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找到了吧。”路许意味不明,半点没谦虚,心不在焉,总觉得这跨国飞机飞得太快,他还有半个魂儿落在了宁城国际机场。
江乘月早就该醒了吧,怎么连个消息都不发。
昨晚也是,莫名其妙跑开了,还一整晚不回家,他还没来得及发作,江乘月竟然连个消息都不发。
他到底还重不重要?
路许把酒庄的葡萄酒当白开水喝,把品鉴那套完全抛在了脑后。
“Kyle?”对面人出声唤回了他的注意,“这么看来,你确实有点不同的想法了?我很期待你在来年春夏大秀上的作品。”
路许回了魂,扯了几句自己对设计的见解,理论和实操夹杂着讲,偶尔还能夹带上几句拉丁文。
对方听得兴致勃勃,舍不得放他离开,又请他去打高尔夫。
路许跟着去了。
这片高尔夫球场的顾客很少,来的都是社会上层的精英人士,路许是这里的高级会员,一进去,就有穿着得体的人过来和他打招呼。
路许以前很喜欢打高尔夫球,这是一种高效率的社交方式,他喜欢一边玩,一边大谈自己的设计原理,他说得复杂,但不会缺人来听。
今天的他却格外地沉默,别人问一句,他答一句,和平时的风格相差很大。
江乘月到底怎么回事,连个电话都不打。
他回了趟国,像是在凡尘中走了一遭,如今忙不迭地回到了原先的生活环境里,体验到的不是安乐和久违的舒适,而是突如其来的不适应。
“Kyle,你心情很不好?”同行终于忍不住了。
路许哼了一声:“还行吧。”
他性子直,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把无聊和索然无味都摆在了脸上,冷冷的,提不起什么精神。
同行想请教,又不好打扰他,吞吞吐吐地,没敢提太多问题。
电话铃声响了,路许在第一时间回头,接了电话。
是王雪打来的。
“路老师?”王雪说,“差点忘了,江乘月今天过来找过您,您的外套和手机都丢在国内机场了,他们联系了江乘月。”
路许一摸口袋,表情一僵,随后笑了。
江乘月不是不给他打电话,是他把手机落在机场了。
江乘月甚至还特地去了机场,帮他领回了丢失的东西,机场联系江乘月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怎么说的。
路许压了半天的嘴角翘了点,心情很好:“知道了,我去联系他。”
他放下电话,心情大好,挽着同行的胳膊,往草地的方向走,一改刚才冷漠无聊的模样,答了对方刚刚问的问题:“你不用指望设计讨好每一位顾客,这是个误区,没必要奢求每一个人理解你。重要的是,要让他们觉得,你的设计能彰显他们的身份,拉开他们和普通人的距离……”
同行半小时前问了个问题,此时突然得了答案,感觉路许已经升级到了喜怒无常的大设计师境界。
江乘月无所事事地坐在门前的台阶上,背靠着门,学一支新的口琴曲子。
电脑咕咚一声,显示来了新的邮件——
来自于Kyle的回信。
江乘月扔开口琴,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脑袋磕在了木门上,也没顾得上揉。
Kyle:我随便改了改,自我介绍而已,没有必要太认真。:)
江乘月点开了返回的文件,文字内容上只把“不知乘月几人归”改成了“从今若许闲乘月”,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动。
但是——
江乘月:“……”
路许改了他的字体和排版。
不对称的给对称了,没对齐的给对齐了。
给致谢页的小火柴人画了个裙子,以及……重绘了ppt的背景图和素材。
第38章 理由是你
江乘月坐在门前的台阶上,人甚至有点恍惚。
原本这就是一份普普通通的开学自我介绍ppt,被他路哥这么一改,仿佛变成了什么金贵的艺术品,已经完全看不出原先的模板痕迹。
