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晚十一点,必须回来。”时桉知道拦不住,却要努力挣扎,“我得换药。”
“尽量。 ”
钟严离开前,时桉亲眼看他拿走了边柜的纸箱。
满满一大盒,成.人用品。
房门紧闭,时桉楞在原地,脚下轻飘飘,脑子里塞满纸箱。
他西装革履拿走了快递,还那么着急。
钟严曾亲口承认,他喜欢玩一夜情。
*
这箱东西搞得钟严措手不及,不方便摆在家门口,又没时间处理。别管让时桉还是让他爸看到,都很麻烦。
钟严把快递包好,缠了好几层塑料袋,塞进后备箱角落。
钟严赶回老宅,恰逢钟爸爸出门。钟严让司机下车,自己坐进驾驶座。
钟爸爸在后排,“你干什么?”
钟严插上安全带,发动汽车,“还能干什么,给我们家老爹当司机啊。”
“你妈又乱说了?”
“少指责我妈,请检讨自己。”
钟爸爸整整领带,没再狡辩。
钟严透过倒车镜看父亲,“胃怎么样了?”
“没事,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
“你所谓的有数,就是喝成胃出血?”
钟爸爸转移话题,“你早点接我的摊子,我就省心了。”
“免了,我家老爹正值壮年,我可不敢随便接手。“ 钟严调侃,“没您那实力,弄不好还得挨骂。”
“事业上,我何时骂过你?”
“万一呢。”钟严转向他,“中年男性,情绪易不稳定。”
钟爸爸笑了,“嘴贫。”
钟严收回笑,“最近有生意上的酒局,都叫上我。”
“干什么?”
“给您当司机,顺便熟悉套路。”钟严说得轻松随意,“要不这么大摊子,等您真动不了,指望我一夜速成?”
“你还能有这个觉悟,难得。”
钟严打了个喷嚏,手在鼻尖扇了扇,“我妈不是出差了,怎么满车都是她的香水?”
“她下午刚走。”
钟严庆幸妈妈酒精过敏,否则,今天陪他爸去酒局的,就不会是自己了。
钟严嗅嗅鼻子,“走这么久还这么大味,熏死人了。”
“我很喜欢。”
“行行行,但麻烦在儿子面前收敛点成吗?”钟严透过后视镜瞥他,“故意酸我啊? ”
“你还想一直单着?”
“我自有打算。”钟严握住方向盘,“别再给我安排相亲,我就谢天谢地了。”
*
时桉把晚饭做成黑暗料理,也吃不下去,满脑子穿西装的钟严,还有整箱乱七八糟的东西。
做那种事算剧烈运动了吧。
伤口崩开怎么办?
时桉窝进床角,心口像堵了木塞,使劲用被子压着,生怕会崩开。想到钟严今天的打扮,他就没办法舒坦。
时桉盯了三小时手机,到十点五十八,你再不回来,我就给你打电话,去抓人。
管你跟谁拉手拥抱,还是在谁的床上,都必须回家抹药。
*
黑色商务车上,钟严坐在副驾驶,驾驶人是钟严的爸爸。
等待红灯期间,钟爸爸转向他,“还行吗?”
“没事。”钟严斜着身子,脸醉成酒红。
“酒量差太多了。”
钟严喝了四五杯,高度数伏特加。这个酒量,在生意场上根本拿不出手。
钟严轻压着侧腰,“那么能喝干什么,像你一样胃出血吗?”
钟爸爸没接话,但儿子的确给他长了脸。
当晚,不下十位同行都想拿到器械的首轮使用权,如果没有钟严,他不一定这么顺利。
钟严曾在德国留学,很了解当地文化,方便与制造商直接交流,免去了翻译环节,还能投其所好。他不仅轻松拿到仪器使用权,还有不少制造商递来名片,请求合作。
只是酒量差得离谱,恐怕会喝伤。
钟爸爸担心,“今晚不能回家住?”
