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要离我俩远一点。”薄韧没有想让他请客,说,“你买你和你女神的吧,我带钱了。”
到晚自习即将上课前,邹冀又跑来,塞给薄韧一个信封。
他还是不敢当面约顾遥,扭扭捏捏地让薄韧把“邀请函”转交给顾遥。
晚自习第一节 下课后。
杨樵仰着脖子,滴了两滴眼药水。他最近学得太凶猛了,近视眼总是伴随干眼症,疲劳时格外明显,感觉眼镜度数又快不够用了。
同桌在旁啧啧道:“你现在这样,高三怎么办啊?别把自己逼这么紧。”
杨樵知道同桌是好心,却也无言以对。
他把自己逼得这么紧,用学习来填满生活的缝隙,只因为他一停下来就会很难受。
尤其薄韧还时不时就来他面前晃,他也说不出不让薄韧来的话。
就这么凑合过吧。等坚持到了上大学,离开云州就好了。
可薄韧还说过,要跟他去北京上大学呢。
怎么回事,他也没做过坏事啊,怎么这辈子好像已经显而易见,将会一直都这么惨下去了。
同桌叹了口气,低头在一摞英语报纸里翻检,想找一张还没做过的,准备等下薄韧来和杨樵上双人自习,他好拿着报纸给薄韧腾地位,另找一张空桌去做英语题。
薄韧迟迟没有来。
直到第二节 上课铃都响了,他也没来。
杨樵:“……”
“咦?”同桌还心想薄韧应该是有点事不来了,他扶了扶眼镜,一看杨樵,被杨樵的表情搞得手足无措一秒,忙说,“你俩难道吵架了吗?你现在看起来好难过啊。”
杨樵道:“没有啊,没吵架。”
又一分钟后,同桌又扶了扶眼镜,说:“要不,你去看看他怎么回事吧?不然我看,你这节课坐这里也是白浪费时间。”
“……”杨樵道,“都已经上课了。”
同桌说:“今天是520啊,这节课在外面角落里你侬我侬的肯定很多,法不责众,没什么人管。你就去理科班看看你朋友吧,顺便路上代表我们FFF党制裁下情侣们。”
杨樵不禁看向同桌,同桌再次扶了扶眼镜,镜片反射了一道白光。
杨樵:“……”
同桌道:“快去吧!”
第二节 课本来就是公共自习,规定是家很远的同学不必上这节课,他们平时也会磨磨蹭蹭,都上课了都还没离校,在校园里乱晃荡。
杨樵还没有课上出来过,本来有点紧张,出来后看这情况,确实有法不责众的土壤,当即也松了一口气。
出门下楼,在楼道角落里,果然有一对在窃窃私语的男女同学,女生手里还拿着一朵应该是刚收到的小玫瑰。
杨樵目不斜视地,从人家身旁匆忙经过。
薄韧所在班级的理科实验班教室在二楼,杨樵从四楼下来,转弯进二楼走廊,离目的地还有十几米,就已看到那教室门口有一男一女。
其中男生侧身倚靠着围栏,正对身旁扎马尾的女生说话,女生面朝向外面。
杨樵朝前走了几步,停了下来。那男生的背影,分明就是薄韧。
不知薄韧对那女生说了什么,忽又站直了身体,从校服裤兜里拿了一样东西出来。
他俩正站在教室窗外处,那里光线很足,杨樵看得很清楚,薄韧拿出的是一个粉色的信封,上面还缀满了红色的桃心。
薄韧把那信封递给女生,女生接了过去,然后便转身回了教室。
杨樵想,还是同班同学。
原来是这样。薄韧在过520啊。所以才没去找他上自习。
薄韧只看着那女生进教室,自己却没回去。
他两手插兜,朝着杨樵这边转过来,看样子是要朝这边走,这时他自然也看到了杨樵。
两人同时一愣。
杨樵下意识退了半步,完全不想在这种时候面对薄韧。
他转过身,只想快点消失,他也这么做了,他飞快地离开了原地。
“……”薄韧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见杨樵突然跑了,一头雾水,忙又过来追。
杨樵转进楼道,要跑上楼去,一脚踩空滑了下,险些摔倒,忙扶着墙起来,要继续上楼去,薄韧已经追了上来。
“跑什么啊?”薄韧莫名其妙,在楼梯上一把抓住了杨樵,说,“你跑什么?”
