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舒乐哦了一声,“那你去吧,你不带电脑?今天有课题,需要做PPT。”
林煦背着包,嘴里咬着包子含糊不清地说:“不用,我今天不上罗老的课,是林主任的。”
郭舒乐正往床上爬,打算上去睡儿会,“那你还不去?他的课不允许迟到。”
“知道啦,”林煦穿好鞋,匆匆道:“对了,你帮我关一下电脑啊。”
“砰——”门被大力地关上,震动屋里的东西都颤了颤。
郭舒乐已经要上床了,听林少爷嘱咐,又只好下来走到林煦的桌前帮他关电脑。
林煦的电脑是待机十五分钟后自动上锁,现在只是黑屏着,郭舒乐动了动鼠标,电脑屏亮开,上面的文字映进郭舒乐的瞳孔。
那时候林煦并不知道,自己这个无心的举动会成为自己一生噩梦的开始。
第52章 【恩怨】
“轰隆———”一阵震耳的惊雷响彻云霄,雷公在怒吼,震得大地和苍穹都为之一颤。
林煦受惊地缩了一下,江旸把他抱紧,拍着他的背安慰:“没事,打雷而已。”
林煦呼吸有些乱,讲述过去无疑是挖开自己的伤口,把里面的脓水和毒血袒露在江旸的面前。
他的心脏不适,蜷缩在江旸的怀里深深地呼吸着,紧紧贴着青年火热的躯体,渴求地吸取对方的体温。
江旸亲着林煦的发顶,低声问:“所以你当初休学是因为这个?”
林煦抿了抿唇,眼睫颤抖着,攒动喉结:“是。”
不是。
“我当初压力太大,又面临父母去世……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别人。”
是因为那时候自杀未遂,状态已经不足以支撑学业。
那时候抗拒和别人接触、害怕和人相处,只想缩在壳里,躲避外界的一切。
“而且我不想面对郭舒乐。”
是无法面对。
“会让我想起……他对我做的事。”
会失控,会有想拿刀杀人的冲动。
“父母的离世、郭舒乐的背叛、杨小凌的不理解……所有的事情都堆在一起了,我处理不过来。”
他能外界对他谩骂的声音,每时每刻、日夜不停地在耳边响着,“抄袭者去死”、“同性恋博眼球”的字眼充斥脑海。
没有人相信他,没有人理解他,谩骂他的微博帖子转发上万,他成了文圈的耻辱、辜负了曾经读者的喜欢,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
所有的社交软件沦陷,他承受不住。
江旸静静地听着,感受到林煦的发抖,低头亲着他冰凉的脸。
他们严丝合缝地抱在一起,却还是捂不热林煦宛如冰块的身体。
江旸的亲吻一下下落在林煦的脸颊、鼻尖、眼睑,不厌其烦地其烦地亲吻,珍视的感觉通过亲密的接吻传递过去。
“没事了,都过去了。”江旸轻声哄道,“都过去了,后面都会好起来的。”
林煦嗯了一声,鼻音很重,眼睫湿润着。
“那后来为什么又重新拿起笔开始写作?”江旸亲着林煦的眼睛,湿湿的、咸咸的,还尝到了苦涩的味道。
“我需要渠道发泄。”林煦哑声说,“我找了很多种方式,但是没用。最后发现,只有文字才能表达我的内心,我沉浸在故事里的时候才会得到短暂的轻松。”
所以哪怕人言在林煦的灵魂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他还是选择了继续写作。
他尝试过永堕落黑暗,但是杨小凌阴差阳错地撞破阻止了他,真正让林煦动容的是杨小凌曾经说的话———
【“煦煦,我求求你了,哪怕你不为了我。想想你喜欢的人,你不是喜欢他吗?让他成为你活下去的动力好不好?你不是喜欢他的声音吗?我带来了你的mp3,你听……这些都是你说你在校园广播里录下来的音频。你说你喜欢他的声音、笑容吗?你不要万念俱灰,求求你……试着活着,你要死了我该怎么办……把他当做活下去的理由好不好?求求你了……煦煦别死……勇敢一点……”】
