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贺春景慢吞吞转向他,“我还以为你一辈子不打算跟我说话……”
“你喜欢比你大的?”陈藩突然问。
贺春景踉跄了一下,伸手扶住椅子背,满脸不可思议:“你说什么?”
“YUKI比你大,刚才那个,那个谁,高三的,也比你大。”陈藩见他窘迫,似乎心情大好,又往他面前走了两步,“你喜欢比你大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到底来干嘛的,特地过来跟我吵架的吗?” 贺春景后槽牙磨得吱咯咯响,他气得一拍椅背,“这可是我打工的地方,我警告你不要乱来!”
这副张牙舞爪的样子倒把陈藩逗乐了,他强绷着脸,屈起手指敲了两下货架子:“不跟你闹了,我是来买碟片的。”
“那你买什么?”贺春景的态度也软了下来,进来花钱消费就是顾客,顾客就是上帝,他总不好给上帝脸色看。
“《小鬼当家》,90年那版。”陈藩云淡风轻。
“哦。那你等下。”贺春景转身就要去仓库找,又被陈藩叫住了。
“等会儿,没说完呢。”陈藩朝他龇牙一乐。
“……还要什么?”贺春景干巴巴地问。
“我想想啊,”陈藩眼睛斜睨着天花板,做出一副努力回忆的样子,“《小鬼当家》、《小鸡快跑》、《精灵鼠小弟》,还有《飞天小女警》。”
这下贺春景可算听明白了,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今天新来的《陈藩小心眼》你要吗。”
陈藩噗嗤笑出来:“要啊,在哪呢,拿不出来我可就要挑事了!”
“谁!谁要挑事了!?”威哥扛着一个大纸箱子走出来,朝陈藩一瞪眼睛。
陈藩本就有一米八的个头,威哥比他还高出一大截,扛着箱子的手臂肌肉隆起,连带着快顶到天花板上的纸箱子,一座小山似的压过来。
踢场子被壮汉老板抓包,陈藩丝毫不慌,他自岿然不动。
二人对视了一番,陈藩幽幽吐出一句话,倒是先叫猛汉败下阵来了——
“常威,你还说你不会武功?”
三人的大笑险些掀了房盖,贺春景起初还顾着老板的面子不敢太放肆,憋得小脸通红。威哥笑得拿不住箱子,把箱子哐当墩在地上,作势要把陈藩拉过来暴打:“都他妈说了不许叫我全名!”
“不是,威哥你真叫常威啊?”贺春景惊奇道。
“……我妈生我的时候常威还没打过来福!我有什么办法!”威哥砰地一掌拍到陈藩后背上。
贺春景闻言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迸出来了。
“说正经的,说正经的!”陈藩的脸上因大笑染上两片酡红,眼里隐隐泛着光,“我来买个碟子,去年上的《红辣椒》,有吗?”
“有,小贺去动漫那找找,下面两个箱子里。”威哥指了指屋里,“你俩弄吧,我把这些放仓库去。”
贺春景依言去找,果然找到了。
“八块。”他看着封皮上的动画人物,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于是小声问了句,“给鲜儿姐的?”
