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韧露出一副荒唐的表情,要自己主动去和这等背信弃义之人打招呼?人言否?
邹冀道:“也是。那要不……打他一顿吧。”
这个提议……就让薄韧有些错愕。
邹冀只是随口一说,可薄韧的错愕也让他觉得有点荒唐,说:“你不是要恨死他了?人就在面前,你就不想揍他一顿吗?”
薄韧当真没有想过这种解决方式,很快说道:“不妨碍我现在想。”
邹冀看穿了他,试探地说:“那回头去校外?找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动手,到时候我给你望风。”
“……”薄韧意兴阑珊地说,“再说吧,要从长计议。”
过了上午十一点,大半天的报到终于结束了,上午的最后一节课,班主任来开了班会。
第一项活动,班主任对新生进行点名,按照学号表的次序,念出的第一个名字就是杨樵,杨樵答了“到”,其后又是十几个名字以及对应学生的“到”。
到得第二十号,班主任照着名单点到了:“薄韧。”
第一排的杨樵一怔,立刻回头看过去。只见非常靠后面的一排正中位置,一只手举了起来,答:“到。”
薄韧侧趴在桌上,把自己挡在前排同学的背后,答到的同时,举高了手。
讲台上的班主任能看到所有学生的小动作,却也没有说什么继续点名。反正接下来马上就有军训教做人。
邹冀在替薄韧观望情况,把杨樵听到“薄韧”名字的反应,实时进行了转播:“他回头看了你一眼,好像还笑了一下,现在转回去了。”
薄韧这才直起身,皱着眉道:“他怎么笑得出来?他怎么笑的?是哪种笑?”
“呃……”邹冀宛如一个揣摩上意的大太监,根据薄韧的语气猜测他想的是什么,最终说道,“嘲笑,讥笑,小人得志的笑。”
薄皇一世龙颜震怒,冲动地说:“我受不了了!我一定要打他一顿,必须打他一顿!”
班会的最后,班主任再次强调,中午回家后,对照军训必备物品清单,一定要把需要的东西合理的备齐,下午按时到校,集体出发去往市郊的军训基地,明天就要开始新生军训。
下课钟声响,第一节 班会结束,班主任送上临别赠言:“同学们军训加油,下周见吧。”后便轻松愉快地离开了。
教室里爆发了几处小面积的痛苦哀嚎。从本校初中部直升上来的几个学生嚎得尤为惨烈,早在初中时众人就经历过同款军训,并且去的也还是那个熟悉的基地,条件差得惨绝人寰,接下来的一周,绝不是什么好玩的经历,是地狱,是地狱啊!
这其中不包括薄韧,他班会上过于生气,导致大脑缺氧犯起了困,后面不知不觉就趴桌上睡着了。
邹冀一脸生无可恋,他对军训毫无期待,从书包里拿出他的诺基亚lumia,读了刚收到的消息,用手肘撞醒薄韧,说:“我要先走了,我爸妈知道下午我要去坐牢了,进去前给我吃顿好的,现在在校门口等我,你要不要一起?说去吃烧鹅。”
“不去。”薄韧睡得红了半张脸,起身,伸长了手臂,舒展肩背,道,“我也得回家拿军训用的东西。”
邹冀道:“那么,猎杀一号计划暂时搁置?”
薄韧想了下才明白这破计划是什么计划,道:“有空再说。”
“那我跪安了。”邹冀正要走,抬眼一看,警觉道,“陛下小心,猎杀目标怕不是要前来行刺。”
薄韧一看,杨樵正离开第一排的座位,朝他们这里过来。
薄韧倒吸一口凉气,二话不说低头弯腰,几乎又趴回了桌面上。
邹冀:“……”
薄韧趴下后也立刻意识到了:他躲什么?又不是他对不起杨樵!