当时他躺在床上,手腕上包着厚厚的纱布,目光麻木空洞,漂亮的眼睛没有神采,黯淡地看着天花板,任由杨小凌在旁边哭诉都没有反应。
直到病房里出现了江旸的声音。
从江旸进大学加入校园广播开始,林煦就没有错过他任何一次午间朗诵。
少年阳光、开怀的音色出现在林煦的耳边,悠扬婉转地朗诵着散文或者诗句。
他刚开始不太会控制呼吸,开口间会带出浅浅的呼吸声,若是在朗诵时必然会不完美,但是此刻却有一种真实感,仿佛就在耳边交谈,仿佛江旸真的在这里说话。
杨小凌的双眼哭得通红,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举着录音一遍遍地放着。
过了许久,林煦的眸子微微动了一下,眼角滑下一行泪水,快速地隐于鬓间,在枕头上留下一圈淡淡的泪痕。
林煦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看着江旸,深情地描绘着青年俊朗帅气的轮廓,指尖拂过他的眉眼和山根。
江旸顺从他的动作,闭上眼。
林煦的手指慢慢下滑,落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地摩挲,小声地呢喃,“江旸,有时候我真的害怕。”
“嗯?”江旸张嘴含住林煦的手指,舌尖在他的指腹滚过。
“我害怕你是假的,”林煦苦涩道,“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拥有了你。”
拥有了妄想和幻想,林煦空虚的身体被江旸填满,每一次唇舌相贴、肢体交缠都是一场缄默的高/潮。
江旸对林煦来说不只是单恋的对象,更是养分,是他能求生的动力。
林煦不知道这算不算爱,或许只是一种变态的依赖,他甚至不敢把真相全部告诉,他怕自己这种病态的眷赖会吓到江旸。
病情、自杀、录音是不能告诉江旸的秘密。
薄纱遮住血肉模糊的伤疤,他要在江旸面前保留最后的体面。
江旸轻笑一声,再一次吻住林煦的嘴唇,缱绻厮磨,水声濡濡。
“嗯……唔……”林煦顺从地扬起头,细长得脖颈脆弱优美,匆忙吞咽津/液是喉结上下滚动,引人凌虐。
江旸的手在林煦精瘦的腰上游走,软软的腰窝让他爱不释手,手臂下移,勾住林煦的大腿,让他盘着自己的腰,二人以侧躺的姿势贴得更加紧密。
林煦勾着江旸的脖子,手指插进青年的发丝,情动地摩挲着头皮。
江旸握住林煦的手,细细地捏着掌心,感受着手心里小小的疤痕,旖旎地揉着他的手掌。
“嗯……”林煦发出一声难耐的鼻音。
他渴求着江旸的唇舌,可是被这样缱绻地揉手还是一次,仿佛小猫的肉垫揉开了,露出了更加敏感的里肉,每摸一下就让他情动。
林煦的手被拉着贴上了江旸的胸膛,坚硬的肌理下是一颗灼灼跳动的心脏。
噗咚———噗咚———
这里是浑身的血液汇聚于此的地方。
林煦睁大了眼,莫名受了刺激,手指蜷曲着,呼吸更加紊乱,眼尾被刺激得发红。
江旸低声问:“感受到了吗?”
“……”林煦答不出话,咬着唇,眼眸湿润。
“林煦,以后我会陪着你的,不论发生什么。”江旸注视着林煦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从今以后,我只会为你心动。”
林煦鼻子发酸,忍了一晚上的眼泪的汹涌而出。
本应该满足、幸福、喜悦,可这次他只有无尽的酸涩,好似过去经历的一切委屈得到了理解。
一个人在荒芜之地走了太久,荆棘刺破了皮肉,猩红的血液在路上开出了浓艳的玫瑰,暴雨洗不净路上的赤红,那是从皲裂的地面中开出的爱情之花。
暴雨冲刷着地面,雨后初晴,草长莺飞,破晓的金光穿破厚厚的云层,驱散黑暗和阴潮,迎来久违的沐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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