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困得狠了,站着照旧会合眼。讲台上的老师讲着讲着,下面就有“哐”的一声轻响。
是个后排的男生,站着站着还睡着了,差点把自己栽过去。
教室里大家寻了动静去看,不少人倒是这一下被笑醒了,忍笑也忍得很痛苦。
其余的还有人继续犯困,或者迷迷糊糊,一脸茫然,都不知道其他人在笑什么。
好不容易等一节课上完,下课铃声响起,大家才如蒙大赦,纷纷一头栽在了桌子上。
都不用床,现场就能表演个三秒入睡。
没多久,集合铃声响起,到了课间跑操的时间。教室里哈欠连天,同学们拿着小本,准备去操场。
身体原因,时清柠并没有参加跑操。加上他现在已经开始跟上早晚自习,睡眠时间被压缩,这会儿也被催眠得犯了困。
时清柠原本已经趴下,垫着手臂眼看就要睡着,却还是挣扎着睁开眼,拽了拽柏夜息的衣角。
“我睡一会儿,你回来记得叫我一下。”
“嗯。”
柏夜息帮人拢了拢外套,又把自己桌上的书挪了下,替人挡住日光。
“睡吧。”
教室很快安静下来,时清柠睡得昏沉。不过趴着到底无法睡熟,等操场上的跑步乐声停下时,时清柠就朦朦胧胧地听见了动静。
过了一分钟,或者更短,没等彻底清醒,时清柠便听见了靠近的脚步声。
他迷迷糊糊偏过头,颊侧就蹭过了一点温度。
时清柠半睁眼,鼻音黏软:“薄荷……”
刚跑操回来的柏夜息动作像是顿了一下,不过声音还平稳:“醒了?”
时清柠没答话,半闭着眼埋在了柏夜息肩头。
他像没睡醒的猫崽似的,往人怀里拱,拱了一会儿,还耸动起鼻尖。
柏夜息放低了声音:“怎么了?”
时清柠侧颊贴在人肩膀蹭了蹭,声音终于清明了一点:“吸薄荷……提神。”
柏夜息呼吸一滞,听着时清柠说。
“幸好有你。”
少年写过“我需要你”,就当真在把这句话认真实践。
一点一点,将自己的依赖仔细展现。
——把似浮萍飘荡的心脏空壳填满。
其余跑完操的同学们已经陆续回来,柏夜息没有再多说什么。
但之后的上午,时清柠补觉时,柏夜息都会第一个进教室。
在人声嘈杂之前,轻轻把人叫醒。
没过几天,时清柠在和方安然商量题时,忽然听人好奇地问。
“小时,你身上怎么有一股薄荷香啊?”
时清柠自己却完全没察觉,还有些疑惑。
他已经吸薄荷吸到被浸入味了吗?
潜移默化的力量比想象中更深,不到半个月,时清柠就习惯了这种醒来后的提神。
连早上起床,他也会靠着来叫他的柏夜息赖一会儿。
结果赖得太熟练,有天早上,时清柠连眼睛都没怎么睁开,就靠在了对方背上。
“小柠。”
直到冷到极致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时清柠才惊醒,发现屋里多了一个人。
“……哥?”
六点刚过,天色将亮未亮,更显得时弈脸上阴影深浓。
时弈神色莫测,胸口起伏了一下,像是深吸了一口气,才道。
“我有话和你谈谈。”
这话是说给柏夜息听的。等他离开后,时弈关紧房门,缓缓地吸了口气,许久才转回身来,神色如冰封。
“你抱他做什么?”
时清柠已经清醒了,他按着额角,缓了缓起床的晕眩,说:“哥,我刚刚没睡醒。”
但时弈的脸色却好像因为这话变得更臭了。
“没睡醒?”
他说:“之前没睡醒,也没见你起床要抱人。”
是在说之前哥哥叫自己起床的时候吗?
时清柠解释:“因为习惯嘛,我之前就和你说过,薄荷有点焦虑症状,医生建议多和人拥抱。”
“他就没别人能抱了吗?!”
时清柠微讶,抬头。
哥怎么生了这么大的气?
时弈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语气不对,他闭了闭眼,抬手重重地揉了揉眉心。
他气结的症状根本不在柏夜息身上。
而是时清柠刚刚抱人的动作。
……太自然,也太开心。
柏夜息的图谋,还只是他一个人的事。
可是现下,时弈却撞见了弟弟的回应。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心神太乱,沉默半晌,时弈才终于稳下了语气。
“小柠,你见过的人还太少,不要轻易就做出唯一的选择。”
时清柠愣了愣:“你说薄荷吗?”
“怎么是唯一选择……我们是朋友啊,哥。”他疑惑,“怎么被你说得和谈恋爱似的?”
“……”
时弈表情变得有些古怪,缓缓地重复了一遍。
“朋友?”
“对啊。”
时清柠说,他原本觉得哥哥多虑,不过想起来之前简任的事,也理解了对方为什么会这么想。
他自己确认说:“我和薄荷就是朋友,你不用多想。”
时弈想说什么,复又止住了。
他为什么要帮忙提醒那人有多特别?
他该把人变得不特别。
所以时弈叮嘱:“交朋友也有很多选择。”
惹得时清柠最后连连保证:“我会交很多朋友的!”
他的话好像真的劝慰了时弈,后者脸色都好转了一些。出去时,也没怎么冷眼去看柏夜息。
时弈只是顺路来送药,没多久就离开了。时清柠也和柏夜息一起,去了学校早读。
上完数学课,解初夏点了几个人,让他们晚自习一二节去二楼的公共自习室。
她点的正好是月考成绩前三的学生,外加一个卫应恺。去之前,时清柠就隐有猜测,等晚上到了公共自习室一看,果然。
自习室里聚了四十多个人,都是成绩名列前茅的学生,老师还没过来,只有讲台上放着一本教材。
《金牌·奥林匹克数学竞赛》
这是一次针对竞赛的小班培训,来的全是年级里数学成绩最好的学生,时清柠还看到了秦知深。
对方很自然地过来打了招呼,拉着自己的同学就和时清柠他们坐在了一起。
不过公共自习室是单桌单列,大家都没有同桌,交流也只能和前后桌聊一聊。
没等大家聊多久,就有两个老师走了进来。
一个是解初夏,另一个则是八班的老师,一位五十多岁的高级教师,姓刘。
老师们开门见山,闲话都没说,就直接发了试卷。
“大家做吧,四十分钟之后收,这次考试会有排名。”
上来就考,还要排成绩,这么刺激?
学生们暗自吐槽,不过还是很快传好了试卷,开始做题。
教室里很快安静了下来。
这种安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大约十分钟之后,教室里就陆续响起了翻页声。
试卷是两张单页,总共四面,一共八个小题。虽说看着数量不多,但这可是竞赛题,全是课外超纲范围,上来第一题的难度就很大。
在这种情况下听见别人的翻页声,很难不受到影响,于是渐渐的,教室里翻页的动静就变得越来越大。
不少同学都忍不住跟着翻动,心生狐疑。
怎么别人做那么快?
刘老师在讲台上坐着监考,老神在在。解初夏则在教室里来回走动,时不时会看一眼做题状况。
这种混乱的翻页并未平息,因为是单页,需要翻面的次数多,学生们只觉得身边仿佛实时都在有人在翻页,而自己面前的题却难到根本想不出思路。
实在没办法,放弃了想先做下一题,结果好家伙。
下个题连题目都看不懂了。
这次被找来的本来就都是尖子生,学生中的佼佼者,他们平日优秀惯了,受到打击时的挫败感也就更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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