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妻(75)
陈茂生站起身,走到我面,比我高出大半个头,然后低头俯视我。“小槿,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你想救苏慕烟,是因为你心中有情。但是你想过没有,就算让你救了苏慕烟又怎么样,就算你们冥婚了又怎么样。她始终是个鬼,而且部门里也不会允许女人和女人相爱这样的事情发生!
呵呵,你应该不知道,当年部门里的那件丑闻。虽然被压制下去,当事人最后也和别人成亲辟谣了,而事实上,这不过是有情人难成眷属的下场。
加入我们就不一样了,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不用去管那些伦理道德,也不用在乎别人的眼光,因为但凡有人敢说三道四,她就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呵呵,小槿,我一直都说你和我很像,是因为我们的心中都有执念。你的执念在于情,而我的执念在于生和死!好好想想吧!”
“不用想,我不会加入你们的,死了这条心吧!血魂玉拿来!”我愤怒道。
陈茂生一怔,又笑了起来,“看来我是说服不了你了!出来吧,把东西给她!”
陈茂生背后的那堵墙突然被人移动开来,里面的人走出来的一刻,我才发觉这和天葬场的石室一模一样。也难怪顾月满当初知道开石门的方法,原来她早就背叛了部门。
顾月满笑着走近陈茂生身边,“怎么样,这一次主人该满意了吧?”
陈茂生将铜币丢给顾月满,“这个小小的考验看来是难不倒你!主人十分满意,既然你一心加入组织,我们当然欢迎了。不过有件事你猜对了,她还真是倔强的很,根本不为所动呢!”
顾月满顺着陈茂生的目光侧眼看着我,伸出手,将血魂玉递给我,“拿着吧,下次再让我得了,可不会还给你了。”
顾月满伸手的时候,手臂上已经刻下了清晰的花纹,那是那个神秘组织特有的标记,但我怎么都不敢相信,顾月满真的会选择背叛。
来的路上我就想过,刚进杂货店的时候也想过,就连看到陈茂生的时候我也想过,可不管我怎么想,我的心中仍旧带着几分侥幸,我希望她没有背叛,我希望这一切只是一个误会。
而真的当事实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实在无力。
我看着顾月满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捏紧了拳头很想打过去。不是为我,是为顾师伯。顾月满出卖我不要紧,可连自己的亲爹都不管不顾,这样的人简直就是个畜生了。
我努力压抑住怒火,低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加入这个的组织?为什么要背叛?你想过顾师伯了吗?”
顾月满的目光移到我攥的死紧的拳头上,淡淡一笑,“哪里来的那么多为什么?人生在世,不为自己还能如何?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至于那个老头子,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呵呵,也不知道我的事情让部门知道了,这老头子会不会被惩罚,如果有惩罚,呵,我希望,越狠,越好!”
“顾月满,顾师伯可是你爹!”
“我爹?我可没有这样的爹,我也要不起这样的爹?”顾月满贴近我面前,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突然袭来,她揪起我的衣领冷笑,“自从我妈死的那一天起,我爸也就死了。既然老头子救不了我妈,那我自己来救!回去告诉老头子,从今往后,我和他再无瓜葛!”顾月满说的决绝,也带着愤怒。
那双眼睛通红的瞪着我,我并不觉得可怕,我只是明白了,我明白我拉不回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87章 审问
坐上回程的火车, 我已经累的不行。来的时候是七个人, 回去却只有四个人。廖爷的身体还需要休养, 便留在了医院里。
方重余因为要赶着回去向上面的人汇报情况, 早我们三天就出发了。至于顾月满,我转头看了一眼二胖, 来时他一脸兴奋,此刻却落寞的蜷缩在角落里。
我去找顾月满, 期间顾月满从来没有提过一句二胖, 我想二胖的这份情永远得不到回应。可二胖感情像是水, 我无奈轻叹摇头,覆水难收了!
也许时间久了, 等二胖遇到了那个对的人, 可能会好的吧!
小弥怀中抱着小白,回去的时候我不忍心让别人带着小白,就偷偷和小弥把小白藏在了行李箱中。因为小白不是一般的山野猴子, 带上火车难免会引人注意,我不得不小心一些。其实如果我是部门的人, 也不至于这么麻烦。可惜我不是!要是用师父的身份也未尝不可, 但我不想什么都依赖师父, 什么都指望着师父。我不想再给师父惹任何麻烦!
把小白藏起来,虽然有点委屈小白,不过到了软卧也就好了。
小白似乎明白,也不吵闹,十分乖巧的听从我的安排。被关在箱子里, 一声都没有吭过,很快我们就顺利的骗过了查票人员。
到了软卧上,关了门,这才把小白抱出来。谁知道这家伙已经睡着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然后就近钻到了小弥怀里。
小弥便一直抱着它,一手挽着我的胳膊也睡着了。
大家都很疲惫,李老坐在我对面笑了笑,也闭目休息。
我勾动嘴角,扯出一个不算太难看的笑意。
火车轰隆轰隆的开启,所有的风景快速向后倒去,而这一段记忆也倒进了我人生不可磨灭的回忆里。
回去的路途还很遥远,在火车上的时光变得漫长而寂静。少了说笑声,也少了那份愉悦的心情。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说不出的苦涩,我的心中也十分惆怅。不知道师父回来了没有,不知道顾师伯知道顾月满的事了吗?而我,只想快点救回苏慕烟。
折腾了好些日子,火车终于进站了。我伸着胳膊,缓减一下几日来在火车上烙下的腰酸背痛,慢慢下了车。
六月天,北京已经开始热起来了,没有了初来时的寒凉,这会儿艳阳高照,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似乎所有的阴霾都被阳光驱散开来。
但是一下车,等着我们的却是一连串让人头疼的审问。
车站外面黑鹰叔亲自带人,将我们一行四人铐上手铐,就连李老也不例外。接着驱车带我们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这一路上,我们四个人还是完全被阻隔开来的。
到了地方之后又被分别关进了一个小房间里。
房里只有一张桌子,桌子上一盏台灯,桌子面对面放置了两把椅子。
我被人拉倒其中一把椅子一把按下,之后黑鹰叔走进来,坐到了我的对面。
整个过程,从下车到这里,我都懵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
房间的门被人关上,黑鹰叔将小台灯对着我的脸,强光刺的我眼睛都睁不开。我本能的当着强光,问道,“黑鹰叔,你干嘛?”
