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长唳了一声,徐八遂感觉出灵兽的自得,赶紧顺着杆子摸摸白鹤的羽背:“宝贝儿,我可算是知道你主人名号为什么那么响亮了,因为你啊!你这么威风,人家大老远一看就先被你这宛若神兽下凡的雄姿给震撼到了,当即就对你主人肃然起敬了。哇你这羽毛这么保养的?遇水不融,遇风不炸,这也太漂亮了!”
白鹤听得舒服极了,抖擞着羽毛雄赳赳气昂昂地朝海镜滑去,翅膀特意拂过了云朵,让背上咋咋呼呼的小崽子玩个过瘾。
君同仙尊被聒噪得耳朵直抖:“你这漏斗似的嘴,跟你父亲如出一辙。他每回坐上鹤背也要一番喧嚣,吵得飞鸟退散。”
徐八遂粲然笑开:“那可不,对付你和周六那样的闷葫芦,就得我爹和我这类话唠来,这叫对症下药。”
君同仙尊笑了笑:“如你这类烈火一般的性子,最易欺负慢热的木头。”
“是吗?”徐八遂笑起来,“那我应当没欺负周六,他不是木头,是块君子玉,可有分寸了。老头那你呢?我爹性子老好了,就算你是木头,他也不会欺负好朋友的。”
仙尊眺望天尽头,只是笑着点头。
徐八遂接了满怀的激荡长风,长发翻飞在脑后,舒服得他伸手围在两颊边,人工做个喇叭放起歌声来:“白露光,白鸥藏,小孩折花看远方。年岁短,春秋长,天地无我又何妨!”
君同仙尊捂住耳朵:“这五音不全的毛病也如出一辙,快别唱了!”
徐八遂只好讪讪地住嘴,做了个丑到爆的鬼脸:“我唱得不好听,但这曲子也有人唱出了天籁的感觉。这可是支顶顶好的曲子,我再跑调也好听,是你这老头不会欣赏罢了。”
仙尊乐开:“哦,那是谁教给你的?魔界可没有白鸥。”
“那当然是——”徐八遂正要答,脑子又跟便秘似的,于是便爽朗答道:“死活想不起来,那估计是我的小美人教的。”
君同仙尊摇摇头:“你坠入情网的模样,和你父亲殊途同归。”
“那也要遇上个对的人。”徐八遂摸摸白鹤毛绒绒的羽毛,“遇上了,谁都架不住那蓬勃的喜爱。”
仙尊笑意渐渐变浅,抬手揩揩鼻子。
这时骤然有一阵狂风乱流扑过来,白鹤避之不及,当即一个翻身,徐八遂坐得靠后,倾斜角大,身形又纤细,一掀就被抖落下去。他本抓住了白鹤的羽毛,忽听得白鹤的唳声,听出它吃痛,手一松便放开了。
“徐珂!”君同仙尊欲从鹤背上跳下去御剑接住他,人却已和白鹤被乱流拍成了滚筒洗衣机的旋转式样,七荤八素地撞在一块。
徐八遂人在半空中坠落,哇啦啦叫了一阵,赶紧屈指想运起灵力自保。谁知这一运竟怪异地发现无法引灵入体,他的灵脉里一片枯竭,更离谱的是心口空空荡荡,灵核在这要命的关头不翼而飞了。
“搞什么啊这?”徐八遂在空中坠落大叫,“我心呢?”
翻腾间怀里的画卷飞出去,他空荡的心头巨震,不管不顾地伸长手想去捉回来:“周白渊,别跑,来我这儿!”
徐八遂翻滚出了个奇怪的落体姿势,猴子似的捞住了画卷贴在心头:“好啦好啦,这儿很高,抓紧我闭上眼睛,不怕不怕……”
这会莫说小美人,他顶着狂风看地面的一片广袤东海,自己顿时也恐高了,吓得也要闭上眼睛。
闭上双眼,识海里同样动荡不安,他甚至隐隐听见了可怕的惊雷声,一时也分不清是现实打雷,还是白天做梦。
“怕吗?”
