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乘月愣了愣,原本要挂电话的手停住了。
“没不想和你说话,路哥。”他好脾气地说,“就是手机刚刚提醒话费余额不足20元了,这样跟你说话好费钱啊,你早点回来,我们当面慢慢说。”
路许哼了声,语气有所缓和,但还是强硬地说:“那再聊个五块钱的。”
江乘月咬咬牙:“行。”
正在面料商那里盯面料的王雪助理收到了路老板来自于德国的指示,让她给江乘月充一千块的话费。
王雪作为奢侈品牌设计师的助理,执行能力一流,颅内还没把路许骂完,手已经先一步把话费给充到位了。
江乘月挂了电话,给晴雨表唱片公司的人说明了logo的来源,一番商议下来,对方同意抽出江乘月专辑收入的10%给路许,作为使用logo的补偿。
唱片公司的大老板认识路许,观摩了合同拉锯的过程后哭笑不得:“他画了你就用呗,他根本就不会在乎这么点钱。”
“还是要给的。”江乘月认真地说,“意义不一样。”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来了条短信,显示有陌生用户给他重置了1000元话费。
江乘月:“……?”
果汁音乐节过后,梦镀成了这座城市小有名气的乐队,周边城市好几家livehouse都给他们发出了邀请,江乘月作为鼓手也备受关注——
[梦镀的小鼓手,一开始我以为只能看脸,没想到是实力派。]
[哈哈哈是的,我是栗子悄悄话的鼓手,之前在音乐节上见过他一次,当时看他年纪小,热心想指点他两下,后来他们炸场时我才意识到,人家的鼓是王者级别的啊,脸疼。]
[对,他很稳,我哥工作时录过他们的唱片,说他本人玩鼓的时候很有气场。]
这几次演出下来,江乘月的实力总算是在本地得到了承认,诸如驰风等乐队,总算不继续在群里诋毁他只有一张好看的脸了。除此之外,他还收到了好几个本地乐队的邀请,说是缺鼓手,或者鼓手水平不行,希望他能够去助演。
江乘月没几天就要开学了,考虑到刚开学那几天会很忙碌,他一一拒绝了这些邀请,把仅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自己乐队的身上。
江乘月申请过一个个人的短视频账号,但他没怎么用过,只放过一两条solo的视频。孟哲今天提醒他账号粉丝过万,他才想起来自己还有这个账号。
大概是有些人觉得,他在音乐节和以往演出中的服装穿搭很特别,还特地去找了他所有的穿搭,于是,一张ins上大火的图片,就这么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图片来源为,Nancy Deer的设计师Kyle。
因为好奇去收集图片的乐迷和粉丝抽了口凉气——
“我没看错吧,设计师kyle?我喜欢的小鼓手,原来和Nancy Deer的设计师认识吗?”