黑鹰叔的脸上没有笑意,严肃的就和那天与师父争吵过后一样。
“顾月满是和你一起走的?”
我点点头,“是,但是……”
我还没说完,黑鹰叔就打断道,“既然顾月满和你一起走的,那么顾月满背叛部门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是她的内应?”
“我不是!我根本不知道顾月满会背叛部门,顾月满说她能帮我救苏慕烟,我才同意的。”我解释道。
“那这么说来,你是在不知情的情况被顾月满所骗?”
“是,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你撒谎,你就是顾月满的同谋,你是被那个组织安插在孙师傅身边的内奸。快说,你和顾月满到底有什么阴谋?你给顾月满的那些铜币到底是什么?”
我抬头看着黑鹰叔,觉得他变得陌生,冷酷,无情,而且有些是非不分,我拍着桌子站起身来,盯着他那双冷冽的眼眸,一字一顿道,“我,不,是,她,同,谋!”
说完我无奈的又坐回了椅子上,“黑鹰叔,我根本就不知道顾月满是那个组织的人,我发誓,我一点都不知道。我如果知道,我绝对不会和她走近。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么会陷害我师父呢?黑鹰叔,我们也共同经历过生死,你难道也觉得我会是内奸吗?”
“不要攀交情,严肃一点!我现在问你的话,你都要小心回答,不然,部门的人不会放过你。你也会连累到孙师傅!”
我哑然看着黑鹰叔,脑中一片空白。
“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顾月满的同谋,顾月满去西藏,是不是你们早就安排好的?你们想要干什么?快说!”
“我没有,我不是顾月满的同谋!”我声嘶力竭的吼出来,我快要疯了,这样一遍遍的质问,让我有些反感,更多的是无力。
而这样的质问并没有停止,接下来的三天里是我这辈子最崩溃的三天。比死更难受,比活着更痛苦。
黑鹰叔问完,又换了几个人轮流来拷问。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三天他们问了我多少遍。我的心态完全崩溃,我流泪,我疯狂,我不停砸着桌椅,我甚至想去死。至少死比这样的折磨来的容易。
但是铁门后面是看守冷漠的脸,我觉得很无助。我坐在桌前,感觉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我特别难受。不被信任,被人怀疑,甚至被当成了犯人。
从天亮到天黑,从天黑到天亮。
又是晴朗的一天,冲第一缕太阳穿过房内高高的铁窗,照在我眼前时,我的脑袋里全都是懵的,我的精神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
这一次进来一个长发女人,穿着部门里特有的黑色西装,只不过她的西装剪裁得体,我抬眼看着她及腰的长发,我已经没有力气去看她的脸。
“呵呵,还要拷问吗?你们是不是就只有这一招,不如来点实际的吧!严刑拷打,别只是问啊!我这身上皮痒着呢,正好试试部门里对付犯人的手段。”
女人走到我面前,打开我的手铐,“你和顾月满之间……”
她的话没有说完,我已经恼火,我真是受够了,几十个小时不间断,没有水,没有食物。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问题,折磨着人的意志几乎全部丧失。
我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就遏制住这女人的脖子,她的脸被长发遮盖了大半,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
“我不知道顾月满会背叛,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要逼死我,是不是?是不是我死了,你们才会相信我和顾月满之间没有任何关联?我告诉你,真的别我把逼急了,狗急了还会跳墙,你们要是不信我干脆就杀了我,不然,我就,我就杀了你!”
人在意识不清醒的时候,他的行为完全不受控制。我又累又渴又饿,我只想出去,我不想呆在这狭窄的小房间里。
这里就是个牢房,我现在就是个犯人。可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但我已经被他们认为是犯人了。
女人被我遏制住脖子有些许意外,她的身子明显有那么一下僵硬,可是很快,这女人反手就将我摔了个狗啃泥。
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伸出手,我这才看清楚她的脸,干净,美丽!
她的眼中没有黑鹰叔和那几个拷问我的人一样的严厉和微怒,也没有因为我刚刚的无礼而生气。嘴角微微上扬,对我温和笑着。
我犹豫着伸出手,她立刻一把将我的手握住,微微用力,将我拉起。
“庄槿同志,不用这么紧张。我是想说很多人可以为你作证,你的确不是顾月满的同谋。所以你现在已经没事了!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吧!”
我有些不敢相信,楞了许久才问了一句,“我可以离开这里了吗?”
女人点点头,“嗯,随时可以。如果你还不想走,当然,也随你!”
我的脸上终于松弛下来,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走出这小房间的时候,我才发觉自己好像做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