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些年,贫僧日日诵经祈福,向佛祖忏悔,终究是走出来了,唯愿施主您也能忘掉过去。”
二公主冷嘲热讽:“前边儿还亲亲热热叫人家殿下,现在就成冷冰冰的女施主了?大师您这七情六欲,可真够收放自如的,哼!”
住持声音严厉了许多:“殿下,贫僧本以为这件事十几年前就结束了,当时贫僧犯下大错,为了弥补您,利用师父留下的人脉,给您求得了富庶的封地算作补偿。
从此你我二人尘归尘,路归路,互不相干!
您也休要胡搅蛮缠,本朝还从未有公主成婚后,陛下重新赏赐封地之事,那块儿封地让您在京中风风光光这么多年,您该知足了!”
二公主彻底冷了脸:“若是本宫不想知足呢?”
住持也寒着声道:“殿下,您不会觉得出家人就都是傻子吧?当年之事,本就是你情我愿,我可有强迫于你?是您主动送上门来,说了暧昧不清的话,才有了后来发生的事吧?
否则我一个从不踏出山门一步的和尚,上哪儿去结实高高在上的公主?说出去谁信?
您是身份尊贵,可我明光也不是寂寂无名之辈,事情闹开以后,明光是要身败名裂,可我独身一人,承受的住!倒是殿下您要想好,丈夫儿子都不想要了吗?
程将军与贫僧本是旧相识,他的人品如何,贫僧比你清楚,您最好想清楚再开口!
今日不管您想从我这里得到了什么,都是妄想!”
二公主冷笑一声,转身离开:“好你个冯子须,但愿你将来还能这般硬气的与本宫说话!”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时砚,被过度冷静的程立雪抱着悄无声息的来,又静悄悄的离开。
时砚看着舅舅冷静到没表情的脸色,不知道这人心里在想什么,但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任何时候都非常细心的人,这人将时砚送回院子,临走前,还能细心嘱咐时砚:“方才我们看到的一切,不能跟任何人讲。
若是旁人知道了,对你不安全,舅舅知道阿砚你能听明白,现在阿砚能答应舅舅吗?”
时砚点头。
程立雪看了眼临出门前,时砚指给他的屋子,语气轻柔又无奈道:“或许,过段时间,舅舅真的要来这里小住片刻了!”
时砚认真道:“阿砚这里的大门永远为舅舅打开。”
能这么冷静,说到底,还是对二公主没感情而已,既然没感情,就好办了,时砚心说。
等人走了,小甲才好奇的问时砚:“组长,方才多好的机会啊,为什么不直接冲出去,将那对奸夫淫妇当场捉奸,抓住把柄,以后不管发生何事,都能掌握主动权。”
时砚:“愚蠢。”
知道小甲还是没弄明白形势,时砚直接解释道:“当时在场的只有我们四人,若舅舅直接撕破脸,对方两人为了自保,极有可能联手,恶人先告状,说舅舅因为某些原因诬陷他们二人。
这时候你觉得我一个六岁的孩子的话,能作为最有利的证据吗?
其二,公主驸马成亲是有圣旨赐婚的,一般来说,圣旨赐婚,两人连和离的机会都没有,只可能丧偶,就算两人往后各过各的,临到死,彼此都占据了对方丈夫妻子的名分,末了还要合葬在一起的。
除非陛下愿意为了两人,自打嘴巴,默认了当初是自己瞎了眼,赐错了婚。
其三,这两人成婚多年来,身后的利益集团早就牵扯不清,舅舅想和离,利益受损的何止一家两家?有的是人积极阻止他。
其四,就跟我有关了,若是方才舅舅将我牵扯其中,二公主和住持是不能对舅舅如何,但我作为唯一的目击证人,一个六岁的小孩儿,还不是任由人捏圆搓扁?小命随时不保啊!”
小甲着急了:“那,那也不能继续和二公主过下去啊,这得多膈应人啊!”
时砚淡淡摇头:“看舅舅走的时候,心里应该已经有了计较,想来再过不久就有消息了,这事儿不是我的身份能掺和的,将留给他的房间打扫干净等着人来住就行了!”
小甲还是有些好奇:“住持会如何?”