他四下看看,说:“这也没有老师啊!”
杨樵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抽了抽手臂,想从薄韧手里抽出来。
薄韧完全不知道怎么了,当即抓得更紧,忽然发现杨樵在剧烈地发着抖。
薄韧道:“怎么了?”
他朝上面走近了一个台阶,道:“老婆,你怎么了?”
杨樵讨厌死这个称呼了,从没像现在这样讨厌过。
“你谈恋爱了吗?”杨樵说,“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薄韧的双眼微微睁大了点,非常意外地听到了这个问题。
杨樵说:“那个女生叫什么,你怎么从来没对我说过。”
“她?”薄韧无意识地朝着自己班级的方向回了下头,空着的那只手也漫无目的地挥了一下,整个人充满了茫然,道,“那是……刚才那个,是顾遥啊。”
杨樵:“……”
薄韧解释道:“我替唧唧给她送情书,顺便聊了几句。”
杨樵:“……”
“没谈恋爱,”薄韧道,“我谈恋爱会不告诉你吗?”
杨樵傻在那里,又觉得自己好好笑,太好笑了。
薄韧那充满问号的脑门上方,好像突然有个灯泡亮了下。
“你是不是……”薄韧道,“你吃醋了!”
“没有。”杨樵道,“我没有。”
这下薄韧总算搞明白了,虽然是自以为是的明白,但这让他开心了起来。
他牵起杨樵的手,还晃了两下,笑起来说:“我说我吃你醋,你还嘲笑我,你不也这样吗?我今天还和唧唧说你好像不爱我了,搞半天是我错了,你还是这么爱我。”
“……”杨樵沉默了数秒,说,“是啊,我吃错醋了,我就是这么爱你。”
他没有想哭,但是眼眶里已经蓄起了液体。
他把眼镜摘了下来,模糊的视野有助于装糊涂,他用力板着脸,不想让自己太显得过于难堪。
薄韧又茫然了起来,他觉得杨樵很伤心,可是他并没有偷偷谈恋爱啊?
他也沉默地看着杨樵,在摘掉眼镜后,杨樵长得真的很……很……薄韧这次想到了形容词,很漂亮。
不是大众词典里的“漂亮”,是薄韧词典里的“漂亮”,这词的注释语应该是:每一分都迎合了薄韧的审美。
杨樵把情绪按了回去,也把话题拉回到了他俩正常的谈话氛围里。
“你不要偷偷谈恋爱,”杨樵道,“如果要谈,至少告诉我一声。
薄韧道:“好。”
杨樵看不清楚这世界,模糊给了他勇气。
他说:“我会吃醋,我就是很……很在乎你。”
薄韧没有说话。
杨樵说话声音不大,楼道里的声控白炽灯监测不到人声,陡然间灭了。
“我回去上自习了。”杨樵说,他抬高了点音量,声控灯又亮了。他要走,薄韧却又握紧了他的手。
薄韧的眼睛被灯晃得眯了下,他心里此刻像是也有一盏灯,也像楼道里这盏一样,忽明忽暗,忽明,忽暗。
杨樵说:“我要回去上自习了。”
薄韧道:“我不会谈恋爱的。”
杨樵现在已稍微冷静了下来,道:“想谈就谈吧,谈之前知会我就行。”
他抽走了手,上楼离开了。
薄韧站在那里,久久,声控灯又灭了。
他刚才应该抱一下杨樵,放在平时,他一定就抱上去了,今天没有。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