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35)

　　沈令戈爱怜地看着他，不停地用纸巾擦拭他的脸蛋，温声问：“那宝贝儿为什么哭呢？”
　　星星好像不太想说，低着头，两只手握在一起，手指头勾来勾去。
　　等了一会儿，沈令戈不问了，星星却把头靠在他怀里，嘴一撇，不好意思一般，用细幼的声音小小声说：“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来接，我也想爸爸接，接我放学，我还想爸爸……很想很想。昨天玲玲问我为什么没有爸爸妈妈来接，我跟她说我没有妈妈，只有爸爸，但是爸爸很忙……我想和爸爸一起住。”
　　他哭得眼睛和鼻头通红，似乎有点酸涩，他揉了揉眼睛，或许是说到伤心处，星星的眼眶里又蓄起了眼泪。
　　沈令戈拉开他的手不让他揉眼睛，亲了亲他的脸颊，说：“爷爷奶奶家不好吗？”
　　星星摇摇头，伤心地说：“没有不好，爷爷奶奶对我很好，但是爸爸更好啊。”
　　沈令戈沉默一瞬，说：“爸爸也很想和星星生活在一起，但是爸爸的工作时间不允许爸爸很好地照顾星星。每天星星可能会很长时间和保姆阿姨在一起，还可能会不开心，会生病，会长不高等等很可怕的事情。”
　　星星安静地听着，说：“我可以照顾自己，也可以照顾爸爸。”
　　沈令戈笑了：“是吗？”
　　星星似乎觉得看到希望，情绪稳定了不少，郑重地点点头：“嗯！”
　　沈令戈摸了摸他的额头和脸颊，看了看我，又看向他，叹了口气才说：“那下个星期星星去爸爸那里住好不好？”
　　星星一下子站直，睁大眼睛问：“真的吗？”
　　沈令戈说：“是真的。”
　　虽然眼睛红肿着，但星星笑起来，伸出小拇指举到沈令戈眼前，说：“爸爸不能反悔哦，我们拉勾。”
　　“好，”沈令戈也伸出小拇指，勾住星星的，来回摇晃，和他一起轻声说：“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说完，两个人的大拇指对到一起，用力印了一下。
　　星星有些开心地说：“好了，盖章了，爸爸不许反悔。”
　　沈令戈点点头。
　　小星河放下心，这时，他转头看到我，似乎觉得我看到了他哭，很是不好意思，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沈令戈对他说：“给你介绍一个新朋友，默默哥哥。”
　　哥，哥哥吗？难道不应该是叔叔吗？
　　我一顿，看向沈令戈，他似乎没觉得这个称呼有问题，而星星还在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我。我只好微笑着冲他摆手：“你好，小星星，我叫方疏默，是爸爸的朋友，以后也是星星的朋友。”
　　星星眼睛里透着疑惑，但还是犹豫着介绍自己：“哥哥好，我叫沈星河，是爸爸的儿子，在杏林幼儿园上小班。”
　　他仿佛是觉得没有礼貌，忍了一会儿，但最终歪着头问：“为什么默默哥哥是哥哥，不是姐姐呀？”
　　我轻轻拉他的小手，笑着说：“为什么觉得是姐姐？”
　　星星认真地说：“因为你穿裙子了，你是女生。”
　　沈令戈这时说：“男生也可以穿裙子，没有人规定大家一定要穿什么衣服。”
　　星星问：“我也可以穿裙子吗？”
　　沈令戈说：“当然可以，只要你喜欢。”
　　星星苦恼地想一会儿，摇摇头道：“我不喜欢穿裙子，因为那样的话在幼儿园和小朋友玩的时候很不方便，而且会有人掀我的裙子。”
　　他这样童言童语、认真地分析，我有些好笑，故意问他：“星星也会掀小朋友的裙子吗？”
　　他走近一点，忙说：“我没有。那样是欺负别人，不是好孩子，爸爸会生气的。”
　　我笑着夸他：“星星真棒。”
　　他很容易害羞，有些脸红，小声说：“谢谢默默哥哥。”
