话糊弄我,哈,顾邈,你别把人都当傻子了!”
这话出来,顾邈脑子“轰”一下就炸了。
他想说,梅映寒明明就会相信。想说,傅铭实在是斤斤计较,可恶至极!自己当初为什么会觉得他好,反倒抛却了师兄?呜,师兄,他受伤了,现在好痛。
他自然不知道,师兄这会儿正在琢磨怎么给他除名。顾邈只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回大牢中了。
所以他一步步朝前,嘴巴里说:“我的傅大哥,不是这副样子。”看起来难捱非常。以至于无论是护卫们,还是顾雍,都没意识到顾邈要干什么。
直到顾邈抓住傅铭的头发,把他脑袋往一边床头砸去。
他脸上带着一种虚幻的、像是在做梦的笑容。
上一次傅铭失忆,就是因为伤了脑袋。这一次,应该也是一样的结果。
那个爱他的傅铭会回来的。对这点,顾邈十分坚信。
作者有话要说:
给傅铭的脑袋点一根[蜡烛]……
第385章 古代武侠(50)
要说这会儿, 顾邈脑子的确不太清醒。
他被用了刑,还被关了数日。原先就因伤口发炎有些发烧,而牢房黑暗阴湿, 又进一步加剧了他的恍惚情绪。
再被顾雍、傅铭的话音接连刺激,做出这等事, 也不足为奇了。
可惜无论顾雍还是护卫们,此前都未想过这些细节。
眼看堂堂九王爷的脑袋像是西瓜一样砸在床沿, 所有人目眦欲裂。有护卫飞身上前,将顾邈一把拨开,赶忙去查看傅铭的伤势。顾雍则在这空当几次深深呼吸, 压下心中慌乱。趁侍卫们还混乱,先发制人地抽了顾邈一个巴掌, 骂道:“你疯了!这是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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