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韧在那里神神秘秘,摸到东西后,对杨樵笑了笑,又不知道在床下捣鼓什么。
杨樵看他忙得够呛,莫名其妙地问:“到底是什么啊?”
“你看!”薄韧搞完了,一跃而起,把一只脚直接踩在了床上,那脚上穿着金红配色对钩logo的足球鞋。
“……”杨樵一下笑了起来,说,“帅!”
那鞋还很新,明显还没有穿出去过,薄韧索性穿着鞋上了床,和杨樵并肩坐着,说:“我哥暑假给小区两个小孩当家教,赚了点钱,我还以为他给自己赚的大学零花,结果走的时候给我买了这双鞋。”
“真好看啊。”杨樵由衷地说道,“薄韬哥对你可真好,我怎么就没有一个好哥哥。”
薄韧面现得意,把两只脚尖并起来,又分开。那双鞋是真的很帅。而薄韧的那双腿也是真的很漂亮,他没长高的时候,杨樵就常常如此觉得了,他很喜欢踢球,运动让腿部的线条美和力量感都恰到好处。
杨樵说:“等我以后赚了钱,也给你买球鞋。”
薄韧笑了起来。当他笑起来时,那眉眼弯弯和嘴唇翘起来的角度,还是带着熟悉的稚气,对杨樵来说,这份稚气很好地中和了具有压迫感的英俊。
于是杨樵也笑了起来,感到一阵轻松。
薄韧侧身横在床上,把小腿悬在床边,自然地仰面躺下,枕在杨樵的腿上。这动作极其自然,像过去一年的分别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们一直是这样亲密无间。
杨樵想了想,把眼镜摘了,随手丢在枕边。
这是一个他悄悄尝试的小技巧,只要他看不太清楚,薄韧的颜值对他就没有作用,有利于他透过现象看本质。
薄韧长成什么样的帅哥也好,本质上还是杨樵最熟悉的那个薄韧。
薄韧没把这个细节放在心上,他枕着杨樵的腿,出神片刻,感慨地说:“知道你转学走了那一天,我回家以后,就这么躺着,哭了一场。”
“胡说,”杨樵道,“去年这还是薄韬哥的床,你跑到他床上哭什么?”
薄韧以前的房间是另一个小房间,这一间属于哥哥薄韬,薄韬上大学走之前,把更宽敞的这一间让给了弟弟。
薄韧不满道:“不要在意这种细节。我正抒情呢,你不要抬杠。”
杨樵是在逗他玩,说:“好的,你为我哭了,然后呢?”
薄韧说:“就哭了一小会儿,不长,最多五分钟,有可能还不到三分钟。”
杨樵道:“不是要抒情吗?对我就只有三分钟的情吗?”
“我只哭了一会儿,不是因为我不难过了。”薄韧又有点难过,说,“是因为我忽然想到,你不在的时候,根本没有别人会来哄我。”
杨樵刹那也难过了起来,差一点也要哭了。
他和薄韧在相处的这么多年里,一直都是彼此最坚实最可靠的伙伴,自幼年起给与对方的陪伴,有着双方亲人都无法取代的特殊意义。
在他们分别的这一年里,薄韧一定也有过很多个无比孤独的时刻。
同时杨樵也有点庆幸,还好没戴眼镜啊,还好现在看不清楚薄韧的脸,不然谁能受得了大帅哥突然搞这种煽情袭击?
关灯入睡前,薄韧想起还有一句最重要的话没有说。
“你要是再一声不吭地去哪儿,又不和我说,”薄韧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了。”
杨樵答道:“知道了。”
秋风扫落叶,把夏天吹得了无痕迹。
高中生们正式开学,开始了新生活,于他们面前展开的青春画卷,既波澜壮阔,又着实匆忙。转眼就到了高一入学后的第一次期中考。
明天就要考试,今晚的晚自习上,薄韧不像平时写完作业就睡觉和玩耍,而是在疯狂地临阵磨枪,课间休息时,他都还抱着政治和历史课本,一目十行地速读速背。
“我去,”坐他前面的邹冀一回头,说,“这么用功啊兄弟?”
