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您。”时瑜简直受宠若惊,之前从温荇清口中得知温老爷子脾性古怪,向来反对他喜欢男人一事,现在却对这位威严肃穆的老人有了改观,倒没想像中那样不近人情不讲道理,开门见到他时,时瑜还担心自己会被劈头盖脸骂上一顿。
“是管家挑的,我只是顺手带来。”温世雄故意将自己撇了个干净,拒不承认是他想要关心,顿了顿,又故作严肃说道:“我这可不是在承认你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温世雄观念里,尚不能完全理解接纳“同性恋”,初时得知温荇清喜欢男人时,还以为他是走了歧路,百般阻挠后最终酿成他和温荇清今时今日这种生疏关系。
“我知道,不过还是要谢谢您的关心。”时瑜仍旧礼貌道谢,一码归一码,他也并不会因为温世雄这句不同意心存什么芥蒂。
“都说了不是我,谢我做什么。”温世雄将头偏过,依旧不肯承认这显而易见的事实。
傲娇至极且口齿牙硬的老爷子,吃软不吃硬的温荇清,难怪父子二人之间关系会一直不和睦。时瑜抿嘴笑笑低下头,就听徐妍菲在一旁轻嗔 “人家小瑜谢谢你,就让他谢上一句怎么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老先生无理也要力争三分,今日来除了告诉温荇清明日记者招待会上需要注意的相关事宜,再来接触下时瑜,好奇老二宁肯和自己闹翻也不会放手的男人究竟充满什么魔力。
阿姨端来茶水,徐妍菲顺势将带来的糕点盒打开,来前听温驰川说年轻人喜好无非各种小吃食,便让家中名厨分别做了些传统糕点,各个精美精致,单看卖相即知非一般地方能买到。
“你和他,什么时候住在一起的?”温世雄一席话让几人分别停下动作,目光齐聚在时瑜身上。
想要去拿茶杯的手抬了又放,时瑜紧张交握十指置于膝盖,诚实回答,“大概两三个月左右。”
温世雄抬头朝不远处一排房间望去,“一直住在同一个房间?”
“我们……”时瑜被他这句话瞬间问噎住,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于是抬起头紧张看向面前夫妻二人,说不是可能没人相信,毕竟都知他和温荇清这层关系,说是又感觉太不好意思。
“你问人家孩子这种问题干嘛?”徐妍菲嗔怪,抬起手在温世雄胳膊上轻轻拍打,随后转头冲着时瑜温柔一笑,“别太紧张小瑜,今天我俩只是过来看看崽崽和你,没有其他意思。”
“没关系阿姨。”时瑜答应完突然意识到徐妍菲话中重点,崽崽,原来温荇清长这么大还被人叫作崽崽,为忍笑意,在书本遮挡下轻轻捏了自己一把。
温世雄咳嗽一声以掩尴尬忙转移话题,“今年多大了?看你应该要比他小上几岁吧。”
瞧人模样很是年轻,说是刚毕业的学生他都不会怀疑,但介于人各有差异,心里猜测或许有些人只是看着年轻,说不定也已经是三十岁的人了。
“……二十一。”
“什么?”
温世雄险些以为自己耳背,听徐妍菲重复提醒一遍时瑜年纪,扶住拐杖的手微微抖了一抖。
温荇清找个男人回家就已经足够挑战自己底线,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竟找了个如此年纪轻轻,差不多能给自己当孙子的后生。
老先生惊疑未定,犹豫问道:“你……还在上学?”
时瑜轻轻摇了摇头,“并没有,早年家中变故高中就辍学了。”
“那你和老二是怎么认识的?”温世雄愈发觉得好奇,虽不介入温荇清生活多年,但关于他的情况一直都是通过老大得知,每天两点一线的人几乎就在固定圈子里活动,想来想去只想到一种可能,“难道你在他手下工作过?”