耳边响起个呼啸风声里的熟悉声音,徐八遂这下确信是做梦了,但他义无反顾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头顶的苍穹变了个样,仿佛是暴怒的天裂出个大口子,将数之不尽的陨石雨砸下来。
漫天火石,脚下地面漆黑如炭,火海如血,他意识到那是世间的放逐之地。
身前的红衣魔头抱紧他死死护着,脸上尽是火焰般的灵流纹路,赤色瞳孔死死地锁定他的面容,眼神比天尽头放逐的惩罚还要疯癫。
“跟着我一起堕魔,怕吗?”
“疼不疼?”
血红的心魔印漾成温柔的弧度,魔头在天惩里,在堕落里,在血火里,在万劫不复里附身过来,给了他一个凶狠的亲吻。
他一贯这样磨牙吮血。
作者有话要说:野猫:回家路上结识了老爹的好盆宇!
师尊:兀那熊孩子,忒聒噪,忒顽劣,他爹太惯着了!
回家的大门就在眼前啦
布偶:我守着窝等你
红毛绒绒:哟嚯,来了
白傻乎乎:哇啊,快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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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一更嘿
徐八遂稀里糊涂地从高空一坠而下,下坠程中白天做大梦,原以为就此要摔成好多瓣儿,谁知晕去之后醒来,人没摔死,倒是顺着海潮飘到一座孤岛上。
他挣扎着爬起来,试试运灵,这回灵核在了,赶紧起身运一周天的灵力,驱散不知泡了多久而附体的寒意。
他的灵核和灵脉属性原本就都是大火,将身体热活起来弹指的事。徐八遂掸去一身水珠,摸了摸怀里的画儿,小心抽出来后晕干。幸在画纸材质特殊,画上美人的面目不叫潮浪卷皱一分。
“这是哪儿呢。”他袖起画在孤岛上转悠,没一会感应到了强劲的结界,费了老大功夫才避让过去。一踏出结界,岛上的水晶屋华丽丽地显现,差点闪瞎了没见识的土包子的眼睛。
“啊这,我不是在做梦吧?”徐八遂围着那水晶屋飞快地转了好几圈,用他那大眼睛观察了好一会,被这从屋顶精致到窗户的功夫给折服。
水晶屋里无人,徐八遂向来不做正人君子,一撩袍就闪进去了。有意思的是一进水晶屋,那股熟悉的似曾相识感当即扑面而来。魔尊啥也不意外,脱下恶鬼袍直接往那一看就很舒服的床榻上半躺。
“不消说,一定又是我和周白渊幽会的好地方。”徐八遂拍拍床榻,“美人啊美人,我每次回忆到你都是这些,究竟是我禽兽,还是你禽兽不如呢?”
喟叹两声他脱了鞋,忍不住抠了一会脚,出去洗好手脚才跑回来睡觉休息。
那帅仙尊也不知飞哪去了,不过他修为高,保不了他,自保应该没问题。这下估摸着要去海镜得靠自己了,可万一踏浪飞到一半灵核又没了怎么办?总不能游过茫茫东海去,他只会在烫不死人热池里狗刨两下。
徐八遂轻揉着心口侧躺在榻上想着事,海风从窗口吹进来拂了他满面,隐约感觉身后贴着个人,正混账地将自己的把柄埋进来,又在他耳边絮絮叨叨:“我不期待了,归不归来都无妨。”
徐八遂顿住手,正要爬起来,又听见了那声音沙哑的另一种说法:“归家吧,八遂,归家,我等你。”
他的身体僵住,抹了把脸笑:“我们之间,到底谁更口是心非啊。”
不休息了,赶紧想办法,游也要游到海镜边上去探个究竟。
徐八遂蹦起来落地,起身去关好窗户准备离去,一回身忽然看见屋子里出现个白衣虚影,正跪在屋子中间往地上画着什么。
他认出是小美人的,蹑手蹑脚地蹲到他身边去想看看在做些什么,一低头,看见地上画着个复杂阵法,血浸润了每一丝灵流。
徐八遂忽然感觉心头发颤,听见了虚影飘渺的轻声:“我可以死,但我要他作为傀儡来,共我死,或还我生。”
这话让他没由来地寒颤,再不敢多看多想,徐八遂摔门而出,一口气跑到孤岛海滩边,弯着腰撑着膝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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