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驰川点头,直言探询,“人为什么不领回来?”
“原是想领回来……”
望向不远处一颗开得正旺盛的蓝花楹,温荇清发呆片刻无奈叹声气,“未必所有事情都能尽如人意。”
温驰川听后不语,伸出手指掸了掸烟灰。
“即便能把人带回,还是要面对很多不是吗?”温荇清将身体微微后仰,偏头对温驰川一笑,说,“谢谢你哥。”
大哥说让他把人领回来,足够说明温驰川是站在自己这边,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不是什么错事,都会无条件支持。
温驰川很轻地点下头,嘴角小幅度翘动。
温荇清沉默半晌,开口问,“我听家豪说,京华要与达亚合作了。”
“是准备合作。”对于公司生意上的事,温驰川向来不会瞒他。
“爸他,是不是有联姻的打算?”
温驰川默了一默,没点头也没摇头。
达亚老总卓荣盛有个独生女儿卓娅,和温驰川差不多大年纪,同样离异后单身,性别并不决定能力强弱,卓娅在生意场上算是执牛耳的人物,有魄力也有胆识,并不逊于任何其他做生意的男老板。
京华与达亚的合作算是集团发展史上的里程碑,亲上加亲紧密协作确实挺好。
温荇清自然知晓这其中好处,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会接受吗?”
温驰川盯看了他许久,过会缓缓说,“如果有必要的话……”
司机老杨这时过来询问温驰川准备什么时候出发,因为下午还有关工作相关事宜需要处理,约定的时间也已临近。
温驰川应声吩咐人去泊车,准备先同父亲告离。
刚刚未说完的话之后没再继续说出口。
如果有必要的话,温驰川或许会答应。
温荇清随他起身掐灭烟头,一支烟的时间,刚刚好。
忽然看向大哥那道背影,在多年工作和家庭无形压力下仍然站得笔挺,让人觉得心安。
心口没由来的有些酸涩,待温驰川准备离开之时,温荇清忍不住冲着这道背影脱口而出。
“哥你知道吗,当初与冯家联姻,你结婚的时候,我并不为你感到高兴,后来你的婚姻走到尽头,我反倒觉得心间松下口气。”
“我自然希望你能够得到幸福,但我更希望你得到的都是你自己想要的,没有任何人强加的成分在其中……所以,自私一点,多为自己考虑考虑,好不好?”
第36章 草莓牛扎
接任家族集团后,温驰川几乎一心扑在产业发展上,算是温家实际意义上的劳模。
集团最早发家依靠饭店和旅宿,所以京华酒店为其重点产业之一,拥有百年历史,京华诸多同类酒店里,给予员工待遇最显优厚。
酒店为员工提供食宿,六人宿舍月租费用只有几十,每月还会发放一定的餐费补助,周围交通十分便利,到时向阳所在医院不过比程万山家多出两站距离。
时瑜自然申请留宿,一是不想在程万山家徒添麻烦,再来便是宿舍离酒店很近,无需每天上下班来回奔波,下了夜班也能及时去补个觉。
跟着方茉莉三班倒来回学习几天,不说能够上手,但和初来那阵时相比心里算是有了些着落,毕竟九层之台起于累土,生疏到熟练还需有个过程。
踏进酒店,时瑜明显感到氛围和平日里有些不同,刚进去不多久就瞧见大堂正显眼位置摆有两张落地海报,其上是一个小姑娘的照片,寻摸六七岁年纪,齐刘海落肩长发,笑容特别招人喜爱。
上附几行字,写着庆祝余霏霏小朋友六岁生日,并为参宴宾客指出明确楼层位置。
既是酒店不乏会承接各种宴会制定,听方茉莉她们闲谈,一场宴会下来至少五位数起步,曾有一位京华本地的富二代为女友庆祝毕业,高调包下顶楼宴会厅,邀请诸多亲朋好友一夜觥筹交错,短短十几小时的消费足够普通人辛劳多年。
来到这之后时瑜才发现,原来差距间存在的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断层,酒店房间几夜价格便抵得上前台一个月工资。
有人兢兢业业只为那点绩效奖金,有人可以眼睛不眨,挥霍享受片刻欢愉,现实本就如此。
