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肩膀和膝盖一同撤回,想要制造突袭闪死对方,这货却好像预判到了,即刻坐直,等谢霖把半边身子复原,又烂泥一样地糊上来。
手上忙和着,一点不耽误额头往谢霖锁骨上送,鼻尖几乎挨上脖颈那粒漂亮的突起,林九昕偷偷嗅了嗅,好好闻喔。
“行啊,我学。”他说。
谢霖略偏头,看他。
“不过,虚荣心你倒是满足了,”林九昕口气淡淡地:“我有什么好处?”
“操……”谢霖难以置信:“你有必要这么贱吗?”
“太有了,”对方狡黠一笑:“说好处。”
就是有这样一种人,任性妄为无法无天胡搅蛮缠还把你捏得死死的,谢霖明知道这句话这个人有多欠抽,可就是接了下去,甚至让对方提条件。
林九昕很重地眨着睫毛,看向别处,过了会儿把头回正:“我要你在我犯错时无条件原谅我,只要我肯认错,你就要给我机会。”
谢霖盯了他一会儿,点头同意了。
再一次放下手机,谢霖已经靠着墙壁睡着了。
从他身上起来,林九昕慢慢将他哥放到团子上,有些心疼地抚了抚他压过的地方,厂子没盖的,他脱下校服为这人盖上。
离开团子时,胳膊倏地一紧,有人拉住他。
谢霖口齿不清地问他干什么去。
“大号,”林九昕对他说:“一会儿回来我跟你躺会儿。”
多一秒都没有,手啪嗒一下摔在团子上。
林九昕看着笑了下,走下台阶。
**
月光过于清冷,夜幕下工厂大院黑得无边无际,空旷而荒凉。
寂寥的夜色从窗外透进来,将男孩身上浅色T恤映出一片惨淡的白,特别是周遭一片暗哑,那抹手机屏映到脸上的光就显得尤为突兀,让人心毛毛的。
—知道去哪儿吗?
—傻逼。
划了下,两条微信一并删除。
林九昕转到其他对话框,接通一个手机号码。
没响几声,有人接起来。
“广姐。”林九昕叫人。
“别叫我!“对方没好气:“就海边玩这一天你都不放过我?!”
“我错了,广姐。”林九昕轻笑。
“一分钟啊,”对方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要的……”没等林九昕说完,那边爆出一串有有有有,都他妈有。
“当我吓唬你呢,还剩四十五秒,”苏广善在那边倒计时:“四十四,四十三……到了关机。”
“那就麻烦姐明天上午帮我盯下,”林九昕提出要求:“找个可以全拍上的位置,拍摄角度得有看头。”
“我看你就够有看头的!”那边跟放炮仗一样噼里啪啦:“跟你多废一句话我都嫌嘴干,都不用问,准又嫌自己命长作大死去,真的!赶紧地你也别来找我,找个荒山野岭无人之地了却残生吧,我看你都看出针眼了,就这样你还让我盯你拍拍拍,我可去你的吧……”
“广姐,”林九昕叫住他:“谢了。”
“谢你妹。”咔嚓一声,电话挂断。
收了手机,林九昕走出厕所。
回到团子旁,他静静伫立在那里,薄薄的眼皮垂落,目光在谢霖脸上不知多久……蹲下来,他跪着轻轻上了团子,每个动作都把可能弄出的声响降到最低,胸口伏低,匍匐到谢霖身旁,凑近这人耳边低低叫了声哥。
没有回应,除了熟睡的细小鼾响,再无其他。
半夜三点钟是夜最沉的时候,也是大多数人进入深度睡眠的最佳时段……感受着谢霖胸膛一起一浮,鼻腔中均匀的呼吸,林九昕舔了舔嘴。
猛眨了几下眼睛,随后长长地,缓慢地呼出一口气,与此同时,目光不断游移在这个人的额头,眉毛,鼻梁,嘴唇,唇珠上……
什么时候呼吸开始乱了,林九昕就这么喘着,心脏跳着,按耐不住地靠近,再靠近……
闭上眼,他贴到这个人的嘴唇上。
第56章 就让我留着糖,好吗?
