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汀说好,又问能休息多久?
唐林深说两天,他得睡两天,哪儿也不去。
就是纯睡觉,唐林深没有别的意思,路汀也想不到其他方面。
路汀继续看书打发时间,突然察觉到一股清新空气席卷而来,裹着冷风微雨的凉意,他抬头一看,发现飘窗外侧的窗户开了个小口子。
是唐林深特意打开的通风口。
路汀神清气爽,他仿若在微风中摇曳的花,散发出清香,心里也想着人。路汀的目光随风往下落,看见飘窗上摆着的一本书,唐林深闲时经常翻阅,很厚,页面上有几道折痕,应该是他做的标记。
书页被风吹乱了,路汀有些着急。
动不了,他也只能干着急。
后来护士长进病房给路汀挂水,顺便把窗户关了,她絮絮叨叨地说唐林深胡闹,冷风吹一上午得冻感冒了。路汀有些局促,笑了笑说自己不冷。
护士长没说什么,低头看见窗台上边放着的医书,随口一问:“这本书是唐主任的吗?”
路汀回避护士长的目光,点点头,脸有些红。
护士长打趣,把书合上封页摆好,“看来唐主任是真准备在这儿安家了。”
“他忙,”路汀有些愧疚,“他、他很累。”
护士长大开眼界,“累吗?没看出来,我倒是觉得他挺乐在其中的。”
路汀:“……”
护士长从之前就好奇,没机会问,这会儿趁唐林深不在,她抓心挠肺地想吃瓜,“汀汀,你跟我们主任是怎么认识的,你真是他弟弟吗?”
路汀没有心眼,别人问什么,他不觉得有恶意,便会如实回答什么。
怎么认识的?不好说,对路汀来讲有些复杂,他表达不明白。
路汀想了想,说话语速很缓:“我、我和妈妈在医院门口开了一家花店。”
“唐医生也买花吗?”护士长问:“他还有这兴致呢?”
路汀点头,又摇头。
护士长见多了世面,瞬间醍醐灌顶,“他办公桌上的花都是你送的吗?”
有光从天际直透进来,映照着路汀的面颊,细微绒毛清晰可见,那上面仿佛也有欣喜的情绪在跳跃。
“嗯。”路汀说。
护士长笑而不语,“怪不得他拿着当宝贝,自己经常忘记喝水,三顿不忘给花浇水。”
路汀眉眼一蹙,却说:“鲜花活不了多久。”
“是,枯萎得差不多了,”护士长笑了笑:“但唐主任的这份心意是鲜活的嘛。多好啊,专注、顾家、单身,是个好男人,我给他介绍对象,他不要啊!”
路汀对于男人好坏的定义不甚了解,他也听不懂护士长话里的意思,头往下一垂,不知道说什么了。
护士长适可而止,她时刻谨记唐林深谆谆嘱咐,及时把话题止住了。
“汀汀,我去工作了,有事按铃喊我。”
路汀点头,说谢谢姐姐。
嘴甜,能把人的心化开,谁都喜欢。
路汀把护士长的话听进去了,但是内容偏离了护士长想要表达的核心观点。路汀想,他送给他哥的花都枯萎了。
黯淡无光,显得萧瑟。
太可惜了。
路汀随手翻书,小王子经历许多奇幻旅程,他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想法有点多。出神之际,突然有东西从书页内飘了出来。
是唐林深那晚拾来的枫叶。
于是路汀的想法逐渐汇聚成了形状,他小心捏起枫叶,放在掌心看——心思经过精雕细琢,可以挣脱时光的蹉跎,便能永恒。
路汀的心尖点起一搓小火苗,愈烧愈烈,他总想着唐林深对自己的好,也想把自己所拥有的回赠过去。滢桦争里
只要能看见他哥笑,路汀自己也是高兴的。
于是路汀有了秘密,秘密会逐渐酝酿成惊喜,如今藏得紧,再慢慢当成礼物送给唐林深。
唐林深刚进屋就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他恍神片刻,脱口而出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路汀肉眼可见地慌了,然后又欲盖弥彰地压住枕头,那下面似乎藏了什么宝贝似的。
“没、没什么。”
唐林深扬眉,他笑了笑,不问了,把小床推到路汀的病床边,闭眼直接躺下,“小鹿,我睡会儿。”
路汀停下八音盒地手摇柄,音乐声戛然而止,“好。”
唐林深说:“再摇会儿。”
路汀的嘴角往上,笑得开心,“哥,吵吧?你睡觉呢。”
“不吵,”唐林深在半睡不醒时的语调拖得又沉又长,“我听着安心。”
“好。”
路汀把八音盒摇得很缓,顺着唐林深呼吸的节奏进行,那音乐都不成调了,刻意得让人精神抖擞。
“小鹿,”唐林深哭笑不得,“睡不着了啊。”
路汀一愣,“啊?”
