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碰我一下!”林九昕手指怼到谢霖眼前,谢霖盯了这人和这根手指半天,把搭在缸沿的烟重新夹上,转身下了台阶,来到酒墙前,思忖着。
就红酒吧。
挑个口感好一点的牌子。
……定定神。
谢霖一手酒一手酒杯地回来了,还是昨晚他俩喝的那一对,透着底色的杯口隐约有些红酒湿渍留下的唇齿印,摩挲着,他叼上烟,去了盥洗室。
回来时烟掐了,湿透的酒杯焕然一新,谢霖给两个杯子倒得一边齐。
“我不喝。”林九昕说话。
谢霖瞥了他一眼:“没指望你喝,”浅浅尝了口,他问:“你到底在气什么?”
听不到回话,却意外被他挑的这瓶干红甜到了舌根,他一向不爱甜,这会儿却恨不得多来几口,仰头灌到见底,手指一抹嘴角的酒汁,下意识地搓着湿了的指腹。
“不是亲不亲的事,对吧?”
傻子都能看出来一会儿亲一会儿不亲就是在发脾气,撒他的邪火,压根不在‘亲’本身上,这根本不是重点……
不是重点?
靠。
他的嘴不值钱呗。
“告诉我,苏广善到底怎么说的?”
谢霖抬起头,看着林九昕。
一双被怒气浸染的执着眼神,今天不说估计谁也走不出这工厂。
“他说你,”顿了一下,像在斟酌些什么,谢霖最终还是说了实话:“……喜欢我。”
没有特别明显的意外之色,在林九昕听到的一刹那有的却只是藏都藏不住的难受,他就这么抽了抽嘴角,勾出一抹苦味弥漫,涩感十足的笑。
“我就知道……”林九昕敛着笑意,直视他说:“你玩我呢,是吧?”
谢霖不明白:“什么?”
“好不好玩啊?”对方似笑非笑那个样子:“知道我弯的,可能还对你有意思,就想逗逗我是吧?关键逗什么呢?你又能得到什么?万一我还就真亲了,我占多大一便宜啊!你一直的不恶心吗?!”
“我没这么想。”谢霖也淡定不下去了。
“那你他妈怎么想的?!”
疯了,林九昕简直不能细想这个举动背后的含义,他怕他真会大巴掌子抽他哥脸上,一个雨夜为他买药,一次一次地想帮他,怎么也不肯放弃他,甚至义无反顾地冲去救他……这样的人,他不可能下得了手。
可他真想抽啊。
眼睛瞪圆了,嘴也张着,这样一副被刺激到了的怔然模样应该跟他刚听到要亲他时那副‘世界都要塌了’的傻逼样半斤八两,他怎么就能以为他会看不到呢?
那个要亲他的人眼神中没有一丁点的情感。
鬼他妈才信他是基于喜欢才想亲。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别再……”怒气依旧充当燃料,把林九昕胸口烧得一团火热,他强忍鼻腔窜上来的酸涩,使劲把湿气从眼眶中驱逐:“对我这样。”
抄起团子上的校服,没能转身就被谢霖一把扯住,林九昕也不知哪儿来得那么大力气,回身猛地一推,很大的动静,谢霖结结实实撞到墙上,像是触及伤口,他低哼一声。
一丝犹豫或是迟疑也没有,林九昕扭头就走,却再一次被谢霖从后边拉住,他不想折腾他哥,可哪怕满满的心疼都要溢出来了,他的挣扎也比之前还厉害,就好像跟人干架干急眼了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直到后脑撞向硬邦邦的墙面,嘴唇覆在一片软肉下。
清醒时,第一眼看到的是谢霖微微有些抖动的睫毛,单眼皮男生的眼睫远看不明显,近看惊心动魄的,毛根粗壮浓密,尖端还会翘,像挠在心头,那么地痒……所有地方都被放到无穷大,他被这个人抵着,手抓着耳根和半个脖子固定角度——
是接吻的样子。
没有什么能比这一刻还挑战他承受的底线,活这么大,本来好好埋在心底那异于大多数人的性向被硬生生地刨出来,来自原始欲求的那一点火星眨眼间就烧得旺到不行,伴随着惊愕到失神是涌起的渴望,林九昕没脸没皮地揪着谢霖校服领口,互动上了……