陈藩看他这酸唧唧的样子,心肝上像是被小老鼠轻轻啮了一下。
但他还是决定给贺春景一个小小的教训。
“陈藩小心眼,”他付了钱,把碟片的纸壳外皮剥了,捏起套着塑料袋的光盘揣进校服口袋里,“我给谁不给谁,你管我呢。”
贺春景的脸登时就白了一下,先前常威带来的那点欢快神色荡然无存。
陈藩抬脚就走,贺春景被狠狠撅了一下,不敢抬头看他。可等了半天,也没听到陈藩推门出去的声音,于是抬头看向门口。
陈藩根本就不在门口。
他站在离贺春景不远的货架后面,与贺春景的目光相撞时,露出了一副“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的讨打笑容。
贺春景被他笑得耳垂发热,强迫自己别过头不再看他。陈藩却快步走过来,一只手覆在贺春景的后颈上,拎小狗似的抓了两把,抓得贺春景直哼唧。
“现在知道这话伤人了?”陈藩贴在他发烫的耳垂边上小声说,“你那天就是这么说我的。”
贺春景被捏得浑身酥软又逃脱不得,他自知理亏,哼哼唧唧道:“我错了。”
“知道错了你还不理我,晾了我一个礼拜。”
“我那不是,我那不是以为你生我的气,不想烦你么。”
“我就是生气了,怎么办。”陈藩微微俯下身,手臂撑在贺春景身后的电脑桌上,把贺春景逼得坐上桌沿。
他还嫌不够,用膝盖挤开了贺春景的腿,堂而皇之站在了贺春景双腿之间。二人穿着一样的校服长裤,贺春景却无比直接地感受到陈藩坚实的腿与温热的皮肤,它们紧紧贴着自己的大腿内侧,催生出一种隐秘的酥麻感。
贺春景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大事不妙。
“你别这样,起来点。”贺春景推了推陈藩,“威哥还在呢。”
话音刚落,音像店大门哐当被推开。
“……我,我就是让你来帮我买张碟!”钱胖子指着陈藩的手直哆嗦,“我说怎么晚课都要上完了还不回来!你们,你们怎么又!”
“你怎么来了?”陈藩拧着身子看他。
“还我怎么来了?!”钱益多一脸的岂有此理,啪啪直拍大腿,“我要是再不来,你俩恐怕就要在这给威哥添丁了!”
“去你的!”陈藩轰他。
被这么一吓,贺春景那不妙的大事立刻恢复如常。
“起开!”他如梦初醒,一脚把陈藩踹得老远。
陈藩闷闷地笑,顺着贺春景的力道往门口踉跄了两步,勾搭上胖子的肩膀往门外去:“我还想问呢,怎么回回都是你来当电灯泡,别的岗位不够你发光发热是怎么的。”
“你!”胖子还想说什么,被陈藩一把扯出了门外。
贺春景刚松一口气,就听陈藩又在玻璃门上敲了两下。贺春景抬头望他,只见陈藩隔着玻璃比了个电话的手势,叫他记得联系他。贺春景胡乱点了点头,做个了走走走的口型,把这位整场消费一张八元盗版碟的上帝给撵走了。
“小贺,怎么脸这么红?”没多一会儿威哥从仓库出来,发现贺春景的脸上涨着不正常的红。
“咳,没事,”贺春景在心里又对着陈藩屁股狠狠踹了一脚,“刚才喝水呛着了。”
“你俩该不会是来真的吧?”钱益多把那张印着卡通画的光盘揣进自己兜里,扭头问陈藩,“这一个暑假你真把人搞到手了?造孽啊!”
“没有,您多虑了。”陈藩搪塞道。
“拉倒吧!”钱益多信他个鬼,“你俩这架势,不是我说你可避着点陈老师,叫他看见了你倒是没事,那小孩准完蛋。”
九月中的天气已初显秋老虎的端倪,蝉鸣尽了,晚风里沁着寒意,卷起白杨树干燥的叶子簌簌脆响。偶尔有早早脱落的知秋一叶飘零下来,被陈藩踏碎在泥土里。
“我没骗你,我俩真没什么。”陈藩低着头,声音沉下去。
胖子狐疑地看了陈藩一眼:“骗谁呢,你俩那搂脖抱腰贴着脸亲的,你跟我有过啊?跟腕儿有过啊?”
陈藩猝不及防被恶心了一下,连声道滚滚滚。
“我看你这下子是春心萌动情窦初开咯——”胖子长叹一声。
陈藩颇感好笑地瞟了他一眼:“胡扯,我芳心暗许谁,钱妈妈还不清楚么!”
“哎你还真别说!”钱益多闻言正色道,“我总觉得你对鲜儿是另一码事。不信你回去自己掂量掂量,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成熟男人了,你晚上做梦有没有对着鲜儿那个的?”
“滚!”陈藩杵了胖子一拳,“我心可鉴明月,哪儿有你这么龌龊!”
胖子也不与他计较,给陈藩递过去一个参透红尘高深莫测的眼神:“呵,话我撂这,你丫自个儿琢磨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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