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初仍十分悠闲地坐着,淡淡的,倒也不觉尴尬。
过了好一会儿,甑岩才算忙完,便来找关初,又说:“来,我带你去见易博士。”
关初仍记得,甑岩说了,太子妃不喜欢被叫太子妃,要叫就叫易博士——这一点,族中长辈也指点过。
关初也翻阅过易博士的资料,便发现,易博士和当年那位分化失败的易学长同出一家。这其实也不奇怪,易家是后族,在内廷里姓易的基本上都是他们族人。只是,易博士和易学长的关系确实很近,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甚至有人说,如果易学长不是分化失败的话,这个太子妃之位就该是他的。
关初和甑岩相携而行,旁人的目光就更集中往这边来了,似乎都在添油加醋地说着他们的闲话。不过几十分钟,已演变出“富商关初为求跻身名流,斥资十亿嫁妆打动甑岩”的故事来。
关初虽然冷淡,但不迟钝,还是能感受到这些异样的,便对甑岩说:“刚刚刘尚衣与甑彤史找我说过话,之后众人便开始议论你我的事了。”
甑岩好像一点儿也意外,只点点头。
关初便也不言语了。
甑岩瞥他一眼,道:“你该不会指望我为你出头吧?”
关初从甑岩的话里品出一丝高高在上的意味,这使关初不适。要说,旁人冷嘲热讽,倒还罢了,都是和自己无关的人。但甑岩以后是要和自己当伙伴的,可不能让他养成这种压一头的氛围。故关初便抬了抬眉:“替我出头?你有这么大的头吗?”
甑岩倒是一下被噎住了,没回这话。
甑岩默默将关初带到舞池。
但见舞池中央无人跳舞,都围成一圈,那儿竖着一个箭靶,易博士正拿着飞镖,在那儿玩射靶子的游戏。但见他长得秀眉俊目、唇红齿白,是一个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美人。
关初忽想到,旁人都说易学长的美貌胜过易博士十倍……那易学长该是何等美人?
不过,也可能是传言夸张了吧?
“中了!中了!”大家都热烈地为易博士捧场。
易博士看到甑岩从人群里钻出来,便朝甑岩笑道:“你来得好,你也玩一把吧。”
甑岩便道:“您知道我不会这个……不过……”甑岩把关初拉过来,道,“这就是我跟您提过的关初,他准头比我好,让他来吧。”
“是吗?”易博士打量一下关初,笑着把飞镖递过去,说,“那你来吧。”
关初朝易博士微微鞠躬,简单地打了招呼,便接过飞镖。
现在这一圈人都知道关初了,都在偷笑。
关初也不说什么,拿起飞镖,嗖嗖地往标靶上甩。
他一连飞出九发,竟是九发九中,每一发都正中红心。
众人见到,都十分诧异无比。
但见关初准备甩出第十发,便听得站在侧旁的刘尚衣笑道:“要是这发中了,可就破了易博士今晚的记录了呢!”
这话可真够有意思的。
关初要是中了这一发,便是越过了太子妃,要是在听了刘尚衣的话后不中,又有故意放水之嫌,无论如何,他都该得罪人了。
大家也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笑着等看关初惹麻烦。
甑岩仍是一脸冷漠地站在旁边,一副“别指望我为你出头”的态度。
关初自然也一副“怎么可能指望你,你有那么大的头吗”的觉悟。
甑岩也就是和刘尚衣差不多的地位吧,否则,刘尚衣也不敢这么奚落关初。
关初心里已有计较,便捻起飞镖,轻轻往外一送……
第14章 丘比特之箭
飞镖如离弦之箭,迅速地飞过。
“铛”——清脆至极的一声声响,淹没在人群惊诧的冷气声中。
没有人听到飞镖碰撞异物的声音——除了刘尚衣本人。
飞镖凌厉的锋芒不偏不倚地刺中了刘尚衣的胸针上。
铛!
这一声碰撞,如惊雷炸在刘尚衣心上,之后,刘尚衣便只听到自己砰砰砰急促的心跳声了。
太吓人了。
那飞镖要是稍微偏离一寸,便是扎到刘尚衣的胸膛上去了!
