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好一个早晨,二人便又滚到了床上,郁止先前梳好的发髻又散落下来,玉簪滑落在地面,却无人在意。
温良很满意,这回可不是他强行要求,而是这人主动的。
郁止也很满意,总算将人哄好了。
今后只要小心一点,应该不至于每天都要面对被暗杀的危险。
有关夫妻和谐问题的一等大事处理好,郁止终于能抽出时间来处理上回马车事故一事。
郁姑姑一家人行事不算谨慎,大概想着主子是个傻子,另一个主子又是个男妻,便有所轻视,认为他们应当不会查到这种阴私手段上来。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因为在他们的计划里,郁止和温良在这场意外中不死也得残,就算没死,他们也应该正为了孩子没了一事而揪心,因而行事并没有那么隐秘。
在辗转几个人手后,郁止找出了郁姑姑收买庄子上送马料之人的证据线,但他没有立刻报官,而是暂时把证据攥在手里,压下来,等待时机。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要将郁姑姑一家人往死路上带,毕竟原主也不是他们害死的,虽然其中更多是还没来得及的原因,但事实便是事实,他只看结果。
他给郁姑姑一家人的结局不是死亡,但若是他们非要自己作死,那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你想要什么时候在其他人面前恢复神志?”温良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手里正在把玩着郁止的头发,似乎那段头发格外诱人。
“等孩子出生。”郁止说道。
温良动作一僵,双眼一眯,“你既然知道我没怀孕,那你等什么孩子?”
他之前要孩子,不过是想赶走郁家的牛鬼蛇神,可现在郁止不傻,他自己就能做到,既然如此,为什么一定要一个孩子?
难道郁止真的想要生个孩子继承家产?
要是自己不生,他会不会找其他女人?
想到有那种可能,温良眼中便又冒出凶光。
郁止握住他的手,“夫人,你把我头发扯疼了。”
温良下意识一松,郁止趁机将人揽进怀里。
“我本人对子嗣没有那么看重,可这是我爹的愿望,我爹为了我,娘死后也没续娶,不嫌弃我是个傻子,把我好好养大,很是疼爱,我也想要他血脉传承不断,日后我死了,他也有人祭拜。”
亲爹背锅那么多次,也不差这一回。
温良是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虽然他自己与世人不同,但他理解他人有传宗接代想法的心,闻言也没怀疑。
郁止见他接受良好,便笑着哄他:“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夫人再忍耐几月?”
“你要求我。”温良仰头道。
郁止低下头笑着吻他,两个字消弭在二人唇齿间,但温良听见了,温柔又耐心。
“求你。”
接下来几月,郁姑姑自家人都过得惴惴不安,从他们得到消息,知道温良和郁止平安无事后,便一直忐忑不安,整日惶惶然,心虚不已,总害怕自己的所作所为被发现。
他们一方面遗憾懊恼于计划失败,又害怕被人发现端倪。
但与此同时,他们又不敢再次下手。
上回动手已经花费了他们大半勇气,现在失败,他们没有勇气,也没有条件再次下手。
就如领兵作战一般,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郁姑姑的勇气还没到第二次第三次就竭了,其他人就算有心,也没有钱财支持,无法再次下手。
他们商量着等郁止二人生下孩子回家再动手。
一个婴儿太容易夭折了,他们甚至不需要做上回那么危险的事,只需要略施手段,就能让一个婴儿夭折,简单方便。
