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钧的新班主任是个三十来岁的年轻男人,带了七年学生,刚送走两届,跟学生玩得来。
新班主任听到沈钧从三楼高的树上直接跳到窗户上,已经青筋直跳了——没轻没重的,但凡手滑了,他都得缺胳膊少腿!
等他再听到沈钧逃课,出了学校,心里的火压不住地往上烧,这种胆大妄为的主,出去不是网吧就是跟混混玩!
这孩子再不管就完了。
班主任准备出去找他,路过班里的时候,从后门的玻璃上看过去,教室似乎变了样。
班主任退回来,多看了几眼,原本只有秦一诺一人的最后一排这会儿满满当当,沈钧趴在靠门的位置转笔。
班主任悄悄推开后门,示意沈钧出来。
“你怎么在教室?”班主任惊奇。
“您这话说的,”沈钧笑:“我可是正经学生,上课时间不在教室,我应该在哪。”
班主任品着那句“正经学生”,无言以对。
“刚刚教导主任来,说没看到你。”班主任强调。
沈钧“唔”了一声,“可能我上厕所去了吧,真是不凑巧。”
满嘴没一句实话,班主任瞪了沈钧一眼,沈钧光棍得很,权当看不见,“老师,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就回去上课了。”
沈钧会上课,堪称全校最大的笑话。
班主任翻了个白眼:“回去吧。”
班主任打算联系沈钧的父母,和他们好好聊一下沈钧的情况,太刺头了。
沈钧的联系薄上紧急联系人只写了爸爸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妈妈那栏空下了。
班主任先给他爸打电话。
“你要给他爸打?”教导主任中央不长问。
班主任手机还在拨,点头,“得找他爸聊聊。”
教导主任摆摆手,拉了个椅子坐下,“甭打了,他的事我还没跟你仔细说过。”
班主任没挂断电话,把手机反扣下来,听教导主任说。
“他家情况有点特殊,”教导主任说:“他爸妈在他三四岁的时候就离异了,亲妈据说是出国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他跟他爸都比较避讳这个问题,至于他爸,电话要么打不通,要么……”
电话通了,那边传来个客客气气的女声:“您好,请问您找谁?”
班主任听到女声,愣了,“我找沈钧家长。”
对面更加客气了,“您是沈钧的老师么?沈总现在在开会,等他开完会给您回电话可以吗?”
教导主任摊手。
“……哦。”班主任挠头:“好的。”
挂断电话,教导主任说:“每次都这么说,从来没回过电话。”
教导主任凉凉道:“他要真想回电话,起码会在电话里问一句怎么了,这可倒好,什么都不问,就跟那不是他儿子一样。”
教导主任拍着自己光亮的脑门儿:“他爸从没接过电话,我们也不能代替家长管,所以他很难管。”
“叫家长会来么?”班主任琢磨:“不行就开个小型家长会,说一下他的问题。从三楼跳来跳去,这怎么能行?回头在学校出了问题,责任算谁的?”
教导主任连连摆手:“不来,沈钧也联系不上他爸。”
班主任迟疑,他怀疑是沈钧故意联系不上,毕竟他们都不想被叫家长,沈钧鬼主意多得很。
“是真的联系不上,他跟他爸一个月能联系一回就算好的了。”
教导主任放轻了声音,提点道:“他有个后妈,还有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
班主任懂了,这种家庭最难处理,比单亲家庭还麻烦,亲爸不管,亲妈不问,后妈有自己的孩子,亲爸后妈还有他们生的两个孩子才是一家人,沈钧是多出来的那个。
“他前班主任去家访过。”教导主任说,“他那后妈是个厉害人物。”
教导主任点到为止,班主任心更凉了。
半晌后,班主任艰难说:“我、尽量……想想办法吧。”
教室里,沈钧玩手机玩到飞起,和他的狐朋狗友们瞎调侃。
聊天群里,宗涛:“今天晚自三是语文,走不走?”