嘴好干,似乎起皮了,谢霖习惯性地抿了下嘴,突然他睁开眼,一猛子坐起来。
昨晚忘了上闹钟,可他反应到大脑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找手机看表,而是去看团子,发现空空如也时他蹭地一下跳下来,叫着林九昕的名字,四处找人。
没有。
他跑回原地,拿了手机,一边拨号一边找这人的书包。
电话没通,东西也没看见。
谢霖一把抓上他自己的,向工厂大门奔去。
像这种几百平的大厂房,门也是叹为观止的,能从这头一直延伸到另外一头,不过没全开,昨晚他俩是从大门嵌套的一个旁侧小门进来的。
谢霖低头划着手机,另只手去推门,突然,门以迅雷不及拍脸之势向他袭来,谢霖忙站住脚,满脸惊愕地看着站在门外的某人。
林九昕提了好几袋子早点,冲他笑着举了举:“早安啊。”
足足有半分钟,谢霖站在原地除了眨眼什么都没干,他想不通不过一个‘为哥哥服务买早点去了嘤嘤嘤’的行为怎么就能让他慌成这样。
林九昕也注意到谢霖手中的包,皱起眉头:“不吃了走?想去车站吃是么?”
“……不是,”谢霖帮他撑着门,头往里边一摆:“就在这吃。”
豆浆塑料盆没封好,洒了不少出来,林九昕一边抢救其他的,一边快速抽纸巾收拾,买得还挺丰富,烧饼,油条,小笼包,豆腐脑,茶叶蛋,还有两套双蛋夹肠大煎饼……扒出来好几双筷子和若干塑料勺,他不厌其烦地一个一个仔细擦着。
看着弯腰撅腚,在玻璃桌旁忙和的身影,谢霖上去,没让林九昕再费劲,利素地把筷子外那层塑料套撕掉,又甩了甩勺子上的豆浆。
“不是,咱俩到底谁洁癖?”
林九昕直起身咚咚地捶自己腰,怎么做的时候没留意玻璃桌的高度,对个子高过一七八的人一点不友好。
看了他一眼,谢霖把林九昕拉下来,两人席地而坐。
“我没那么夸张,不是还跟你抽烟了么?”
“那你到底洁哪儿了?”用消毒纸巾擦过手,林九昕拨着茶叶蛋:“画个范围,我也好避你的雷……”
“你不用,”谢霖端过那盆只剩一半的豆浆:“我一点不嫌你。”
咬下一口的鸡蛋就停在这一拍上。
林九昕定格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慢慢开始嚼,他一眨不眨地看着谢霖,把剩下白白黄黄的玩意送到这人嘴边,谢霖一样没离开目光,跟他对视着,张嘴咬下去。
俩人一人一口,鸡蛋挺不住了,碎了一手,林九昕笑着边舔边吃,让谢霖再跟他吃点儿,对方扔给他一句:“还没完了,滚。”
一时间,那位笑到不行。
林九昕的笑真的很玄学,不熟时他很少笑,即便笑也总会掺入或冷然,或不爽,或鄙视,或轻蔑等一系列与笑无关的情感,可只要跟他近到一定程度,就会觉得这家伙的笑其实可以很单纯。
各种的笑,嘎嘎哈哈吼吼……除了发出不同的笑音,还会配上形形色色的动作,有垂头抖肩,有扭脸咬牙,还有像现在这样,两侧嘴角一直延伸到耳朵根,特别像‘小时候幼儿园画太阳’那样一条弯弯的大长线。
他还喜欢哼歌,心情超好时会飘出低低浅浅的一串悠扬音符。
谢霖支在桌面,托着腮,看着这位少年从塑料袋刨出夹着蛋和火腿肠的烧饼,打开还在冒热气的豆腐脑,浇上香菜和卤子,跟着歌的节奏搅拌着。
不知道是早点的饭香过于撩拨,还是眼前的画面暖意盎然,谢霖只觉得他的心情指数也跟着一路上扬,低下头,他轻轻笑了笑。
什么推过来。
是那碗洒着零星香菜,拌料均匀的豆腐脑,豆腐半碎不碎,卤汁均匀渗透,卖相极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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