那边郁止也有意压着消息,郁姑姑一家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且证据还被人捏在手中。
郁止有幸迎来了一段还算平静的日子。
就连温良都安分许多,没再时不时想着要怎么谋杀亲夫让自己守寡,只是盯着郁止的时间变长,还很粘着郁止,一会儿就要抬头看看他,否则整个人便会心中烦躁不安,想要杀人的念头便又会浮上心头。
为了安抚他,这段时间郁止与他形影不离,甚至在夜晚,在床上也颇为纵着他,很艰难才让温良不那么敏感,时刻想着要与他共赴黄泉。
又过了几个月,温良挺着九个月大的肚子,任性地要求要去临县游玩,傻子少爷非但不劝,反而还十分雀跃地收拾东西要带媳妇儿出去玩。
家中下人拗不过,只能听从。
两人带上了几个庄子上的下人出发,在临县待了半个月后,启程回家。
然而在回家的路上,少夫人突然发动,在破庙里生下一个健康的男孩,至此,郁家有了正正经经的继承人。
温暖的房间内,郁止正在动作熟练地给孩子喂米汤,小小的婴儿在襁褓里张着小嘴,一开一合,一含一咽,乖巧的不行。
大约是知道食物的珍贵,喂给他的米汤他都吃得一干二净,十分珍惜。
然而这样本该称上一句父慈子孝的画面,却引起了另一人的强烈不适。
“一个捡来的婴儿,也值得你亲力亲为,这么费心?”温良语气不善,看着婴儿的目光更是不满。
郁止喂完了孩子,将他重新抱回小床上,“阿慈也是你儿子,莫要在他面前表现出对他的不满,小孩子都很敏感。”
很好,非但没有冷落那小崽子,反而数落起他来。
温良眸光微沉,后悔答应郁止要了这个孩子。
他没想到,有了这孩子,连郁止也要分出去一部分。
这个人是他的,谁来要都不行!
郁止知道他的占有欲强烈,但这孩子必然要留在郁家,以后便是他们亲子,自然不能忽略,他想了想道:“你要是愿意亲近他,教导他,那我便不用花费那么多时间在他身上。”
温良双眼一亮,“当真?!”
他只是不想让这小崽子占据郁止的时间,至于会不会占据他的时间,他不会放在心上。
郁止显然是真的很了解他,才能说出这种话,既能拉近温良与孩子的关系,也能满足温良的想法。
他笑着道:“当然,不骗你。”
“相公说话真有意思。”温良看着他冷冷笑道。
郁止有些头大,一时疏忽说错话,恐怕这辈子也别想说什么便让温良信什么了。
“今后不骗你。”
温良这才勉强接受。
他也正如自己答应的那般,主动接过照顾孩子,养育孩子的事来,坚决不让郁止沾手,让郁止只能待在一旁看他。
看着他磕磕绊绊学习怎么照顾一个孩子,看他在各种琐碎又繁杂的事上头疼恼怒。
但他始终没有对这孩子做什么。
就算不喜欢听他哭闹,也没有为了让他安静而下迷药,郁止看得很是欣慰。
孩子长大了。
两人在庄子上待到儿子满月,才终于收拾东西回郁家。
在外面大半年,郁家没有主人,郁姑姑一家人也厚着脸皮继续住着,他们现在已经不能照顾郁止,本该离开,然而他们仗着有郁家族人的要求,就是不走,郁家下人也不能硬赶。
但管家也不是吃素的,在得到少爷少夫人不喜欢这家人的信息后,这几人在郁家的待遇直线下降,非但不能随时要账房取银子,就连在郁家的饭菜质量也比从前下降一大截。
四个人吃饭也就是三菜一汤,且只有一个荤菜。
几人要找管家理论,管家也甩锅甩得利落,别问,问就是家里没有主人,他们下人做不得主。
郁家的下人们也对他们态度一般,只当普通客人,就连他们去什么地方,也不如往日随意。
他们这样做,便是想要赶走郁姑姑一家人,然而那几人心怀鬼胎,就是赖着不走,他们也没有其他办法。
现在得知郁止和温良回来,双方都十分高兴,飞快去门口迎接。
“少爷,少夫人,您可回来了!”管家见到他,满脸喜色,见到温良怀里抱着的孩子,更是差点老泪纵横,颤抖着声音道,“这……这是小少爷吧?郁家终于有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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