“别这么婉转。”
路汀不太懂,他心理历程倒是挺丰富的。婉转?婉转什么?要直接一点吗?路汀把八音盒放到床头了,他往左边挪了挪,尽量空出右边的位置。床铺嘎吱一响,动静挺大。
唐林深撑起脑袋,问:“你在干什么?”
路汀很纯良,“哥,你睡不着吗?上来一起睡吗?”
唐林深:“……”
他是那个意思吗?
路汀右手打着石膏,很笨拙地碰了碰空出来的位置,“能睡。”
“别乱动。”唐林深抬起路汀的手臂,嘴上说是怕他把石膏弄歪了,行为举止却相当自然地躺在病床上了,然后脚踝一勾,两人盖起了一床被子。
唐林深一米八几的大个,蜷缩在单人床上,又怕碰到路汀的伤,需要保持相当刻板的体态,时间久了,肌肉发酸,相当累人。但唐林深却怡然自得,并且乐不思蜀。
病房内安静了,只有平顺的呼吸声。
路汀躺着也累,他从没跟别人一起睡过觉,有点不大习惯,不敢动,脖子绷得疼。
唐林深压根没睡着,他装不下去了,微微叹气,说:“小鹿。”
路汀一哆嗦,脖子差点折了,“啊!”
“别紧张。”
路汀闷着声,带上了一点哭腔,“哥,我没、没紧张。”
唐林深默了默,又问:“抖什么?”
路汀说脖子疼。
太老实,总让唐林深有机可乘。
“我给你揉揉?”
路汀没有拒绝,他说好,然后把脑袋挪过去了。
唐林深的手穿过路汀脖子和枕头缝隙,指尖却游挲在他后脖颈的皮肤上,不轻不重地按了两下,问:“还疼吗?”
路汀说酸。
唐林深继续揉捏,他尽量让自己心如止水,可路汀后颈的肉又软又烫,像把点燃的柴火,能把静水烧开。
路汀被搓得舒服,哼唧一声,眼尾向上飘荡,露出来的全是享受。
唐林深喜欢这种毫不遮掩的情绪,可以激励自己勇往直前。
“哥,”路汀有些犯困,人迷糊了,“你还要睡吗?快晚上了。”
唐林深没收回自己的手,干脆就这么摊在路汀的脖颈后面,充当人****,温暖且智能。
“晚上想吃什么?”唐林深答非所问。
“蛋糕。”
“怎么还惦记着?”
路汀晃了晃脑袋,蹭得唐林深的手掌痒,“哥——”
唐林深的心总能让这声称呼揉酥了。
“小鹿,”唐林深缴械投降,“明天我带你出去。”
路汀使劲撑开眼皮,“出去干什么?”
唐林深说买蛋糕。
路汀嘿嘿一笑,“又溜出去吗?护士长又得说你了。”
“我跟她请假了。”
路汀有些期待了,“好呀。”
唐林深接着往下说:“顺便去花店看看。”
烂摊子早晚得收拾,不能一直等着赔偿款先下来再行动,损失的不仅是房租费,还有积累起来的客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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