杨樵已走到他们桌边,薄韧这时再爬起来就更尴尬了,索性稍微改换了下姿势,装作低着头在桌肚里翻找东西。
杨樵看着忙碌的薄韧,一脸:“……”
说到底也算是相识一场的熟人,邹冀对他露出了礼节性微笑。
杨樵又看着微笑的邹冀,一脸:“……”
“哈啰,杨樵。”邹冀道,“不记得我了?我也是三班的。”这是初中时他和薄韧所在的班级号。
杨樵分明是不记得了,说:“好像……有一点眼熟。”
邹冀也没有较真,做了自我介绍:“我叫邹冀。你不是转学了吗?怎么又转回来了?”
“嗯。哦,是的。”杨樵心不在焉地答应着,视线不住看向旁边仿佛是在桌肚里大兴土木的薄韧。杨樵那表情充满了疑惑。
邹冀伸手放在薄韧的脑袋上抓了抓,说:“陛下别忙了,快,你亲亲竹马来找你了呢。”
这话多少是有一点在阴阳怪气一声不吭就跑路的杨樵。
杨樵好像也没听出来,或者说根本没留心听邹冀在说什么,他用很纳闷的语气向邹冀问道:“他是?……这个人是谁啊?”
“?”邹冀迷惑地答道,“小饼干啊。”
“……”杨樵一脸错愕,“啊?”
邹冀道:“你失忆了吗?”
“我……并没有啊。”杨樵似乎陷入了对世界的巨大怀疑中,甚至有点语无伦次,道,“他是?不是,你说他是谁?你……再说一次,他是谁?”
忽然间,邹冀明白了过来——杨樵离开时,薄韧还不长这样。
邹冀和薄韧是同班同学,尚且屡屡震惊于薄韧这一年多的变化,这种变化,对隔了这么久再见到薄韧的杨樵来说,一定非常有冲击力,足以颠覆他的认知。
邹冀忍不住笑道:“他就是啊,没骗你,他真的就是那块小饼干啊!”
装聋作哑的薄韧忍无可忍,噌一下直起身来,先冲邹冀怒道:“邹唧唧,你唧唧断了!”
又冲杨樵道:“跟你很熟吗?你管我是谁?我是你爹。”
杨樵一脸:“………………”
邹冀还没有发表意见,他的lumia振动起来,亲爹在校门口打电话来,催他快点出去,门口不能停车太久。他虽然很想看完戏,也只得依依不舍与二位主角匆匆告别,一溜烟跑去找爹吃烧鹅了。
随着邹冀的离开,薄韧又像泄气的足球,霸气不起来了。
他把这泄气的根源归结于刚才不该说脏话。刚刚那句话有没有羞辱到杨樵他还不知道,他自己已经有点不舒服,有点后悔那样说话了。
杨樵却像是理解他只是一时冲动,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快和计较,看他的眼神里仍是充满了惊异,和欲言又止。
薄韧转念一想,不对啊,他为什么现在还要考虑杨樵的的感受?谁来在乎他这一年里的感受了?
他再度怒视杨樵。
杨樵被他瞪了一眼,非常紧张,双眸在银边眼镜后飞快眨了七八下,才说:“你……薄韧,你……你究竟每天吃什么?才一年多,你居然长得……居然长这么大了啊。”
薄韧:“……”
他面无表情,内心已经因为这句话而大破防了。
一年了啊,杨樵,你也知道已经一年多了啊。
他一语不发地起身,背了自己的单肩包,绕过杨樵就大步朝外面走去。
杨樵茫然了一下,忙跟了过来。
出教室,穿过走廊,薄韧大步流星地下楼,杨樵一路小跑地跟着。
“你等等我,”杨樵焦急地叫他,语气又带着小心翼翼,道,“薄韧,你等等我。”
他们教室在三楼,薄韧一呼一吸,就已快步下到了一楼,而后他疾停下,猛然回过头。杨樵正朝下跑着追来,顿时没刹住,一下迎面撞在了薄韧身上,这一下撞得,差点把眼镜从脸上给撞飞,他赶忙一手手忙脚乱地扶住眼镜,一手抓住旁边楼梯扶栏,这才站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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