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夜息在病房里的心机表现,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但时清柠这次却是真的着了急。男生低头埋在他颈侧,相触肌肤处传来的异样温度让时清柠察觉出了不对,他直接探手伸到了柏夜息的耳后。
“……你发烧了?”
的确是发烧,难怪柏夜息今天一天都倦意难消。
早上起床时他的体温偏高,应该就是在低烧了。
突然的意外出乎了大家的预料,七嘴八舌的声音越显嘈乱。
“怎么回事啊……”
“柏哥生病了吗?”
匆忙想摸手机叫司机的时清柠忽然感觉到贴在自己颈侧的人动了动。
男生终于给了一点反应,声线比之前更显低闷。
“我没有病。”
那声音涩哑倦怠,轻却笃定。
“只是想和你近一点。”
第63章
时清柠皱眉:“你身上都烫成这样了,还说自己没生病?”
他甚至开始担心,薄荷是不是已经烧迷糊了。
因为被柏夜息抱着,时清柠去摸手机的动作并不顺利,他动一下,还会被人无意识地圈得更紧。
时清柠索性不动了,直接道:“小琳,帮我拨个电话。”
他报出了保镖的号码。
严肃起来的时清柠让一群初中生都悄悄噤了声,连时小琳帮忙打电话的动作也下意识紧凑了很多。
许是察觉到了时清柠的情绪,一直抱着他的柏夜息顿了顿,也沉默地收回了手。
他的手臂收回到一半,就被少年拉住了。
时清柠带着柏夜息,直接和进来接人的黑西装一起离开了。
保镖的车就等在植物园门口,接上两人就去了医院。
时清柠和柏夜息坐在后排,柏夜息坐得很直,神色平静,也没有再过来伸手抱人。
只看外表的话,甚至完全看不出他在发烧。
时清柠却隐隐觉得,难得生病的薄荷一烧起来,就会和平时的沉稳冷静很不一样。
他伸手试了试柏夜息耳后的温度,还是很烫。
被时清柠碰到,柏夜息的视线抬起,看了人一会儿,问。
“回家吗?”
除了声音有些沙哑,他开口时也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时清柠说:“去医院。”
柏夜息沉默,看起来有一点不高兴。
时清柠问:“怎么了?”
柏夜息低声说:“不想去。”
“不能不去。”时清柠说。
“好吧。”
柏夜息垂眼。
“那就去。”
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
让时清柠没忍住,抬手摸了摸他。
柏夜息仍旧神色冷淡,偏头贴到时清柠掌心里,轻轻蹭了蹭。
时清柠确认,对方的确烧迷糊了。
正常状态下的薄荷肯定不会是这种反应,时清柠担心柏夜息烧得太高,在车上就提前给医生打了电话。
幸运的是,时清柠之前的主刀医生许行正好在岗。
等车一到医院,柏夜息就被安排去做了检查。
医院今天不算忙,时清柠又挂了加急,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许行拿着化验单看了好一会儿,才说:“没什么大碍,就是之前绷得太紧张,神经骤然放松,反而会生病。”
骤然放松?
时清柠不解,为什么薄荷会绷太紧?
最近又没有考试。
唯一称得上变动的,也就是前些天时清柠出了院。
而且检查项目是许行定的,他看完厚厚一摞检查结果后,却只说了一句没有大碍。
时清柠又询问了几句,奇怪的是,许行一说话,柏夜息就一直盯着他。
最后许医生也没说什么,只开了一些退烧药。
时清柠拿好药走出医院,还是感觉有些不对。
他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
一起出来的柏夜息倒是很乖顺,一直安安静静地被时清柠牵着,直到上车,他才问了一句。
“回家吗?”
柏夜息之前来医院时已经问过这个问题,时清柠闻声,问:“你急着想回家吗?我们等下就回去。”
退烧药刚刚已经在医院服用过一次了,不过起效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
时清柠道:“是不是想休息?你先睡一会儿吧。”
他正想帮人去拿毛毯,手腕却在中途被人握住了。
柏夜息握着他,摇摇头,说。
“我想只和你在一个空间里。”
时清柠顿了顿,不由又想起了梦里的柏夜息。
他尝试着劝道:“但我们每个人都需要和好多人相处。”
“不想好多。”柏夜息不假思索,“只要一个。”
看见时清柠的神色,男生停了一会儿,低声问。
“不要别人,好不好?”
“……”
时清柠动了动手腕,圈住他手腕的力度并不重,对方的手指却有些紧绷。
时清柠叹了口气。
叹自己明知对方这样不对,却还是会心软。
“马上就回去了。”时清柠轻声安抚他。
面前的屏幕亮起来,显示出了被隔音屏障挡住的副驾驶上的保镖孙明。
“二少,”他问,“要回家吗?”
时清柠却没点头,对着屏幕亮了一下自己的手机。
“去这儿。”
手机上显示的,赫然是另一家医院。
时清柠总觉得刚刚的检查结果不太对。
所以他打算再查一次。这家中心医院时清柠不常去,不过中心医院和时家有合作,时清柠便给时弈打了一个电话,拜托大哥帮忙联络了医生。
抵达医院,又是一连串的检查,这次的检查项目少了一些,但等结果出来时,时清柠却直接变了脸色。
中度贫血,精神性进食障碍,营养不良。
还有没退的高烧。
一项又一项的诊断结果,白纸黑字,字字如刀,几乎是在时清柠的心口剜肉。
连陌生的医生都看得直摇头。
“年纪轻轻,个子也长得蛮高的,怎么身体这么弱呦?”
时清柠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医院,他用手机记下了两整页的医嘱备忘录,却是在离开后才发现自己的指尖一直在抖。
时清柠很想问柏夜息,可是看见对方的模样,又不好说他。
男生已经烧得有些反应迟钝,眼睫都染了水汽,对上时清柠的视线,却还是会低声说。
“对不起。”
时清柠再急也没办法在这种时候和对方生气,他勉强冷静下来,拨通了许行的号码。
他不知道为什么许医生要骗他。
许行似是早有预料,电话中传来的声音罕见地没了笑意。他叹了口气,说:“二少,不和你说,也是不想让你担心。你自己的状态本身也不适合操劳。”
许行毕竟是时清柠的主刀医生,他以时清柠的身体为第一位,时清柠也不可能真的去质问什么。
时清柠只是很难过。
为什么薄荷要承受那么多?
离开中心医院,汽车先开回了时家,柏夜息的状况已经不适合再度奔波。
医生开了滋补的中药,阿姨拿了药包去熬,直到客厅里只剩下两个人,柏夜息才伸手,轻轻握住了时清柠的指尖。
男生身上依旧滚烫,退烧药还没起作用,倒是让他的神色更加倦怠了几分。
可越是烧得厉害,男生反而越是安分。一有外人在场,柏夜息就会主动拉开距离,收敛动作,不给时清柠添麻烦。
直到四下无旁人的时候,那隐藏极深的眷恋才会再难遮挡地显露出冰山一角。
翻涌着催促他离喜欢的人更近一点,更小心翼翼去触及一分。
对男生这种模样,时清柠是真的再气不起起来了。
时清柠把医嘱和阿姨说了一遍,将柏夜息在家安顿好,便打算再出门一趟。
柏夜息还被检查出有精神性进食障碍的症状,刚刚许行联络了一位负责相关领域治疗的医生,时清柠坐不住,决定亲自去和医生见面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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