这是世界上仅有一份的,独一无二的自我介绍。
江乘月对着院子,拍了一方黄昏,用邮件发给了路许。
2分钟15秒后,电脑下方再度出现了新邮件提醒,路许回了一张天空的图片,拍到了一小块哥特式建筑的尖顶。
隔着将近6个小时的时差,两张风格截然不同的天空图片陈列在江乘月抱着的笔记本电脑上。
他那张图随意自然,举着手机就拍了,甚至都没对上焦,路许拍照却是很讲究构图线的,江乘月不明白原理,但就是觉得比他那张好看。
跨国邮件牵起的一线联系,无故消弭了他的一丁点无趣心情,他收了图,怕打扰了路许工作,不再递送邮件。
远在法兰克福的路许从下午到晚上,无数次点开自己的邮箱,没发现新的消息,这导致他第二天去秀场时一直板着脸,带着生人勿近的高冷气场,那几个想采访他的西方时尚媒体,半天不敢上前。
这一周里,江乘月和梦镀的其他几个人去晴雨表唱片公司录了歌,对方给他们提供的录歌场地设备齐全,环境舒适,工作人员技术在线,半点没有敷衍的意思。乐队梦镀大小演出去了好几场,也有了一定程度的经验,录歌的过程很顺畅,没出什么岔子。
第一张专辑收录了梦镀这个夏天在livehouse和音乐节上演出的所有原创歌曲,还特别录制了每个人的solo部分,除了江乘月,每个人都有一段弹唱。
晴雨表公司是认真做歌的,录完后没多久,就开始给他们设计专辑封面,用上了路许先前画过的梦镀标志。
江乘月拿到专辑设计方案的时候,第一时间给唱片公司打了电话:“那个logo,不可以直接用,我要先问一问。”
乐队演出会用是一回事,但放在用来盈利的乐队专辑了,江乘月认为这有必要问问路许的意见。
路设计师太忙,江乘月觉得路许未必能从每日收到的那么多份工作邮件里挑出他的,所以他绕了一圈问了路念,拿到了路许的国外手机号,输入国际接入码和国家代码后,他顺利拨通了路许的电话——
“Hallo?”
越洋电话另一端是路许熟悉的声音,后边还接了句江乘月听不懂的德语,听起来接电话的人情绪不怎么高涨。
那天音乐节过后,江乘月还是第一次听到路许的声音。
“Hello,Kyle。”江乘月小声地问候了一句,试着用先前从路许那里学来的蹩脚德语说,“Guten……Morgen!(早上好)”
电话的另一端沉默了两秒,切换成了中文:“江乘月?”
江乘月点了点头,点完想起来路许看不见他的表情,又说了句:“是我。”
在和他一起住的这段时间,路许的中文已经很熟练了,偶尔甚至还能跟他学几句四川话拿出来乱用,但他忽然觉得,路许去德国的这几天,中文好像又生疏了。
这句“江乘月”就喊得他不太顺心。
但是——
跨国电话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扣钱,江乘月顾不上想别的,赶紧加快了语速,把要问的话一口气全说了:“路哥你之前给我画的乐队logo太好看了晴雨表唱片公司那边做我们的专辑想直接把logo印到背面上我觉得不合适想直接问问你的意见。”
路许没听懂:“?”
“小乘月?”电话里,路许的声音带上了戏谑的意思,“你是特地打电话来,让我练中文听力的吗?”
江乘月:“……”
光顾着考虑话费,他倒是忘了,路许的中文水平,听不得这么快的语速。
没有办法,他只好断句后,再半句半句地给路许把事情讲明白。
“我还当是什么事呢,就那种水平的图我一下午能画五六个。”路许满不在乎地说,“直接用,这种事情不用拿来问我……不对,你多问问我,也行。”
“嗯嗯,好!”江乘月说,“那我就先挂啦。”
他伸手要去按挂断,电话那端路许的声音突然降了个调子:“这么急匆匆的?是忙着去排练还是忙着去见谁,你就这么不想跟我通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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