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它,是经常回去小区的猫,还凶过顺利。”
这几只半大不小的猫捕猎的能力练得不怎么样,倒是和小区里的人卖萌乞食做得好,小区里还布置了专门的喂食点。
符盛蓝看着灌木丛,发现那只猫也没跑多远,就蹲在丛中。“是没吃饱吗?”
“之前听说几户人家想把它们带回家过冬,已经逮了好几只了,这只可能是漏网之鱼。”简一鸣也发现了它,啧道:“聪明过头了。”
猫咪从灌木丛里探出了猫猫脑袋,对着他哈气。
符盛蓝忍俊不禁,绿眸里像散入了星光,渲染得整片星空闪闪发亮,简一鸣都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所谓青春,大概就是快乐总是不期而至,就算被猫碰瓷,也能在冬天的晚上开怀大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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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六一快乐!
第53章
踩着音乐季最后的尾巴,王曦开了在临城的演奏会,直接就在临城最大的音乐厅,整整两千个座位,一天售罄,网上全都是希望加场的留言。
世界级演奏家的影响力和号召力。
简一鸣还是第一次在那么正式的场合听王曦演奏,平时的王曦对他来说就是一个“纸老虎”长辈,看起来很凶,原则问题以外却很软,几乎挡不住简一鸣撒娇和亲近,真正的老虎是卫丛,看起来慵懒随意,实际上才是心硬如铁的那个人。
至于符老头?
那不是个从头到尾都软乎乎的慈祥老头吗?
可是今天站在台上的王曦感觉非常陌生。他个子不高,一米七几,不爱运动,身材偏胖,平时就是个普通的中年男人,然而当他今天穿着修身合体的黑西装上场,眉目沉稳,自带稳健气场,把所有人都带进了他的领域,在这里,他就是唯一控场的王者。
今天上半场弹拉赫玛尼诺夫,下半场演奏斯克里亚宾,用两位俄国作家的作品讲述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俄国音乐的转折点。同一时期的两个重要作曲家,前者被誉为“浪漫主义最后的钢琴巨人”,音乐自带贵族气息的浪漫,后者则是面向现代主义的作曲家,作品充满激-情和冲突。
两位作曲家年纪不过相差两岁,却代表了俄国音乐两个截然不同的时期,一个身披浪漫主义的荣光,作为最后的霸主镇守浪漫主义音乐的光辉,另一个则迈向了新时代,掀开新时期音乐的序幕。
王曦年轻的时候就是在莫斯科音乐大学毕业的,在俄国那个人均挂上艺术buff的国度杀出了自己的名声,后来在德国进修,是现代德奥音乐流派的代表人物,琴风既有俄国音乐的大气场,又不乏德奥音乐的细腻,集两家之长,不乏温润,广受乐迷喜爱。
他演奏的俄国作曲家作品也是这样,既有作曲家原本的大气蓬勃,没有失去粗狂线条的美感,又补充了细节的缺失,像是给汽车加上了润滑油,本来吭哧吭哧前进的小汽车一下子无比顺畅的运作起来,各个齿轮贴紧配合,生涩之感荡然无存,让坐在车上的听众非常安心,并且期待起了路途上的风景。
简一鸣听过王曦的演奏次数也不少,却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他的目光牢牢锁在台上唯一的主角身上,听众的咳嗽声、窃窃私语、摩擦等各种声音都从他的听力范围之中消失了,只有王曦的钢琴。
它像一头雄狮,站在临海的山崖上居高临下,它凶猛强壮,蓬松的鬃毛在风中招摇,既有希腊雕像那种流畅线条美感的浪漫,同时如山峦般起伏的肌肉又透着健硕的力量感。
非常迷人。
当王曦上半场演奏结束的时候,简一鸣的情绪还在王曦的钢琴里浮沉,刚刚上半场结束的掌声都没有惊醒他,整个人宛如泡在了王曦演奏的海洋里。符盛蓝瞧他的状态,也没有惊动他,去买了瓶水,放在他手边。
