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妻(116)
顾师伯的话让我的心里情沉重,顾月满要救,那个组织也要想办法对付。关键的一点,是那个组织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为了凤凰血。
凤凰血,我看着自己的手掌,掌下的血管清晰,里面的血液贯穿了我的身体全部,就是为了这血,惹出了多少的麻烦事。
顾师伯站起身看着我叹了口气,“看明天的吧!”
看着顾师伯回房的身影,我总觉得他似乎有话要说。可顾师伯没有再提什么,我也只能回房。
连日的奔波十分辛苦,我没有过多的精力去思考。加上今天初到蚩尤苗的寨子,各种莫名其妙,让我着实有些心累。
好在苏慕烟并没有生气,此刻我还能拥着她在这动荡不安的世界安睡。很快我就被这样的短暂安稳与疲惫带入了梦乡。
第二天天不亮我就被一阵嘈杂的声音惊醒,阿蒙过来敲门,很是急促。二胖伸着懒腰,撩开门帘去开门。口中嘟囔着,“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随后顾师伯从房中出来,看了我和苏慕烟一眼。
“阿蒙,出什么事了?”顾师伯问道。
“顾先生,那个组织的人来了,还动手打伤了阿龙。这会儿听说您来了,似乎很生气,失去了耐性,想要抢走阿满。顾先生,您快看看去吧!”
顾师伯立刻和阿蒙出了门,我和二胖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昨天我们才到,今天就找上门来了。要说这个组织的人不知道,打死我都不会相信,也许他们早就知道我们会来,现在他们怕是想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已经开始与我们正面对抗了。
之前那些暗地里的较量,在这一刻都将被拿到台面上来。部门和那个组织之间都不在是秘密的敌对,蚩尤苗的蛊女已经成了正面敌对的目标。
半山腰,我们昨日上山路过的蚩尤苗哨岗处,站着很多人。一眼望去,尽数都是蚩尤苗的人,每个人都穿着苗族的服饰,脸上都是愤怒的表情。有些手中握着锄头,有些手中拿着长杆,站在最前面的是族长和阿满。
对面站着的就显得势单力薄了许多,仅仅两个。一个就是顾月满,还有一个带着鬼面具,穿着黑色道袍,看不清真容。
虽说在人数上处于劣势,可双方之间的地上躺着阿龙,也不知道是生是死。所有蚩尤苗人的脸上带着愤怒,却都不敢上前。
我的目光触及顾月满,她正好也看向我,嘴角不由上扬,对我轻轻摇头。
我立刻收好脸上的情绪,跟着顾师伯走上前。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老头子!听说你在部门的监狱里,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看来孙思学残了之后部门真的是没人了。”顾月满嘲笑道。
顾师伯捏了捏拳头,压抑着怒火,却又有几分不忍。我不得不佩服顾师伯的演技,我现在总算明白顾师伯为什么不告诉我事情真相了。要是我早知道,只怕也早就已经穿帮了,顾月满早就有危险了。
我也不可能在几次生死关头,对她毫无顾及的出手。
“月满,你现在跟我回去,我还能替你和部门求情,你要是执迷不悟,就别怪爸爸不讲父女情分了!”