语文老师一向不管他们学习,安排课代表帮忙看着管纪律,自己是不到场的,语文晚自三是这帮未来混混预备役的逃课大户。
霍旭尧:“走走走,开黑开黑,钧哥带我。”
沈钧:“不带了,刚来新班,叫上班里同学,咱们出去吃个饭吧。城南有家新开的火锅,味道可以。”
城南新开的火锅只有一家,以贵出名,一道菜一千起步。
沈钧喜欢这些地儿。
申彦跟沈钧认识十多年了,跟着沈钧出门,其他人是抢不到结账机会的——他花钱没数。
小时候沈钧算节俭,他四岁起跟着他后妈生活,他后妈是个美丽且会说话的女人,一直教育他,他爸赚钱不容易,很辛苦,他得节省着点,不认识钱且不识数、只能从一数到十的沈钧信以为真,不舍得吃,不舍得穿,买衣服超过一百块,沈钧就会放弃。
小学读的寄宿制学校,对这些接触不多。
长到十几岁,沈钧发现全家只有他一个节俭,他后妈和后妈的两个孩子花钱赛流水。
后妈有一屋子的包,沈钧只认识一个,香奈儿的“永恒钻石”,售价159万。剩下的,他没研究过,只隐约知道价值不菲。
后妈的孩子用的一个发夹两万五,一根皮筋九千多,连夹书用的回形针,都要八千一个,这样的回形针,她有整整一盒,用来掰心心——女生中流行的一种玩法,把回形针掰成心形,玩够了就当垃圾丢掉。
而那时,沈钧一年的生活费不到八千。
沈钧想了半个月,没想明白为什么有人愿意花他一年的生活费买个回形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愿意花两万五买一个成本价不超过两块五的发夹,这个价格如果变成二百五,那倒是贴了一点。
翻过来倒过去,想得他头发掉了一大把,最后只能勉强归结于有钱没处花,能烧一点是一点。
于是沈钧痛定思痛,决心为家里的烧钱事业作出卓越贡献,力争做家里最会烧钱的人——目前还是他后妈更胜一筹,沈钧对此一直很遗憾,竭力试图超越她。
沈钧喜欢贵的地方,哪里贵去哪里,反正他不花,那个钱也会变成他后妈的新包,不亏。
给谁花不是花呢?
申彦第一个响应:“去!”
余浩淼看到火锅店,估计沈钧的花钱瘾又发作了,沈钧的花钱是一会儿一会儿的,不发作的时候喝矿泉水都知道留着瓶子送给捡废品的爷爷奶奶,发作的时候恨不能拿钱当冥币烧了。
往常沈钧发作,大多是他后妈又出幺蛾子了,“她又找你事了?”
申彦火气上来:“又特么挑事了?欠不欠啊?”
沈钧避而不谈,在群里吆喝:“还有要去吃的人么?”
余浩淼委婉提醒:“你后妈……你手里留点钱吧,有备无患。”
宗涛也赞同:“确实。”
潜水已久的霍旭尧补了个“+1”。
申彦看大家都表态,道:“算了,今晚估计要给你重新安排寝室呢,不一定有时间出去。”
他的狐朋狗友叫不出来,沈钧想起两次给他开窗的人,颇觉这是个好人,但他没加秦一诺的□□,索性写了个小纸条丢给秦一诺。
“逃课约饭么?”
沈钧把纸条丢过去后,目不转睛地盯着秦一诺,期待他给肯定的答复。
纸团咕噜噜滚在秦一诺脚边,还十分应景地在他脚边碰了一下,只要不是触觉失灵,都该知道有个球掉脚边了,偏偏秦一诺没感受,奋笔疾书,上课认真得可怕。
沈钧等了老半天,秦一诺都没有低头捡纸条的意思,沈钧挠头,又重写了一张,用纸条包着橡皮,砸到秦一诺脚边。
这次总该感受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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