时瑜上午班,来前方茉莉发消息告诉他自己会晚些时候到,已经嘱托晨班另个女孩替她一会,顺带帮忙指点时瑜一二。
今日客流量尤其多,时瑜到时看到台面外已经排起几队长龙,清一色军绿背包外套,像是个旅游团队,除了方茉莉告诉他的那个女孩外,还有魏闵和其他两个没见过的实习生在忙。
时瑜加快脚步绕去休息间,准备先行换上制服去帮衬,扣子还未扣完全便被人喊住,说是要送其中一个散客去房间,客人太多,行李员也正缺人手。
顾不上柜橱没关,手串没戴,时瑜应声去忙,一刻都不敢怠慢,客人多,素质和脾气也会参差不齐,有些稍许一点不满便会以投诉压人,员工最怕无非投诉,点点都和绩效工资挂钩,经不住多扣。
等送完客人匆忙返回时,望向半敞的柜橱,时瑜突然懵怔在原地。
包,衣服以及杂物都在,独独不见了温荇清送给的那串檀珠手串。原本放置它的地方此刻空荡荡一片,半点痕迹都无。
大脑一瞬空白,胸腔中似有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满是鲜血淋漓,一会又如坠冰窟,凉意从心尖渗透到每个毛孔。
几乎是快步走去前台,见几人还在忙,但比刚刚闲散许多。
“你们,有人看到过一个手串吗?”
时瑜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问,看到几人扭头望向他一眼,一脸疑惑摇头说没有。
有人甚至头也未抬,手指继续在屏幕上敲敲打打,“都在忙,谁会去在意这种东西。”
这种东西,像是无声在心间扎上一刀,外人眼里固然不重要的东西,对他来说却弥足珍贵,意义非凡。或说工作这么些天的安心都是它带给的,只有戴在身上,心里才会觉得没那般空落。
“我去送客人前,它还在我的橱柜里。”心间实在焦急,时瑜言语索性直截了当,“回来之后便不见了。”
“你的意思……”
魏闵替面前最后一个客人办理完入住,斜睨向时瑜,嘲讽冲人勾起嘴角,“我们几个偷的喽?”
有些词生来带着刺,为人所不齿,魏闵在说“偷”时,每个人脸上皆神色微妙,视线齐齐投向时瑜。
仿佛一下成为众矢之的,喉咙就像被人扼住难以发出辩解声,分明自己不该辩解什么,只是在论述不争的事实。
时瑜感到心脏一下又一下清晰地在跳动,没有委屈亦或是愤怒,也不知自己究竟在压抑什么,他不想和任何人起任何冲突,却觉自己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我只是问,你们有没有人见到过。”
声音不自觉下沉,时瑜手指愈发捏紧,身体都绷得紧直,纵使很压抑,理智告诉他还是要忍一忍,这里不是能够肆意容他宣泄情绪的场所。
魏闵瞧见他的神情稍许一愣,头几天看似还挺乖巧听话的一个人,原来皮囊下不止装着乖巧,还蛰伏着戾气。
余光瞥到远远走来的身影,他突然站定,冲着时瑜淡淡露出一笑,五官漂亮表情好看,话语却满斥刻薄尖酸,“都说没见过了,现在上班时间,你确定要因为一件小事搅扰到同事们工作吗?”
盯着魏闵两扇唇一张一合上下碰撞,时瑜瞳孔蓦地紧,缩,心跳如鼓,实在很累,很想冲着那张脸挥上一拳,好制止这些刺耳尖锐声。
“你少说两句吧魏闵,丢了东西谁不着急啊。”
其中有个女孩突然发声,让时瑜险些失控的情绪暂时中止,清醒回些理智,他偏移过视线,看见那女孩对自己投以安慰的眼神,“再找找吧,说不定是掉在哪里了。”
心这时还在跳,胸腔里五味杂陈,嘴唇蠢动半晌,时瑜想要再说些什么忽被一道声音插入打断。
“上班时间,这是怎么了?”
众人目光追随声音落在来人身上,都开口喊了声经理。时瑜自然识得他,带自己办理入职的周坤,也是前台部大堂经理,能开口喊人但这一时半刻面色尚且无法缓和,连生硬的微笑都扯不出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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