“老头子,你一直都只想着部门,想着任务,想着那些妖魔鬼怪。呵,你可关心过我和妈妈?妈妈死的时候,你在哪里?你知不知道,她死前一直喊着你的名字,她只盼着能见你最后一眼。
真是个傻女人,她竟然还期盼着见你!呵呵呵,你当初既然选择做了道士为什么还要成亲,为什么要去招惹那个傻女人。你招惹了,为什么不好好爱她,不好好保护她?现在她死了,这么些年,你想过她吗?”顾月满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满是怨愤,我完全看不出来她这是演出来的。
这对父女两,居然能如此镇定,我实在是佩服。
对顾月满之前的种种不解与误会,也让我重新认识了这个女人。
她的确是有足够的资本在我面前傲慢,她的睿智,让她在成功混入了那个组织,让她立于危险之中,随时可能都有生命危险。她的冷静也让她很好的掩饰了自己,换做是部门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有她做的好。
我想,当初顾师伯下这样的决定的时候,一定是很犹豫的。没有人会舍得将自己的孩子至于危险之中,顾月满是顾师伯唯一的亲人,但为了自己的女儿的坚持,为了部门,他不得不做这样的决定。
看着顾师伯与顾月满之间的对话,站在顾月满身后的那个鬼面人始终都没有开口,反倒是安静的等在一边。
这让我一时捉摸不透这人的来历。
二胖推了推我胳膊,“小槿,你看那个带鬼面具的人了没,我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可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见过。”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难道部门里的内奸不止郭子叔一个人,还有别的人是我们不知道的吗?不可能,部门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人物了!
我这样的猜测很快就停止了,因为顾月满和顾师伯已经开始动手。
我从未见过顾月满的道术,想来应该师从顾师伯。但她那手法却一点不像正派道术,倒像是邪术。
顾师伯的脸上也满是惊讶,“你居然用这种狠毒的妖邪之术?”
“老头子,别一口一个正道一口一个邪道!只要赢了你,哼,什么道我都不管。说起来我还从未与你动过手,今天就让我看看,咱们之间到底是正道厉害还是邪道更强吧!”
顾月满说话之间,脚踏堽步,一手从腰间掏出一只玉蝉,这东西不用多辨别,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是经过多年温养的好东西。上面蕴含着的力量绝不是一般道人能够掌控的,我真没想到顾月满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看顾师伯的表情,显然顾师伯也没有见过这东西。
我上前拦着二胖,顺手也将阿满拦在了身后,担心他们被伤及。然后上前把地上的阿龙扶起来。可我的手刚刚触碰到他的胳膊,冷的我浑身一个哆嗦。
“什么东西?”
苏慕烟拉着我,不让我再碰他,“被鬼物缠身了,还不是一般的鬼物!”
“有办法救他吗?”
苏慕烟侧头看向站在远处的鬼面人,“这里有高手,现在怕是没有办法。
好在他人尚在昏迷,那鬼物也无可奈何。先让蚩尤苗的人把他抬到房里,绑在床上,口中塞上木条,千万别让他咬舌自尽了。等这边的事情结束了,在想办法吧!”
我点点头,依着苏慕烟的话对族长尽数说道。
阿蒙立刻招呼了几个苗人汉子架起阿龙往寨子里去。
我的注意力还没从阿龙身上回过神,周身突然阴风四起,我浑身都感觉到不自在起来。我对顾月满的这种邪术完全不知,也从未见过。
这强大的负面磁场,让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了恐惧!
第127章 父女相斗
天色阴暗, 冷风穿过山林, 让原本就照不透阳光的寨子如蒙一层灰。我的身体不由打了个哆嗦, 感觉到了冷。这一种让人窒息的压抑就像是死亡的宣告, 然后一步一步逼近你,将你整个人都装进了无法逃脱的囚牢。
我深吸一口气, 看着顾月满手中的玉蝉,将这山头四周不干净的气息都吸引过来, 整个山间回荡的都是震耳欲聋恐怖嘶吼。
天上乌云密布, 像极了雷雨前夕的样子。
心里素质差一些的蚩尤苗族人已经吓的蹲在地上, 抱着脑袋动都不敢动,身子不停颤抖, 脸色惨白, 额上渗出冷汗,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眼珠子瞪的老大,不停摇着头, 口中喃喃喊道,“别过来, 别过来!”
“烟儿, 这些人都怎么了?”我侧头问道。
苏慕烟眼底也露出惊叹, “这是道家的禁术招鬼之术,顾月满手中的那个玉蝉便是这道术的法器,这寨子一直隐秘在这山中,很多埋葬在此处的人怕都是他们所熟悉的。
现在被顾月满那法器吸引过来,体弱一些的人自然就看见了。看见了就自然会害怕, 这都是出自于本能的反应!