“老爹难得当司机,我不能多享受会儿?”
从酒会到钟严那套房子,比回老宅远七八公里。
钟爸爸并不相信这番说辞,钟严坚持不带司机,明显是找个不让他喝酒的借口。
“你那儿有什么,非得大老远回去?”
钟严划开手机,停在朋友圈特定的区域,留恋图片上面的那句:「谢谢,特别喜欢。」
他取消点赞,又重新点一遍。
钟严的太阳穴压在挡风玻璃上,嘴角有不易察觉的弧度,“也许,有人在等我回去。”
第31章 老师
钟爸爸的眼眉往上扬了点, “交男朋友了?”
钟严按压额头上的穴位,信号灯牌的红光挑在他脸上,“暂时, 还不算。”
当年, 钟严出柜出得爽快,已经做好了和家人决裂的准备。但他低估了人均博士家庭的接受程度,包括爷爷在内, 虽无人支持, 但也没人反对。
就这样, 一个平平无奇的周末,全家上下, 包括保姆和司机, 坦然接受了他喜欢男人的事实。
之后的八年,钟严从未提及任何男伴,他的出柜, 更像一句报复性开玩笑。
直到今天,迎来了第一次。
钟爸爸:“都同居了,还不算男朋友?”
“您别瞎猜, 他睡隔壁,我是房东。”
钟爸爸:“你还差那点房租?”
钟严苦笑,“我不收, 他哪敢住。”
“是什么样的人, 能让我儿子这样?”
钟严眼神里有光闪过,“是个成天惹我生气,又让我没脾气的糊涂蛋。”
聊天间, 车停到了家门口。
钟爸爸:“早点确定关系,把人请回家吃顿饭。”
钟严解开安全带, “借老爹吉言。”
*
时桉闷在被窝,快把手机屏盯穿。心里嘀咕着,还有三分钟。
还有两分钟。
还有一分钟。
还有……
十点五十七分半,门外有动静传来。
时桉顺着门缝瞧,客厅没开灯,依稀可见躺在沙发上的人影,空气里有浓烈的酒精味。
时桉摸索到客厅,看清了躺在上面的人。
钟严穿着外套,鞋也没脱,闭眼斜靠在沙发,身体软得像脱骨。
一晚上下来,衬衫已然褶皱,整个人颓败不堪,有种特别的慵迷感。
时桉没再留恋,迅速解开西装纽扣,霎时,目光和动作被迫停下。
白衬衫渗成血红,面积不大,已经干透。
即便如此,还是喝成了这样。
时桉解开衬衫,帮他清创。
意料之中,创面不仅崩开,并且发炎。
时桉咬牙处理伤口,心里有千万般埋怨,可惜一句都说不出。钟严是他的带教老师,他没有任何指责的权利。
钟严睁了眼,只看他,好像天生就会痴情。可一两个小时前,他也会用这双眼看别人,并谈笑甚欢。
时桉挪到他视线外,专注于伤口消毒,“最近少喝点吧,再崩开更麻烦了,”
“心疼我啊?”
喝醉的钟严,声音有风沙吹起的颗粒感,划在时桉心口,惊起细小尖锐的电流,疼得他心脏抖了一抖。
时桉嗫喏嘴唇,没承认,但也没否认。
钟严抬着胳膊,手指插.进他发丝间。
“一只龙虾。”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时桉喜欢上被摸头发的感觉,但讨厌他袖口纤维里的香水味。
据说可用香水识人,能了解对方的职业、性格,年龄和爱好。可惜时桉没这种能力,他只能闻到花香,是女式才会喷的味道。
明明是好闻的气味,骨头和血肉却在排斥,他不喜欢。
手掌在发丝里滑过两轮,耳尖也有了电流的感觉。
时桉的身体到了着火点,有可燃物、有氧气,哪怕半点火星也能灰飞烟灭。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