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妻(73)

　　“这是什么地方？”
　　李老也不知道，摇摇头，“一时看不出来，还需要带回去慢慢研究才知道。不过这是那个组织的东西，小槿，有带纸笔吗？”
　　“没有，不过我能记住！”
　　“那好，你先把这图记下来，再给月满那丫头。”
　　“好！”
　　我将铜币收好，和李老也不敢在石室多耽搁，急着出去找十三他们会合。
　　此刻廖爷正在医院里救治，小弥身体虚弱还没有苏醒。二胖坐在病房门外的长椅上，也不说话。
　　出了石室我才发觉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肚子也饿的咕咕叫。方重余医院的食堂打饭，我和十三也坐在长椅上。
　　小白已经在我怀中睡着，之前它大概也是吓坏了，跟着二胖他们出来之后，就一直在呼呼大睡，刚刚看到我回来的时候才睁开眼。
　　这不一会儿的功夫，又睡着了。
　　李老出去办事，也没说做哪里办什么事，只是让我们在医院待着不要走。
　　我拍了拍二胖，“过几日我会去见她，你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她吗？”
　　二胖转头看着我，我才发觉二胖的眼睛通红，像是偷偷哭过一样。我不明白，顾月满又不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至于这幅样子吗？
　　但看他那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我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安慰道，“二胖，顾月满的事情现在还不清楚，你呢也别灰心。再说这天下好姑娘多的是，何必单恋一枝花呢！”
　　“小槿，我只是觉得难过！”二胖低头，将脸埋进双臂之中，“我以为上次在江屋村的事情已经足够让我成长，我以为我也长了不少见识。可我发觉我还是什么都不懂的二愣子。
　　小槿，经过格桑掺吉和兰多喜玛的事情之后，我忽然觉得人生太他妈短暂了，我不想浪费无谓的光阴去做无谓的事情。小槿，你去见她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一起！我想见他！”
　　“这，不是我不愿意带你一起，是顾月满说了，让我一个人去。”
　　二胖抬起的眼光中，满是失望。
　　我突然发觉，二胖似乎和我一样，早已情根深种。
　　晚上七点多，小弥总算是醒过来了，我端着温热的粥喂她吃了一些，又哄着她睡下。她还没缓过神来，精神状态也不好。一直拉着我的手不松开，睡着的时候眉头也紧紧皱在一起。
　　我轻轻抚平她的眉角，十三站在床尾，看了一会儿便退了出去。
　　老实说，我也很累很困，不过李老还没有回来，我很是担心。
　　大约到了晚上九点多钟，小弥才迷迷糊糊睡去。医院里一片安静，我不知道方重余是和医院的院长很熟，还是有什么关系，病房都是独间儿，旁边还有陪护床位。
　　我悄悄将小白抱到小弥隔壁的床上，然后悄悄关上病房的门。
　　走廊上更是一片寂静，偶尔有些东西从我眼前飘过，都是一些逗留的新魂，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该去往地府，重新进入六道轮回，寻下一段生命之旅了。
　　不知道做了多久，一阵哒，哒，哒的声音响起。在这样安静的时候，皮鞋摩擦地面的声音格外清晰。
　　我看着拐角的地方，方重余的身影一闪而过。
　　这么晚了，他这是要去哪里？带着疑惑，不由自主的起身也跟了上去。


第85章 规矩与忏悔
　　我站在墙角处, 远远看着方重余, 和他见面的是一个中年男子, 留着一圈胡茬子, 我看着有些眼熟。不过却想不起来，我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
　　“廖爷的伤势怎么样？”中年男子问道。
　　方重余背对着我, 拿了一封信递给那人，“没什么大碍了, 不过还要修养一些日子才能恢复。劳烦您把这个带回去, 让上面做好准备吧！”
　　中年男子打开信, 看了一会儿问道，“这件事情确定吗？”
　　“已经确定了, 根据庄槿带回来的铜币, 还有顾月满的所作所为，应该与那个组织有关系。不过我还不确定顾师傅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那庄槿呢？”
　　“她？关系不大吧！虽说是他带着顾月满来的，但是顾月满的事情, 她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人。”
　　中年男人点点头，“那好, 我先回去告诉上面一声。顾月满既然已经有叛变的迹象, 我们就应该高度重视起来。顾师傅那边也不能撇清关系了。”
　　我看不到方重余此刻是什么表情, 我只见他的背脊微微僵硬了片刻，然后重重点了下头。
　　我走出墙角，就站在他背后，中年男子眼中露出一些意外，方重余大概是发觉了, 回头看着我，“你不是在陪着小弥，怎么出来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顾月满的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顾师伯也是无辜的，你让他回去做什么准备？是要利用顾师伯抓住顾月满，还是要将顾师伯秘密处死？”
　　我真的很生气，事情并没有弄清楚，方重余就已经先入为主，还自作主张的要将这件事情告诉上面的人。看来我们此行的一举一动，怕都被上面的人监管着，而方重余就是上面派来监管我们的眼睛。
　　中年男子走到我面前，试图安抚我。
　　“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顾师傅已经是部门里的老一辈的人了，他的为人我们都很清楚。但是顾月满突然来藏区，她找的那些铜币也和那个组织有密不可分的关联。为了部门里的所有人，顾师傅可能会暂时被监管，直到查清楚这件事情为止！庄槿，我也有必要提醒你一句，顾月满是你带来的，你不为自己想，也该为孙师傅想想，毕竟他是你师父，你是他徒弟！”