薄韧在沉浸式默书,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
邹冀仔细看了看,发现薄韧面前摊开的政治书上,那笔记的字迹分明是杨樵的。
杨樵写得一手好字,每处笔记都做得很整洁,单看每个字又笔锋俊逸,很是洒脱。薄韧写字就只是工整,仔细一看,单字犹如是狗啃出来的。
“你看完了给我也看看,”邹冀见薄韧有学霸帮画重点和提供笔记,好生羡慕,痴人发梦地说,“杨樵做的笔记,没准能助我政治及格。”
杨樵从教室外面进来,提着两个打满水的乐扣杯,看到邹冀在对薄韧叽叽咕咕,而薄韧不为所动。
“别浪费口水了,”杨樵提醒邹冀道,“他背书的时候特别专注,一般听不到别人说话。”
他坐在薄韧身旁的位子上,把那两个一样的水杯并排放在他们桌子的正中。
班主任对于班里的座次不太在意,只交代给班干部,出于保护视力的目的,每过半个月让同学们调整一次即可。
薄韧和杨樵自发地结成了同桌,被薄韧无情抛弃的邹冀也不在意,转移到了他俩前排,还能和臭味相投的薄韧就近一起玩耍。
“还真是知识改变命运呐,”邹冀怀疑地吐槽道,“学习竟能让他一秒变成聋子?”
杨樵道:“真的。”
他为了证明给邹冀看,转过来对薄韧说:“饼干,小饼干?喝水了,你喝不喝水?”
这招猫逗狗一样的口吻,薄韧居然毫无反应。
平时如果叫他这个雅号,他立刻就要来捂嘴了,不是太喜欢被提起初中曾是个小矮子的黑历史。
邹冀啧啧称奇,他和薄韧同班了三年,还没见识过薄韧竟还有沉浸式汲取知识的一面。
杨樵自然是一清二楚,没人比他更了解薄韧。
薄韧小时候启蒙是从阿拉伯数字开始,口算心算,还会打算盘,到得上幼儿园才开始试着学第一个汉字,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后来偏科一直都极其严重,文科丝毫不开窍,特别是政治历史课,老师在讲台上刚一张嘴,他就秒睡。
但他有个很厉害的地方,考前一天突击温书,全神贯注地把学过的文科教材看一遍,凡需要背诵的知识点就都能记住,到考场上唰唰作答,如有神助。
邹冀只知道他虽爱玩但成绩一直还可以,只当他是格外聪明,却不知道他竟有这项超能力,听杨樵说了后,羡慕得直要流口水:“真有这么神奇?”
杨樵无奈道:“最神奇的是,一出考场,那些知识点他就立刻忘光了。”
他猜测应该是这样,薄韧不懂那些史政知识点是什么意思,更没有融会贯通,只是凭借超强记忆力,短时记住了而已。
不过这已经让邹冀万分向往了,考完忘了有什么关系,考场上能作答就很厉害了。
“他会聋到什么时候?”邹冀的同桌在旁好奇问道。
“等他看完书就好了。”杨樵道。
邹冀起了恶作剧的心思,对同桌说:“想不想看邹大夫妙手回春?”
同桌笑着做“请”的手势,道:“您来,神医来。”
“杨樵,”邹冀连声唤道,“杨樵杨樵杨樵。”
在背书的薄韧眉头轻轻一皱。
杨樵正在喝水,吞了才回应邹冀道:“嗯?”
邹冀说:“一会儿放学去我家玩啊,晚上就睡我家,和我睡。”
杨樵:“啊?”
他如今还是自己一个人在云州,薄韧常常邀请他到自己家去留宿,只因何静娟经常要上夜班、薄维文夜里也会出车,晚上他俩可以互相作伴,而且薄韧家离学校也更近一些。
两个人整天都在一起,关系好得四周皆知。薄韧平时和别人不会那样,一对着杨樵就总是黏黏糊糊,表现出两副面孔。
男生们很清楚他俩是总角之交,比别人更近一切是理所当然,却也常拿这事来说笑,“背背山”之类的词也说过。
当然他们普遍并无恶意,甚至是出于喜爱,薄韧一如既往的在男生中很有人缘。只是青春期的男孩子开玩笑,总是没有什么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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