他是豁出去了,可对方却像个败走的逃兵节节后退,本来就蜻蜓点水,此时更溃不成军,就这么分开简直难以忍受,林九昕喘着粗气,凶狠地一拽这人衣领,借着惯性就把他哥压到墙上,含混地说着“……这你招的。”嘴就上去了。
他没什么经验,有的是烧不完的欲望,反正怎么能泄他的火怎么来,一通铁马金戈攻城略地,折腾得彼此喘息交融,分不出来谁喘得更厉害时,他才顶着他哥的额头,艰难地拉开些距离。
这一场下来,一嘴的甜腻血腥味。
激情褪却,留下的全是兵荒马乱。
林九昕都没敢抬眼看他哥的脸,就这么垂着头,却在无意中看到了什么,瞬间清醒。
“操……”林九昕站在那里,无措地拉了拉衣服,像嘲弄又似无奈地一笑,捞起校服,穿着下台阶:“走了,你自己回吧。”
衣服穿得很快,人也闪得迅速,即便就是几秒钟的事,谢霖还是看到了对方极力想遮住的那个地方……
这回踏实了。
满满的‘想要’,证据确凿。
再瞅瞅自己。
还真是够——
心如止水的。
第69章 处个对象试试
是怎么从本来要贯彻的‘救赎’主题一路狂奔到你啃我一口我咬你一下的‘亲嘴’系列,谢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事实上,他有点断片。
最后连得上的记忆是在他不想林九昕怀着对他深深的误解,跟条喷火暴龙似地冲出工厂,可他又不能跟他动手,更没立场动手,错完完全全在他,之后就是情急之下无师自通地用嘴当了武器……
还被亲得迷迷糊糊。
天杀的。
谢霖一个支棱,坐起来。
接吻以前有过那么几次,说不上什么感觉,但至少不会像这样把他往死里咬,亲完好长时间嘴都是麻的,舔得多轻,都会有被针扎过一样的痛感,谢霖用牙齿碰了一下,好像破了。
手指蹭了蹭,拿到清亮的月光下辨别,还真出血了。
狗东西牙还挺厉。
草坪上小破车孤零零地躺着,慢悠悠地转着轮子,谢霖偏头瞅了它一眼,拔了根草含进嘴里,双手交叠往后脑勺一放又躺回去。
从厂子出来,把书包往车前筐一砸,蹬了车就走。
来时两人热热闹闹,回去就他一个,冷冷清清。
也许这辆小破车就没这么孤独过,谢霖脑中渐渐浮现出林九昕的影子,蹬了一段路,竟然觉得有人在扶他的腰,他一个紧急刹停,趴车把上半天没起来,等再抬头就看到了一大片临河桥堤。
车推过去,把自己一个大字型重重甩在堤坝上。
月亮真大啊,还圆。
枕在头后的手举到半空,摆出一个桃心,把月亮结结实实地圈了进去。
**
拧开门锁时,是期望的一片黯然,一切都沉沉入梦,唯有脚下的小夜灯还在坚守岗位,这就是谢霖想要的。
特意在外边磨蹭就为让林家好好处理自己的家事,跟拐带似的把他家儿子弄出去两天,是该还给林邵楠了,作为一个瓜分人家地盘的外人,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关上门,他一步跨进厕所。
虽然光线足够低调,除了他再没第二个喘气的,谢霖也还是闪身而入,咔嚓一声,上了锁。
撑着镜面,他仔细看他的嘴,下嘴唇靠近嘴角一大片红,色泽深暗,血痂隆起于唇肉,一眼就能锁定。
就是编在废楼干架把嘴给干破了都到不了这个惨烈程度,况且他上午嘴根本没事,对不上。
叉腰原地站了会儿,谢霖洗了把脸,出了屋。
十一点半了。
进来时他看过一眼手机,居然还有点小期待希望能收到林九昕什么留言之类的,毕竟都这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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