　　中年男子说完，将信收进口袋里，又对方重余道，“小方，你这次做的很正确，认清楚敌人，才不会被敌人杀死。”
　　我觉得他这句话完全是说给我听的。
　　中年男子离开之后，我拦住方重余，“我师父说，你和廖爷都是信得过的人，是年轻一辈人里的翘楚。我以为你会和我们站在一边，没想到你根本就部门安插在我身边监视的眼睛，亏我师父还那么信任你！”
　　“小槿，我有我的职责！”方重余也不看我，低声说道。
　　“你的职责就是陷害顾师伯吗？听说好几次任务都是顾师伯带着你，要不是顾师伯，你都丢掉几次命了！你是忘记，当初是谁救了你吧？”我实在气不过，语气也有些强硬。
　　“顾师傅是救过我，但我是部门的人，我不能因为受过顾师伯的恩惠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去损害部门的利益。我也要按章办事，不能胡来！如果今天被举报的人是我，我绝不会怪任何人。因为，这就是部门的规定！”
　　我冷笑看他，部门的规定，法还不外乎情，何况这还没有涉及到法律。
　　“算了，小槿！你也别为难他了，这不是他能改变的。部门里有部门里的规矩，按规矩办事，也是应该的。只是苦了顾飞了！”李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脚步声也越来越近，不一会儿，李老就从侧墙边出现。
　　李老拍着我的肩头往回走，“我刚刚在医院门口看到刘军了，小方，你做的没啥不对的，进部门的第一天，你应该就知道，凡事都要以部门为重。既然是上面让你这样做的，你也是奉命行事，无可厚非。”
　　方重余跟在我们身后没有说话，我虽然生气，但是李老都已经说话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小弥醒过来，精神也恢复了。除了廖爷需要休养，方重余留在医院照顾之外，我们都跟着李老去了色拉寺。
　　路上，李老告诉我，他昨晚去了部门设立在藏区的部门的人。当初是为了方便多边与北京的部门总部联系，没想到多边活佛恰巧在这时候圆寂了。
　　现在既然知道色拉寺中有那个组织的人，难保色拉寺不会有那个组织的帮手，我们单枪匹马的去难保不会有危险。考虑到安危问题，李老便连夜去找了部门的人，在色拉寺外设防。
　　不过到了色拉寺里，一个噩耗让我们大家都措手不及。
　　斑鸠达、赖圆寂了！
　　说是圆寂，那是对外人的说法，其实斑鸠达、赖被人发现的时候是被吊在色拉寺院子里的大树下。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已经僵硬了。经过检查，已经排除他杀的可能性。
　　考虑到斑鸠达、赖的身份，这件事情最后也没有公开。
　　我在斑鸠达、赖的房中检查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我心中苦恼，所有的线索再一次中断了。
　　李老淡淡一笑，拍着我的肩头，“别气馁，这边线索虽然断了，但是斑鸠的死绝不可能是自杀这么简单。”
　　“您是说，他不是自杀？”
　　“是自杀，不过难保不是那个组织的人故意设计的。你想，斑鸠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了，那个组织的人怎么可能还会让他活下去。如果你是那个组织的人，你会放任一个随时暴露自己的人在敌人身边吗？”
　　我想了想，摇摇头，“肯定不会！”
　　“所以这斑鸠的死，也没有什么可意外的了。我现在担心的是回去的事情，我会尽量帮你和顾飞说说情的。”
　　我感激的对李老点点头，“我自己倒是不担心，我只是担心顾师伯。我明天就去找顾月满，等拿到血魂玉，早点回去。”
　　“也好，也不知道月满这丫头到底在搞什么！明天正好，你可以问清楚。但愿她，别走上歧路才好。”
　　“或许顾姐姐是有什么苦衷吧！”小弥在一边小声替顾月满开脱道。
　　我摸了摸小弥的额头，昨晚这小丫头还有些发烧，今天早上才好些，结果大清早就要跟着我们一起来色拉寺。这小丫头，脾气是越来越倔强了！
　　其实方重余做的那件事情不地道，站在我的立场看，人与人之间并不仅仅是利益关系，也不仅仅是无脑服从。人活在世，情义二字才是最重要，规矩也无非不能变通。
　　虽然我不屑方重余的做法，但顾月满她也的确让我觉得有些可疑。她为什么会知道那里有铜币，而铜币又刻有那个组织的图案呢？
　　我心中隐隐担忧，从她来找我认识，到她要跟着我来藏区，再到入石室，她似乎一直都有目的，但是我却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这种感觉像是被人掌控在手心之中，肆意玩弄。再没有见到顾月满只之前，我对她的身份从心底就有些抵触了。
　　我担心，部门里的那个内奸就是她。但愿，不要如我所想才好。
　　“放心吧！如果可以，我一定带她回来。”面上我仍旧对小弥笑道，我怕这小丫头多想。
　　小丫头挽着我胳膊的手紧了紧，重重点点头。
　　我们正准备离开色拉寺，一直乖乖在我怀中的小白突然惊醒，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然后对着斑鸠达、赖上吊的那颗老树，吱吱吱的不停叫唤，最后直接冲出我怀中，跳了下去。两个小爪子，在树下不停的刨着土。
　　路过的喇嘛看见了，急忙跑过来喊道，“这是谁养的猴子，快来管管。”
　　我上前对那喇嘛抱歉一笑，“不好意思，是我养的。我家这小白有个坏毛病，就是喜欢刨土，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让它停手！”
　　我一边道歉，一边对那喇嘛摆摆手，示意他我会管好小白，让他不要担心。这喇嘛大概是有事情忙，加上斑鸠的死，也没心思再搭理我，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藏语，转身就走了。
　　我问十三，“他说什么？”
　　十三依旧面无表情的冷淡回答我，“他说你一定是天上扫把星派来的。”
　　我想了想，觉得不对劲，“难道喇嘛都是这样骂人的？”
　　“你可以当做他是在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