　　我看了沈令戈一眼，对星星说：“叫我默默好不好？我们是朋友，不用叫哥哥，嗯？”
　　听他这样喊，我很别扭，还有些尴尬，不论是因为他是沈令戈的儿子还是想到等会儿他可能会在沈令戈父母面前这样喊我。
　　星星点点头，露出一些笑容，兴奋似的喊我：“默默。”
　　他朝我伸出手，我有些意外和受宠若惊，还有些不确定，看向沈令戈，他微微颔首。我才抬手，一手搂住星星的腰，一手环住他的背，将他拢在怀里，抱起来。
　　他整个人都香香软软的，像个奶团子
　　沈令戈也站起来，将放在一旁的乐高拿起来给他看：“这是默默送给星星的礼物。”
　　星星眼睛一亮，高兴地惊叹：“哇，是帆船！”接着他转过头来对我说：“谢谢默默。”
　　我笑着说：“不客气。”
　　沈令戈微笑一下，放回去，摸了摸他的脸蛋，说：“下午我和默默陪你一起拼。”
　　星星用力地点点头。他看着我，笑了一下，忽然凑近很快地噘嘴亲了亲我，一阵轻风一样，带着奶香味。
　　我猝不及防，脸上一阵湿润微凉的触感，还来不及反应，星星就已经羞涩地离开，将头埋在了我的肩上。
　　我听见他低低地不好意思地笑声，心里忽然柔软成一滩水。
　　沈令戈说：“他很喜欢你。”
　　我抿着嘴笑：“我也是。”
　　之前沈令戈说星星有些认生，我很担心他不好相处或是不喜欢我。但刚才来看，星星似乎对我很有好感，我虽然感到些许奇怪，但并不放在心上，只当他本来就是脾气好的小朋友，反而因为被很开心地接纳而心情很好。
　　我看到黄色木头小桌子上的彩色折纸，问他：“星星，你的手工课作业做完了吗？”
　　“呀！”星星猛地抬头，纠结地皱眉说：“还没有，我忘了。”
　　说完，他要从我身上下去。
　　我放下他，他跑到桌子前继续我们来之前的事情，焦急地说：“爸爸你们等一下。”
　　沈令戈与我跟着他走过去，在桌子前蹲下。
　　桌子上摆着几张大白纸、彩色的折纸、蜡笔和胶水，或许是怕伤到小朋友，上面没有见到美工刀之类的利器。
　　沈令戈问：“手工课作业是什么？”
　　“是把这个嗯……”星星边将折好的小船贴到画纸上，边回答，因为太专心做不到一心二用，他的话含在嘴里，回答到一半就“嗯......”着忘了说话。
　　直到贴好三只小船，他才想起来爸爸的问题，举起画纸说：“老师要我们画一幅画，必须有叠纸的东西贴在上面。我画得是一片大海，上面有小船，有太阳和白云，还有爸爸和我。”
　　他想了想又说：“还有默默。”
　　我笑着问他：“我们在哪里呢？”
　　星星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还没有来得及画。”
　　沈令戈说：“那有没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呢？”
　　星星眼睛睁得大大的，像闪烁着期待地星光：“要！”
　　然后他仔细地看了看自己的画作，塞给我与沈令戈一人一只蜡笔，我的是白色的，他的是黄色的。
　　小星河说：“白云和太阳还没有涂色，爸爸帮我把太阳涂成黄色，默默把白云涂成白色，可以吗？”
　　沈令戈说：“可以。”
　　我也点点头。
　　星星很高兴，礼貌而矜持地道谢：“谢谢。”
　　我们三个围着小桌子一起完成星星的手工课作业，他似乎尤其高兴，时不时一个人笑出声来。
　　我看了看低着头的沈令戈父子，心里忽然有种冲动。


第39章
　　我看了看低着头的沈令戈父子，心里忽然有种冲动。
　　如果……如果我们真的是一家人就好了，有英俊温柔的丈夫和乖巧可爱的宝贝，是完整和谐、令人无比有安全感的家庭——是我一直以来想要拥有、曾经以为会实现却最终惨淡收场的梦寐以求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