下半场两首斯克里亚宾的三首作品之后,王曦把卫丛邀请上场,现场的气氛一度热烈起来,矜持的听众们忍不住报以热烈的掌声和欢呼,欢迎这位已经有四五年没有出现在台前的演奏家。
向来懒散的卫丛表情十分惊喜,顿时让底下的听众更加热情,好像隔空逗到了偶像,王曦瞪了他一眼,卫丛才收敛起来。
卫丛不是演员,却很会在这种时候通过一些小小的手段挑起听众的热情,比如现在,他让整个演奏厅如同演唱会现场,恨不得仿古砸点花上舞台,才好表达他们的激动。
卫丛俏皮的对王曦眨眨眼,乖巧状。
两个人的互动又引起听众充满善意的笑声。
一个小小的插曲之后,当两位演奏家坐在钢琴面前时,所有人安静了下来,一点杂音都消失不见。
舒曼,《C大调幻想曲》第一乐章,四手联弹改编版本。
幻想曲是舒曼推向顶峰的一种钢琴音乐体裁,这种音乐形式的特点正如它的名字,具有幻想的自由奔放、乐思浮想联翩的特点,而这些特点正好和精神分裂症患者舒曼高度匹配,他和幻想曲相辅相成,舒曼以他的幻想曲出名,幻想曲因他到达新的高度。
这首作品始于筹建贝多芬纪念碑,它的内容却充斥着对爱人克拉拉的爱与激-情,对克拉拉的思恋与狂热的爱意作为动机,以贝多芬《致远方爱人》等素材作为主题,第一乐章呈现出浪漫缠绵、气势宽广,同时热烈激动的感情特征。
感情表达是舒曼作品的重点,他不以描绘具体的时间和景象闻名,那波澜起伏、充满诗意幻想的音乐表达才是舒曼最吸引人的地方,而这恰好是卫丛最为擅长的。
有时候卫丛会沉浸在这样的音乐中无法自拔,每次卫丛开始像个风筝一样要起飞的时候,总有个宛如秤砣般稳如磐石的王曦把他拉回来,他们一动一静配合演奏,将曲子的沉思忧郁和梦幻激-情尽数诠释。
当演奏结束,他们起来鞠躬的时候,场下听众的欢呼声几乎要把整个演奏厅的楼顶掀翻。
简一鸣像突然惊醒的人,恍然才发现已经过去了那么长时间,演奏咻一下就过去了,活灵活现展示了什么叫做光阴似箭。
他怔怔地望着台上的钢琴,环视四周情绪高昂欢乐的听众,久久不能回神。
等卫丛和王曦第一首返场结束的时候,简一鸣和符盛蓝说了几句话就跑掉了。
“我去弹琴啦!”
符盛蓝:“诶?”
“晚上不用等我回去了,我去卫帅那里睡!”
整个演奏厅里,只有简一鸣一个人提前离席。
卫丛懒得跟王曦谢幕提前回到了后台,看见只有一个符盛蓝时挑了挑眉,没等他问,符盛蓝先说:“他说要去你家弹琴。”
卫丛笑了一声,“臭小子,就知道薅羊毛。”
卫丛家里有一台斯坦威大三角和专业的隔音室,加上独栋的别墅,深夜弹琴都吵不到邻居,除了距离有点远,其他都问题不大。
“你来吗?”
符盛蓝愣了愣。
“想去听一鸣弹琴吗?”
符盛蓝不知道什么时候暴露了,他觉得卫丛很像海里传说中的塞壬,只是他不必用歌声都能轻易挑动人类内心深处的欲望。他没有犹豫地说:“我想去。”
卫丛笑得跟偷到了鸡的狐狸似的。“现在你比以前可爱多了。”
卫丛和王曦打了声招呼就把符盛蓝带走了,王曦瞧这组合,有种要打电话给符滨河的冲动。想想都快要成年的孩子了,卫丛一个弹钢琴的总不会跨系拐了人家小提琴的天才走。
卫丛家是指纹锁,卫管家给简一鸣录过指纹,所以简一鸣一路狂奔到琴房里没有阻碍。来的时候匆匆,坐下的时候却冷静了下来。
刚刚脑子像是一锅沸腾的水,现在坐到钢琴面前反而没有急着弹。
他静-坐了十分钟。
等卫丛打开琴房的门时,奔流的钢琴声音涌出了琴房。
——和刚刚王曦在台上弹奏的一模一样。
音质、处理的细节、小的技巧动作……
符盛蓝完全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他惊讶地看向卫丛,只见卫丛神色莫名。
他直觉卫丛并不高兴。
卫丛依靠在门边,没有打断那个兴奋上头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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