时砚摇头:“不如何,甚至不会将他牵扯进这件事中,程家和皇家都丢不起这个脸,公主在外面跟一个和尚偷情,给驸马大将军带了绿帽子?
这事儿不管是程家还是皇家都无法接受,两人若是因为这个理由和离,会让双方家族蒙羞,皇家公主颜面不存,程家男子抬不起头。
因此,成熟的大人,会在私底下将利益交换清楚,明面上用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冠冕堂皇的理由体面的分开。
至于其他,就是私人恩怨了。”
时砚看小甲听的双眼开始转圈儿,故意逗他:“你不会以为舅舅说往后要来这里小住,真的只是小住,没有要留下来慢慢收拾住持的意思吧?”
小甲期待的用双手托起雾蒙蒙的下巴,一脸梦幻道:“我可真是太期待了!”
但是小甲还有一个疑惑没解开:“组长,我看二公主和住持之间是没什么感情的,你说她特意找上住持,是为了什么?”
时砚挑眉:“既然她目的没达成,软的不行,总要来硬的,咱们看着就行了。”
程立雪不愧是儒将,做事有勇有谋,不知道双方私下如何协商的,不过一月,时砚从上山的香客口中得知,近日京中传的沸沸扬扬的,就是二公主与程驸马和离之事了。
“说是程家想给程驸马纳妾,二公主与程驸马成婚多年,两人膝下只有程青松一个儿子,子嗣实在单薄了些。
且驸马身边就这么多年只有二公主一个女人,而程驸马又是程家的中流砥柱,到底不够保险,程家老祖宗自然不满,这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谁不想自家人丁兴旺?”
“我也听说了,二公主不愿意,与程驸马闹了好大一场,程驸马这些年做的够好了,不染二色,围着他们母子打转,怕也是因为这样,公主心里才更加不乐意吧?
程驸马纳妾这事儿,就连圣上也说不出个反对的理由,二公主一气之下,当场写了和离书,算是将这事儿给做绝了,就是宫里的人想圆回来都没办法。”
“哎,现在该称呼人家程将军了,这几日不知道有多少媒人差点儿将程家的门槛儿给踩烂了呢!前脚和二公主和离,后脚就有人当场给自家侄女提亲,我听说二公主的鼻子都差点儿气歪了!”
时砚听了一耳朵,背着小手,晃悠悠的往自己后院儿走去。
寺庙里出现一个穿着和尚衣服,头顶覆盖一层柔软细嫩的,软踏踏,十分乖巧的墨发,走路像个小老头似的背着手,六七岁的小家伙四处溜达,说小沙弥也不像,说俗家弟子更不像。
一开始还有人香客好奇惊讶,忍不住逗弄两句,后来大家逐渐习惯了,听说是住持大师从外面带回来的俗家弟子,一开始小孩儿闹着要和师兄们一样,嚷着剃发。
等没了头发,又觉得不习惯,吵着要留发,住持大师都惯着他。
简直是万佛寺的一个奇葩,听说这孩子要在佛寺里修道,住持也十分宽容的给拨了一个小院子,让人照应着,无事不让人打扰,给这孩子留足了清净。
时砚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了万佛寺的一道景。
小甲不满道:“组长,我还没听完呢,听这些夫人们讲故事,多带劲儿啊!可比小甲自己看话本子有趣多了!咱们在听一会儿吧!”
时砚淡淡道:“有人等着我回去呢!”
小甲:“谁呀?”
时砚笑而不语。
果然,半刻钟后,时砚一脚迈进院子大门,就见到正在树下摆弄餐盒的舅舅背对大门而坐。
头都没回,听见脚步声就知道是时砚回来了,招呼道:“快来,让人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刚做好热腾腾的就装盘了,舅舅一路快马加鞭赶来,现在还是热乎的呢!”
时砚像个小老头似的,背着手,慢悠悠的走过去,石凳太高,小腿太短,爬上去坐好,等着舅舅给自己盛饭。
程立雪看了时砚一眼,脸上看不出任何不悦的神色,笑眯眯道:“不知是不是舅舅的错觉,总觉得阿砚你这脚步比前些日子轻了不少,难道真的修炼有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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