刘尚衣吓得懵了。
旁人也是一个个被这变故弄得诧异不已。
倒是关初一脸平和,只道:“不好意思,脱靶了。”
刘尚衣这时候总算是回过神来了,清醒过来后,他的惊慌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涌上心头的愤怒。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关初这就是故意的。这一份“故意”,在刘尚衣看来简直是“恶毒”,甚至可以讲是“收买人命”!要知道,他们之间的距离也不算近,要是这个飞镖稍微偏离一点,没扎中胸针,那就会扎到刘尚衣的胸膛了!
这不是害人吗!
但问题又来了,现在飞镖确实只碰了一下胸针,实在不能说是伤到了人。刘尚衣要追究,也不易。
刘尚衣可不会吃这个哑巴亏,他立即捂着胸口,“嗳哟”一声的往后退,好像真的被伤到了似的。甑彤史站在旁边,立即心领神会,忙扶着他,说:“是不是吓到了?还是哪儿碰伤了?”一边装出焦急的样子,一边拿眼去瞅关初。
旁人都大约看明白了怎么一回事,便一脸看戏的让目光在二人身上打转。
关初仍不言语。
甑岩这时候倒肯说话了,便道:“那可千万耽误不得,快请御医检查吧。”
现场的太医便来给刘尚衣做了个简单的检查,回头便禀报说:“没有外伤,可能是吓着了。”
刘尚衣白着一张脸,也不说话,彤史便在旁边打配合,只对关初说:“关先生,你这样子也太不谨慎了。”
关初便淡淡说:“抱歉。”
彤史仍想说什么,却见易博士浅浅一笑,说:“关初这确实是失了准头,但他也不是故意的。现在刘尚衣既然无事,大家也可以安心。”
易博士发了这话,一直不说话的旁人也立即七嘴八舌起来,纷纷对刘尚衣说:“那可不是,刀剑无眼啊,这个也怪不得关初。”
“对啊,人没事就好。”
“刘尚衣既然不舒服,不如先去休息室躺一躺吧?”
“嗯呢,发生这样的事,大家都不想的……”
……
听到这些话,刘尚衣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但偏偏没法发作。彤史也不敢再打配合了,也跟着转风头说:“嗯,刘尚衣脸色看着实在不好,易博士容我先扶他去休息间?”
“去吧。”易博士说。
于是,甑彤史便扶着刘尚衣往休息间去,走了几步,还回了一次头,但见易博士正拉着关初,十分亲切地说话。众人看关初的眼神也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脸上也不再带着戏谑的表情,一个个笑得跟关初的亲姨母似的。
甑彤史咬了咬牙,只低声道:“我说呢,甑岩这人无利不起早,怎么肯在婚事上‘扶贫’?原来他是看中了关初能讨太子妃欢心。甑岩到底是ALPHA,要亲近太子妃也诸多不便。现在有关初,就可以走‘夫人外交’。我可真小看他俩口子了。”
刘尚衣恨恨的,半晌无言。
宴会厅二楼阳台阔落,铺着木地板,放置摇椅、藤椅和藤桌,一面墙上开满枝繁叶茂的蓝雪花。太子妃便在那面花墙旁坐下,又对关初招呼道:“你也坐。”
甑岩等人并没有跟到阳台来,这儿只有看茶侍女、易博士以及关初。
关初倒也不见局促,微微点头示意便坐下来了。
易博士便和关初闲谈几句,问了关初的情况。关初亦一一作答,说得简单,又不加粉饰,很是一个老实人的样子。
易博士听他说话,禁不住一笑,说:“看来,你确实是一个性子冷淡的人啊。”
关初只道:“或许是冷淡症所致吧。”
听得关初对自身罹患冷淡症之事毫无芥蒂,易博士也有些许意外。不过,易博士似乎也能理解,便点点头,说:“不过,冷淡症也不一定会影响性情。说起来,我还听说过冷淡症误诊的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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