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气。”孙沐阳终于说完了,脸还红了点,“慢点、写。”
“拿来我看看,听你俩说话怎么那么费劲儿。”正在给吉他调音的李穗过来,“……‘夜向黎明邀吻,秋天的雨等云’,好像是有点甜了?”
“啊……我的错。”江乘月气馁地把脸迈进了臂弯里,趴着桌子。
窗边在试贝斯的孟哲同情地笑了笑,不戳穿。
“遇上什么好事了?”李穗问,“上了大学之后,一直心情不错?该不是喜欢上哪个漂亮学姐了吧?”
“没有的事。”江乘月摇头,“各位哥别笑话我了,我现在立刻去重写。”
这歌词,也没那么甜吧?不过的确不太酷,不合适。
都怪路许不好。
他正想着怎么找找写词的状态,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给他发了消息。
路许在国内的设计助理王雪。
王雪姐姐给他推了一条视频,来自于twitter(推特)。
视频里的男人是江乘月见过两次的那位,Enrich,路许的生父,他说的是德语,但视频的下边有英文字幕。
视频的大概意思,是诋毁路念和路许,说路许小时候放火烧家不顾后果,还说路许可能跟他一样有暴力倾向,谁也别嫌弃谁。
[王雪]:路老师先前跟你提过这个人吗?
[竹笋]:嗯嗯,同样的话我听过一遍。这个对Nancy Deer和路许有影响吗?
[王雪]:影响小,根据评估,与Enrich共情,骂得最厉害的那群人,不具有品牌产品的购买力。但可能对来年进军亚洲市场的春夏大秀会有点影响,路老师和我们团队的实力可以应付。
江乘月的笔尖在写歌词的本子上画了一排圆圈。
他见过路许为一份设计稿反复修改半个月的样子,也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得知路许的品牌走到今天有多么不容易。
他不能理解一些人,因为口舌之快,就轻易诋毁别人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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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许设在这栋房子里的工作室比江乘月在其他地方见过的都要大。江乘月昨晚推门时,就被各种大大小小的人体模型吓了一跳,今天从唱片公司那边回来时,更是站在透明的门外看了许久。
十多分钟后,路许抬头发现了他,冲他抬了下手指。
江乘月练了鼓,头发还是湿的,他怕弄脏了路许房间里的东西,站在门口没敢直接进去。
“没事,你进来。”路许说,“怎么还这样,这么怕弄脏我东西?”
江乘月把可能沾了灰的外套、鼓棒还有手上的钥匙扣都放在了工作室门边的台子上,这才脱了鞋光脚走进去,踩在地面上。
地上有不少路许裁剪下来的布料,踩上去软软的。
“让你过来陪我工作,又不是让你陪睡,你紧张什么啊?”路许嘲笑他。
路许今天没在绘图,而是站在人台边,在做立体裁剪。人台上已经用纯棉材质的白胚布初步组了雏形,江乘月走过去的时候,路许一手拿剪刀,一手正从针插上拿了立裁针,固定了已经压好的布片,再用笔清晰地画上标记线。
江乘月先前听王雪说过,高级时装的定制通常都会用到立体裁剪。
老宅的设计工作室功能不全,江乘月只见过路许绘图和制版,没见过他在人台上处理立体裁剪,他能看出来这是一条女款的长裙,左肩露着,裙摆前后不对称,后面曳地,白胚布被路许三下两下固定出了他看不懂的花样,斜斜地在胸口的位置叠得很好看。
“月末演出打算穿什么?”路许忽然问他。
“随便穿?”江乘月想了想,说,“或者穿你之前给我的那堆鹿与南希的衣服。”
“别穿了。”
“?”
“别穿那些。”路许指着旁边的凳子让他坐过来,“我动手给你做吧。”
“可是……”江乘月动用了自己的经济头脑,“Nancy Deer的成衣好像更值钱啊。”
柜子里那么多,不穿是不是有点浪费?
“笨。”路许说了一个字,又让他站好,“站好给我当个人体模特吧。”
江乘月进来的时候脱了外套,现在上身只穿了一件普通的黑色印花T恤,是他好久前从成都买的,59块9,路许在放白胚布的柜子里挑了挑,拿了一匹布来。
“把你衣服脱了。”路许说。
已经是早秋,脱了衣服的江乘月瑟缩了一下,肩上立马被路许披了一块白胚布,用夹子做了固定。
路许手里的剪刀,沿着他的脊柱,一路垂直往下,最终停在他膝盖往上的地方,打了标记线,裁剪去多余的布料,江乘月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放缓了,感觉到冰凉的剪刀贴着他的大腿后侧一路裁剪过去。
江乘月站得有些累,面对着这堆设计用的人体模特,脑袋上像是有个小灯泡,亮了。
“路许。”江乘月说,“你为什么不在人台上做好,再拿给我试呢?”
“看不出来吗?”路许掀了下眼皮,无辜地说,“我在用心追你啊。”
第55章 撩回去
冰凉的剪刀贴着皮肤,从脊椎末端,带来了全身的一阵战栗,他回头去瞪人,却又迎上路许一本正经的双眸。
无辜的表情出现在路许那张具有混血特质的脸上,倒显得是他在挑三拣四了。
江乘月觉得这个人真是讨厌,自打知道了他不是直男之后,无时无刻不在撩他。
“你骗人。”江乘月面无表情地说,“别人追人,不像你这样。”
“嗯。”路许听着,问,“他们什么样?”
江乘月回想了自己见过的人——
付悠然学姐和她男朋友是青梅竹马,不具有参考性。
他们主唱,今天有男朋友,明天不一定有,也不具有参考性。
孟哲单身二十多年了,可能会和贝斯过后半辈子,更不具有参考性。
路许的问题,他答不上来。
半天,他只能说:“想不到,我没有经验啊,也不能把你跟别人对比。”
“巧了,我也没有。”路许低头在他的额头上吻了吻,“我也在尝试,你不讨厌就行。”
江乘月点点头,乖乖站着,举着无处安放的双手,任路许摆弄。
“有偏爱的颜色吗?”路许问他。
江乘月抬头刚好看见路许的眼睛,想也没想:“蓝色。”
“具体点。”路许掰着手里的放码尺问,“什么样的蓝色?”
“蓝,但是又不那么蓝,有时候像天空,有时候又不像。”江乘月对颜色的敏感程度一般,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述。
路许:“?”
“你要是我顾客,你可能会被我打。”路许伸手把他深亚麻色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头顶还翘起了一两根头发,这才拿了色卡过来让他选色。
江乘月在色卡上指了个喜欢的蓝色。
“喜欢这种?”路许把色卡贴在他脸颊边仔细看,“本来看着就小,这么浅的蓝色一衬,更幼稚了。”
手掌大小的色卡在他右边的脸颊上轻轻甩了两下,江乘月的目光在路许身上走了一圈,斜斜地看向地板。
“蓝黑底色加烫银压花吧,搭配手工钉链条链条,契合你们乐队的风格。”路许自作主张地做了决定,“行?”
“嗯。”江乘月算是看透了。
路许小事不管,大事会问他的意见,但最后做决定的时候,还是倾向于自作主张。
但他对穿衣服本来就没什么太高的要求,路许帮他想好,他还省了挑衣服的时间。
但他有一点点不高兴
路许大他好几岁,阅历比他丰富,似乎在所有的事情上都游刃有余。
不过有件事,江乘月比较在意,他找了个恋爱经验丰富的同道中人询问——
[竹笋]:Hello,酷哥。
孙沐阳回消息和说话一样,挺慢。
[孙沐阳]:)))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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