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会听信这些, 人都只信自己想要相信的,辱骂自己想要发泄的,至于真相如何,大家都不关心。
只有她看着周明赫如何努力将账号做起来,看着两个有缺陷的年轻人如何挣扎,像看着年轻时候的自己,有些遗憾和过意不去。
这都已经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想办法终止周明赫此时的状态,得让他吃药。
她知道现在无论和周明赫说什么,他一句话都听不进去,还会适得其反,唯一的机会只剩张逐。
为了不让周明赫知道,她借口将张逐叫来自己小院,对他苦口婆心,不厌其烦一遍一遍尝试跟他讲通,让他明白周明赫按时吃药的重要性。
“可以偷偷放进食物哄他吃。如果这行不通,就算强迫的,也得按时把药塞到周明赫嘴巴里。”
张逐反道:“他不想吃药,药物副作用让他很难受,我觉得没必要逼他。”
“……”杨云舒知道自己刚刚的长篇大论全白费了,“我知道药物副作用会让他难受,但人生病了若是不吃药,怎么会好?”
“如何副作用比疾病本身还难忍受,吃药的意义在哪里?”
杨云舒耐心用尽,提高声音:“你知不知道,他不吃药很可能会死。”
“死会比浑身难受更痛苦?”
张逐总有本事一句话就让人暴跳如雷,杨云舒实在是想劈开他这脑子,看看里头什么构造:“你不知道什么是‘死’?你想看周明赫去死吗?”
张著眉头皱了皱,最后摇头:“我不知道。”
“你……”
“哈哈哈哈,云姐,你不要为难我哥了。”周明赫推门而入,面带笑容,像是听见什么好玩的事,“你这些话和他讲不通的,他有自己一套逻辑,没进入他的逻辑里,别人说什么他都不会听。”
看见周明赫,杨云舒语气冷下来:“我因为你俩急得团团转就是个笑话吧。”
周明赫凑过去,讨好地:“我知道云姐是为我好,但你真的不用那么着急。”
“还不着急,你知道你现在什么状态?”
“我挺好的啊。”
“挺好能把你的账号作没了?”
说到这,周明赫也摊手表示无奈:“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我发布的内容都是合法合规,奈何被黑粉抱团举报。平台为了息事宁人平众怒,只好杀我祭天,说起来我也很冤枉啊。”
“你为什么要发那种视频?你故意挑衅看客,被看客的负面情绪反扑,这是必然结果。”
“可明明是他们一直挑衅我,说我的坏话,还污蔑我一直利用我哥,真的不能忍。”
“这些是你做账号之前就想到的,你一开始告诉我的运营策略并不是这样。”
“我……”
“周明赫,你真的不用再给我解释什么,这是你们的事业,你们自己承受这结果就好。如果你还有一丝理智,就把药吃了,然后我们约个时间去复查。”
他塌着眉毛,有点无辜:“我真吃了,你问张逐。”
“你这样骗我一丁点意义都没有,我不是你的监护人,更不是你的家人。”
终于有一丝烦躁爬上周明赫的脸:“我没有吃药,也不想吃。我好不容易感觉到一点轻松和快乐,吃完药,这点轻松也没了。”
“我告诉你,你现在的轻松是有代价的。你在躁动期,情绪将你抛到天上,等你到了抑郁期,你会从天堂直坠地狱,这比你从平稳的情绪掉下去的落差更大,你会承受不住。医生不是都跟你讲过了,你自己也体验过,为什么还要重蹈覆辙?”
“我知道!我知道!”周明赫在院子里烦躁地踱步,呼吸急促,“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好不容易捱过那段时间,终于感受到好的情绪,我要开心。抑郁期的事等抑郁期再说吧,万一我真的好了,抑郁期也不会再来呢。”
他握住杨云舒的肩膀,急切地说:“你也得过抑郁症,你知道的吧,一点快乐对我现在多么重要。”
第113章 厌倦
“让开!”周明赫拉着行李箱。
张逐堵在门口:“不让!”
“凭什么不让?我们分手了,你也同意,你让我走。”
“那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没用,只要其中一个人不想继续了,就可以分手。”周明赫横眉竖目,满脸嫌恶,“我真的厌倦你了。你的脸、你的声音、你的个性……你的一切都让我讨厌。我不想再跟你耗下去,也不想看到你,放我走行不行?”
张逐一口拒绝:“不行。”
“你到底想怎样?”周明赫勃然大怒,动手拉开他,“滚开!”
看他决心要走,张逐更岿然不动:“你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是,我说过。那时我这么想,现在我变了,我没法再和你相处下去。”
“为什么?”
“哪有为什么,人就是会变的。”
“人为什么会变?”
周明赫怒气冲冲:“你问我,我问谁?我也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副鬼样子,想知道大家都活得好好的,偏偏就我想死。你能回答吗?”
张逐脸上的表情又消失了,木讷呆滞,一张脸化作一张白纸。
“你回答不了,但我告诉你,我变成这样,十有八九都是因为你。你知道我跟你相处起来有多累?你听不懂别人的话,理解不了别人的情绪,更别说情绪价值。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好想死。我已经这副样子,你非要把我抓在手里,让我死了才甘心?求求你让我走,放过我吧。”
张逐还是堵着门,一点没有让开的意思,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平淡:“我没有把你抓在手里。”
“……让开!”既然听不懂人话,周明赫也懒得跟他废话,捏住衣领,一把将张逐推开,拖着箱子跨出了门。
下一秒,他脖子就被一条手臂勒住,再也不能往前挣动分毫。
张逐从身后用胳膊勒住周明赫的脖子,把他往屋里拖。他连连后退,也被勒得喘不上气,气急败坏一胳膊肘顶在张逐肚子上。
这十足用力的一下,痛得张逐五脏六腑都开始收缩,喉咙眼直冒酸水。他也是气急,揪住周明赫的头发把他硬扯回屋里,随着门一拍上,顺势给了他一耳光。
周明赫被这一巴掌扇得晕头转向,怒火攻心,举起拳头一拳砸在张逐眼眶……两人纠缠在一起拳打脚踢,没多会儿就都跌倒在地。
这还不算完,周明赫翻身骑在张逐身上,提起拳头往死里揍他。张逐伸直胳膊捏他脖子,把他掐得双目翻白。直到一人眼眶青紫,一人嘴角淌血,两人累到极致,双双躺在地上喘气。
张逐只歇了两秒,就起身去找了把他藏起来的菜刀。把周明赫的衣物从行李箱倒出来,举刀劈箱子。
周明赫也从地上坐起来,对着他破口大骂:“你他妈真是病得不轻。
“疯子!
“操你妈!
“去死!
“神经病!
“滚!”
张逐睁着一双被周明赫的拳头揍得充血的眼睛,顶着他的痛骂,举起雪亮的菜刀,一脸平静地将那箱子砍了个稀烂。
周明赫私撕心裂肺地喊:“我他妈叫你滚出去!滚啊!”
张逐扭头看了他一眼,站起来,一手拎着刀,一手提着破箱子,出去了。
周明赫倒在地上,胸膛起伏,心脏泵得快要爆炸。一旦躺下,他就有些起不来,天旋地转,层层无形的压力顶住他的胸膛,摁住他的四肢。
暮色来临,他才慢悠悠爬起来,去卫生间洗干净嘴角干涸的血迹。再回到客厅,看这一地散乱的衣服,他懒得管,实际也没必要再带这些。他只拿了车钥匙。
趁这夜色离开,应该可以彻底摆脱张逐了。
一开门,他赫然看见张逐坐在门口。张逐也立马站起来,墙一样堵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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