而这所谓招鬼,就是不论是否是心存怨念的鬼物,都会身不由己的被控制。如果不是因为我与你已经冥婚,借由你的身体护着,我也会身不由己被她支配。成为她术法中的一股献祭力量!”
我的手被苏慕烟的话吓的微微颤抖,“底是什么招鬼之术?这么厉害!”
“是以魂招魂之术!”顾师伯冷眼看着顾月满,十分不悦的说道。
他大抵是对顾月满用这种术法感觉到深深的不满,顾师伯一直在控制自己的情绪,即便顾月满是自己人人,可这术法也让顾师伯很忌讳。
“以魂招魂,是说白了就是邪道的猎鬼术。
以强大的邪性法器控制周边的鬼物,在辅以自己的魂魄,将那些弱小的鬼物吞噬,融合进最强大的鬼物之中。是将大自然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深刻的运用的法术。最后,能够生存下来的鬼物,则是以这施术人的心性而定。
所以接下来,你们所看到的鬼物,未必就是最厉害的,但却是人心中最害怕,最无法战胜的。
之所以这种术法被道家正派所禁止,是因为施术人若是心性不够坚定,很容易反被鬼物控制。即便不被控制,也会邪气入体,需要不断的吸取这些鬼物身上的力量也维持自己的能量。就是靠吞噬鬼物维持自己的生命了。”
靠吞噬鬼物维持生命?我的脑中闪现过什么,目光投向顾月满。难道她现在就是靠着这些鬼物来维持自己的生命的吗?
“哟,老头子,懂的真不少嘛!这种术法我修炼也不过才短短一年的时间,说不上厉害,可至少对付你,足够!”顾月满一边嘲笑,一边自信道。
这似乎并不是一个玩笑,即便我知道她是自己人,我也不觉得这是个玩笑。我的心情突然有些沉重,侧目看着顾师伯,他的眉心就没有松开过。
顾月满到底是假叛变还是真叛变,这个疑问陡然在我脑中久久得不到解答。我现在也只能看下来,等下去,直到真相大白的一刻。
顾月满信心十足的架势让我替顾师伯多了几分担忧,片刻之间,山间被阴暗所遮蔽,天色与夜晚也相差无二,狂风忽而大作,吹着树叶沙沙作响。我不得不眯起眼睛,从指间缝隙去观察。
蚩尤苗的族人未曾见过这样的情景,吓的趴在地上,双手抱头,不敢挪动身子。倒是族长和阿满还稍显镇定,我不由对阿满也多看了一眼。
这女人的眼眸里没有害怕,更多的是愤懑之色。我还看到她趁着嘈杂纷乱之际,从怀中掏出一只小瓶子,悄悄打开。里面一只金色的飞虫极快的在阴霾中穿梭。开始还能看见一个小亮点,飞远之后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管不了这女人要做什么,很快我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顾月满和顾师伯的身上。顾师伯的道术我是见识过的,但我担心,他对付顾月满怕也会留情。
老实说,我觉得现在的顾月满让我一点都猜不透。若是顾师伯手下留情,顾月满趁机伤了顾师伯,那么这一次我们的任务算是失败了一半了。
不过顾师伯并没有我想想中的留情,反倒是动了真格的。顾师伯堽步踏完,眼眸生辉,加上顾师伯的面相,神韵像极了画中的除鬼的钟馗。
顾师伯手持一柄温养多年的黄铜师刀,一手从怀中掏出三清铃,一边摇铃一边念着口诀,那三清铃的声音清脆,暂时将顾月满招来的煞气抵挡了一阵。天色也多了一丝清明!
接着顾师伯将那黄铜师刀对拿着三清铃铃的那只手割了下去,血水顺着顾师伯的手背一直流到了三清铃上,倒是让三清铃的声音沉闷起来。
一下一下的,像寺院的钟声,每一声都落在了我的心头,久久不平,荡气回肠,让我之前的不适感觉得以缓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