“我就说江乘月怎么总是穿鹿家的衣服嘛,这应该是不仅仅是认识,关系应该还挺好。”
江乘月不知道有人在讨论他,他原本是开着电脑跑程序的,结果路许给他发了邮件,要求他打跨国电话,理由是要把那1000块话费花掉。
江乘月开着免提,一边看着书敲代码,一边给路许说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快开学了太忙了,两天没给我的小白菜浇水萎了一大片,好心疼哦。”
“你敢信,酷哥和他前男友和好了,就和好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又分手了,我总是觉得他俩脑壳有包。”
他叭叭完近况,才想起来这个语速,以路许的中文水平,大概只能听个七七八八。
电话另一端一声不吭,似乎在不满他的喋喋不休。
也不知道人还在不在电话边了。
江乘月顿了顿,一走神,敲错了一行代码。
他心虚地瞄了一眼躺在工作台上的手机,放慢了说话的速度:“路——哥——,我要记个笔记,借我个便宜的笔,不要贵的。”
“右边第三个抽屉。”路许的声音传来。
原来路许在听啊,江乘月的嘴角弯了弯,低头去找笔,却又听见路许说:“我这边的工作还没结束,还得滞留几天。”
江乘月的手指在抽屉上停了两秒,压下了心里一闪而过的失落,这才接上了路许的话:“……你忙你的咯,不用跟我汇报。”
他回到桌前,坐正了身子,点了运行。
刚刚的出错他忘了修改,电脑跑出了一屏幕的乱码。
他手忙脚乱地修改,回过神时,才想起来路许好久没出声了,手机早就没电关机了,也不知道路许到底听到了什么地方。
学校的日程安排得紧,新生入学的第二天就要开始军训,江乘月报到完,就赶紧回老宅搬了点东西去宿舍,想中午不回家的时候能在宿舍午睡或是看会儿书。
新生开学典礼上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江乘月按照辅导员的要求,用3分钟的时间,以路许给他改过的那份ppt文件为背景,简单地介绍了自己,当晚十五个美术学院的学长七拐八拐地问人要了他的微信,把他吓得不轻,一问才知道有12个都是冲着ppt的设计来的,求知若渴。
路许看了场秀,买了几件衣服,提前三天回了国。飞机降落在国内机场的时间是早晨,司机来接他,仅用了一个多小时,路许就又站在了老宅的院子里。
明明只离开了一周多,路许却觉得,院门前的狗尾巴草长了一大截,玻璃秋千下开着的花好像也换了一种姿态。
门是锁着的,江乘月不在家。
不会又出去玩鼓了吧?
路许一脚踏进门,顿时觉得这房子好像空阔了不少。
岛台上放着的辣椒面少了一罐,书柜上江乘月的那一边被搬空了。
窗台上的7个熊猫玩偶少了2个。
以及,二楼衣柜里那一排花里胡哨的廉价丑衣服,少了大概三分之一。
明明缺的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路许却觉得好像丢失了什么价值连城的珍宝,连着他心上的一块似乎都破了个口子,呼呼地开始漏风。
他忽然想起来有个雨夜,江乘月把钥匙丢在了他那里,又联系不上他,困极了只好睡在院子里的秋千上——
那时候江乘月是怎么说的来着?
让他别再丢下自己,等开学了就一定搬走,不会再给他添麻烦。
路许的目光从地上飘到了台历上。
果汁音乐节后,他出去了一周多。
现在是9月3号,江乘月已经开学3天了。
江乘月这是……已经搬走了吗?
那天他低头想吻江乘月的眼睛,眼底因为酒没来得及掩饰的欲望,是不是到底还是吓到了江乘月。
这才刚开学,江乘月就急急忙忙地要搬出去住了。
江乘月,不要他了?
夏末的天气还有些炎热,路许不在的时候,江乘月从来都不会主动开空调,都是拿着把小折扇,扑棱扑棱地自个儿扇风,路许每次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抱怨他两句,再把屋内的空调打开。
今天路许不想开空调了,他觉得这老房子大概是岁数大了,屋子里呼呼的,刮的都是秋风。
路许心情不好从来不自己憋着,当场就给王助理打了个电话。
“我在河西买的房子,装好了?”路许问,“路家老宅实在是太难住了,院子里蚊虫多,房屋构造也差,这么点面积当初设计的时候是给人住的吗?每次回家前还得走个500多米的上坡,有这时间我为什么不画张设计图?”
“是是是,好好好。”王助理说,“那边早就好了,定期有人过去打扫。”
路许刚来这座城市的第二天就买了个240平米左右的小别墅,一直放着,没有过去住的意思,直到今天才又提了起来。
路许的行李箱都没开,从桌上找出差前放在这里的图,低头时目光扫过桌角盘着的软尺,在旁边看见了自己叠得整整齐齐的外套和上面放着的手机。
手机是人脸识别,在他拿起的瞬间,屏幕就亮了。
他出去了那么多天,电量竟然还是100%。江乘月竟然还记得每天帮他充电。
路许扶着行李箱拉杆的手松了松,忽然没那么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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