正不知怎么回答相遇这个问题,时瑜听温世雄这般一问,顺坡下路,“算是吧,我在京华酒店的前台工作过……”
三十多的人找了个二十几岁年轻好看的男孩,无背景无权钱且在可接触温荇清的活动范围内呆过,温世雄这片刻只觉血压越飙越高,那些无良媒体写的新闻天花乱坠,电视剧里演的情节夸张至极,他还曾不屑一顾嗤之以鼻,现如今事实似乎比那些杜撰还要震撼。
没等时瑜说完,温世雄便扶额打断他的话,“该不会老二他,潜规则你吧?”
徐妍菲险些被口茶叶水呛咳到,早知道自己就不该带他看劳什子晚八点档狗血电视剧了,五花八门的词倒是学会不少。
“潜规则?”这话令时瑜一愣,反应过来后面热耳赤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您应该是误会什么了,我和温老板,我们……”半天没再说出个所以然来,总不能当着温荇清亲生父亲的面说出他和温荇清之间是正当情侣关系,先不说老人怎么想象这个情侣关系,自己也实难好意思脱口出这个词汇。
“你给孩子瞎说些什么呢?崽崽会是这种人吗?”徐妍菲轻轻推了自家老头一把,转向时瑜时忙拿起桌上糕点递过,尴尬又不失礼貌微笑,“别放在心上小瑜,你和崽崽两人之间只要没什么事情就好,快尝尝这块桂花酥,家里糕点师傅特意用新鲜采摘的桂花做的。”
“谢谢您阿姨。”时瑜拘谨接过糕点咬上一口,一股淡甜的花香味瞬时盈满在口腔。
多日不曾有的胃口突然就被吊了上来,时瑜眼睫忽闪,视线在剩余糕点上一扫而过,好奇这些各不相同但十分诱人的糕点会是什么味道。
“我这么问希望你不要有什么介意,温家祖上由军转商,一代一代传承接续将企业做大做强,集团少说在这片土地上存在百余年历史,企业在这处地界生根发芽,系关当地经济发展的方方面面,正是因为处在风口浪尖上,所以和它有关系的任何一个人,都会因为自身不当问题引起轩然大波。”
温世雄看向时瑜,短暂沉默过后继续开口,“最近的新闻想必你也看到了,这些消息虽真假掺半,但对集团造成的影响确是实质性的,短期股市波动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未来某些方面的合伙人会怎样认为,所以,我并不希望我温世雄的儿女身上沾带有任何污点。”
“你怎么……”徐妍菲急急在一旁扯他袖子,小声问道:“来前不是说好的不插手儿子的事情吗?”
“可您有没有考虑过事业和家人哪个重要?”时瑜不知哪来的勇气对温世雄说出这番话,让两夫妻皆是一愣,话头既已抛出没有再收回的道理,索性继续说道:“我高中肄业,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经历在您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但我还是想说一个企业的发展靠的是实力和努力发扬壮大他的人,事业始终是事业,人始终是人,为什么非要为了事业而要人放弃自己的选择呢?我并不理解什么企业理念,如果仅是做给外人看我觉得大可不必。”
第一次被个如此年轻之人反驳,温世雄原要不悦,听时瑜继续说到。
“温老板说过,他并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因为任何一件事情的发生,都会在社会当中面临诸多声音,赞美或者歧视和偏见,恕我多嘴温老先生,您的儿子温荇清是个温柔善良且正直的人,他会为了一个毫无相干的人挡在凶徒面前,也会把深陷泥潭的人一步步给拉出来,如果不是温老板,或许现在的我不再是一个完好无损的人。”
一番肺腑之言几乎不带任何停顿,时瑜说出口竟觉心中了无了怯意,迎着温世雄惊诧目光浅浅一笑,“世上无完人,外人眼里他是好是坏无所谓,因为那些人于他来说并不重要,也不会存在他的人生里,可是家人不同,您是自小看他长大的父亲,应该比我更清楚温老板的一切,就算世界都将枪口指向他,您永远不能作为那个扣下扳机的人。”
温世雄意味深长注视着他,直至时瑜把话说完,拐杖轻轻在地面一敲,径直起身。
“老温?”徐妍菲喊人一句忙跟随站起,时瑜亦慌乱将书抛下,以为自己哪些话让老爷子生了气。
“再不走就该留下来吃晚饭了。”温世雄哼笑两声,并没听出什么不悦,“晚上还约了电视台台长他们夜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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