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灼语气不好地打断他:“来了就来了,你给他随便找个导游不就行了,还非得自己过去吗。”
容因推了他一把,不高兴地说:“哪有你这样的。都说了是我让他来他才来的,哪有让人家来了然后把他一个人扔着不管的啊。顾灼你讲讲道理。”
他顿了顿,放软了语气,去摇顾灼的胳膊:“喂,你把光脑给我一下,一会儿他都找不到地方。”
“你还想让他找到地方?”顾灼气笑了,把光脑放得更高,让容因完全够不到,冷酷地说,“不可能,你给我好好呆在这里吧。”
容因又尝试扒拉两把,发现完全够不到之后只能无奈放弃,尝试和顾灼沟通数次,然而顾灼这回不知道为什么铁了心就是不给他,任他撒娇耍赖都不管用。
后来容因急了,想也不想就大声冲顾灼喊道:“顾灼!你别这么幼稚好吗,江予珩是我男朋友又不妨碍我们是好朋友,你又不是我哥你急什么啊!”
“我急什么?我难道不该着急吗,我不管你你是不是就要和那个江什么的私奔了?!而且凭什么他可以我……”顾灼也是被气狠了,不假思索地顶了回去。
空荡荡的客厅里,顾灼的话掷地有声,却突兀地断在末尾,他屈腿坐在沙发上,容因坐在他对面,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那句话像是硬生生被人从中间截断,不上不下地卡住了。
顾灼脑袋发懵地想,我……什么?
我刚才想说什么?
“你说什么?”容因疑惑的声音适时响起,“什么他可以,你什么?你在说什么啊顾灼,说清楚点。”
“我、我是说……”顾灼闭了闭眼,那句没说完的话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凭什么他可以我不行?我也想做你男朋友。
“顾灼?顾灼!想什么呢。”
我好像喜欢你。顾灼徒劳地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一点声音。今天之前他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他知道自己对容因的占有欲很强,可他向来告诉自己,这是因为这么多年了,只有他们两个人一直是朋友的,占有欲强一点很正常。
“没什么!”顾灼反应很大地回了一句,容因被他吓一跳,条件反射后退一步。
“你、你没事吧?脸色看起来好差。喂,顾灼?”容因仔细端详他片刻,有点惊慌地用手指戳戳他,也不闹了,“你不会生病了吧?我可不会治病啊,怎么办?”
顾灼脑子里一团乱麻,仅凭本能安抚容因:“没事、没事,我没事,你别紧张……”
他说话的声音都有点抖,容因怀疑地凑近他,把他强硬地按在沙发上,睫毛一闪一闪的:“你真的没事吗?我看你不太好的样子。”
“没事。”顾灼手心全是冷汗,心脏一下又一下剧烈地跳动着,容因身上好闻的香气无孔不入地钻入鼻尖。
好香……从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香。手好软啊,像嫩豆腐,摸上去滑滑的。
离得好近,皮肤又白又细腻,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这样的话我喜欢他才是理所当然吧,我们从小就认识,就算要排号怎么说都得我第一个才行啊……
顾灼懊恼地想,当时就应该早点下手,哪里还轮得到什么江什么的。
“顾灼!”容因掐了他一把,用的力不大,“发什么呆?我跟你说话呢。”
“啊?啊。”顾灼说,“我听见了。”他捏住容因的手不放。
容因拍了两下发现拍不开干脆放弃:“你到底怎么了?”
顾灼定定地凝视着容因,眼眸中似是千万种情愫,最终缓慢地沉淀下来。容因清楚地看见他笑了一下,神情郑重无比。
“因因。”
“嗯?”
顾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我喜欢你。”
*
江予珩从悬浮列车上下来,礼貌谢绝了左右蜂拥而至拉客的飞梭司机们,低头在光脑屏幕上点击几下,寻找出最佳路线。
他的目光落在最上方的对话框上,那里是一个没被保存的联系人,最后发过来的消息是“那我在这里等你”。江予珩不由自主地想起容因发这条信息时脸上可能会出现的表情。
也许是刚刚吃完饭,趴在地毯上翘着脚一边吃水果一边给他发的。
也有可能是准备睡午觉的时候,坐在床上,床头柜还有喝完的牛奶杯,嘴唇上一圈奶白的痕迹,浑身都散发着奶香味,像一颗牛奶软糖。
江予珩唇角微勾,被想象的画面逗笑。
他朝着车站大门口走,按照指示的路线花了大概两个小时找到容因给他发过来的位置,前面一段路没有交通工具了,只能靠自己徒步走过去。江予珩抿抿干涩的唇,一点都没停歇地继续往前走。一路上他为了节省时间,连水都没买,就为了快点到达目的地。
“——江先生,请等一下。”后方忽然传来陌生的声音。江予珩脚步顿了顿,才发现是在叫自己。
他回过头,眼前是三张他完全不认识的面孔,江予珩确信自己今天以前从未见过他们。
“我是江予珩,请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为首的男人一直挂着温和笑意,穿着正式,说话的语气也很礼貌:“能请您跟我们聊聊么。”
江予珩皱眉:“你们认错人了吧,我不认识你们。”
男人笑了笑:“没有认错,我们就是要找江予珩先生。”他把自己的光脑调成两面可视模式,上面是一张江予珩的证件照,“您看,这是您吧?”
“是我。”江予珩仍是皱着眉,“但我记得我不认识你们。”
“不认识没关系,”他说,“是有人想和您聊一聊公主殿下的事情。”
哪还有什么别的公主殿下。这个称呼永远都是特指一个人。
江予珩深吸一口气,冷静道:“我知道了,走吧。”
他跟着那些人上了飞梭,看得出来早有准备。正装男人自我介绍说:“您叫我曲风就行,我是陛下身边的副官,今天陛下有事不能前来,所以由我来和江先生聊一聊。”
江予珩按照他们的指示坐下,表情冷淡:“说吧,想聊什么?”
曲风微微一笑:“您先别着急。”他又拿出光脑,找出了一组照片。照片的色调全部都是灰蒙蒙的一片,灰暗的天空、脏乱的街道、破败的城市……
“没弄错的话,这是您的家乡吧。”曲风说,“根据我们拿到的资料,您的父亲早年因为工伤去世后,母亲也过度悲伤不久后逝世了,您被送养至当地的福利院长大,于今年考上首都学院。”
他似是动容:“不得不说,这样的环境,您还能考上首都学院,真是非常优秀。”
江予珩放在腿上的手猛地攥紧,语气冷了八个度:“是。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曲风并不回答,只是又找出了一组照片。这回照片里的色调可以用鲜艳两个字来形容。湛蓝的天幕、各色的花和青翠的树叶。照片左下角坐了一个小朋友,看上去不过五岁大,头上被扎了个小啾啾,穿着短袖短裤,嫩乎乎的脸蛋鼓鼓的,嘟着嘴,表情不太高兴的样子,像是在赌气。
是小时候的容因。
“容因殿下从小就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小朋友,对吧?”
江予珩没有回答他,冷硬的表情却柔和下来。
曲风也不需要听见他的回答,他自顾自地继续说:“我跟在陛下身边很长时间了,往大点说,容因殿下也算是在我眼前长大的。”他陷入了回忆,“殿下小时候很调皮,左窜右跳的停不下来,但因为身体不好,只能呆在皇宫里。当时……当时所有人都非常喜欢他。”
“毕竟他那么可爱,很少有人能真的拒绝他。”曲风说,“他可以说从出生开始就没受过什么磨难,一直顺风顺水地被娇宠着长大。”
“相信您和殿下相处的过程中应该可以看出来,他有时候会有点小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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