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112)
当时的我整日都处于做决定后的轻松和兴奋中,加上栗子出乎我意料的文静反应,并未听出她语气中的失落和异样,以为是她舍不得我而难过。我便笑着安慰她:“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不高兴。以后也不是不见面了,可以周末约出来放松一下,我们还是好朋友。”
“我知道啦。”
不知道为什么,我说完之后栗子短促地笑了一下,显得有些怪异,但我没有注意到。
晚餐结束,我将栗子送回家。从我说完辞职的事情,栗子就比往常沉默,望向车窗外的侧脸少了往常可爱的笑容一瞬间竟让我产生了陌生的感觉。
我忽然回过味来:栗子是不是真的生气了,只是不想和我说?
到了栗子住的地方,她和我打声招呼便下了车。
我犹豫一下叫住她:“栗子,你真的没有不开心吗?我知道我离开公司你肯定会有段时间不习惯,有点情绪很正常,所以你有什么话一定要跟我说,好吗?”
栗子讶异地回头看了看我,很快地说:“没有的疏默,我没有什么要说的。只是你,要好好加油哦,祝你成功。”
我仔细地观察她的表情,没什么收获,勉强地说:“那好。你进去吧,晚上好好休息。”
“嗯,路上小心,拜。”
似乎没有什么问题,我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心里暗笑自己疑神疑鬼。
回去以后我把这件事同沈令戈提了,还说起另外的事情:“前几天晚上我去看星星有没有掀被子,发现他睡觉时候好像会磨牙,他一直有这个习惯吗?而且幼儿园老师说星星最近在学校不太好好吃饭,是不是有点缺钙?要不要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这种习惯我们自己也不好纠正他……”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沈令戈吻住了嘴唇。他好一会儿才放开,我气喘吁吁地望着上方的他:“?”
沈令戈笑笑,眼神却不似高兴的样子,倒仿佛吃醋,不过声音还是沉稳的:“你还能想到别的,是我不够有吸引力。”
彼时沈令戈两手分别撑在我耳侧,从上方往下看着我。我们交叠躺在床上,上半身都赤、裸,而下面也只剩最后一层衣物没有褪去。
我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不由痴痴地笑:“什么别的,星星不是你儿子吗?”
“也是你的孩子。”沈令戈低下头来含住我ru头,呼出的热气扑在胸前,有隐约的shun吸声传进我的耳朵,“现在只要想我们两个人。”
沈令戈的唇舌功夫越来越好,我舒服地喘息出声。
我的手从他浓密的头发穿过,划过线条流畅的脖颈,然后摩挲他恰到好处的后背肌肉上。那里覆了一层薄薄的汗水,温热而有力,性感又暧昧。仿若一块光滑的磁石牢牢地吸引着我的喜欢和欲望。
我仰头枕在枕头上,半阖着眼感受由触觉产生、涌上心头的酥麻和难耐,微微张嘴:“知道了,那麻烦沈先生再用点力……”
*
不得不承认,我的直觉有时还算准。第二天去公司,前一天不安的预感竟成了真。
栗子整个上午都在躲我。不像平时一见到我就如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扑棱翅膀,简短地打了个招呼就闷不吭声地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我愣了愣以为是她没睡醒,谁知之后我去找她说话,她也是敷衍回应。我不好在办公室里问栗子是怎么回事,如此一个上午我们便无更多交流。
往日中午都是我们两个一起吃饭,而这次等我把上午的工作结尾,抬头想找人就见栗子和办公室另一位同事一同走出去。
临出门,她回头看了我一眼,正和我的视线碰上。
栗子没说什么,飞快的扭回去,装作没看见。
我呆了呆,茫然地坐在椅子上,心里有一点难受。
第124章 Chapter 122
我呆了呆,茫然地坐在椅子上,心里有一点难受。
因为对方是我十分在乎的朋友,所以这种不知道确切罪行就被审判令我伤心又烦躁。
下午,我在茶水间堵到了栗子,在后面叫她:“栗子。”
她回头,见是我时表情有些不自然,回避了视线:“怎么了?”
“你跟我来一下。”我抓住她的手腕往外走。
栗子没有挣扎,就像沉默的小孩子赌气一般,任我拉着走到了公司罕有人至的一处楼梯间。
到了地方,她也不看我,视线微微垂着,小声说:“干什么啊?我还有工作没有完成呢。”
我张了张嘴,一时也想不起要说什么。
实际上,我不太明白栗子在生什么气。如果是因为离职的原因,我已经将考虑的方方面面告诉了她,而且也提到并不是完全没有想到栗子的心情。只是情况如此,我只能做这样的选择。再加上,栗子不是小器的人,我几乎没有想到栗子会如此认真地不开心,甚至因此与我冷战。
我有些无奈,温声说:“如果你觉得我辞职的事情让你觉得不舒服,觉得伤心,那我向你道歉。”
“只是娉俪,我确实不知道你会反应这么大,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了解我,我比较迟钝,不像真正的女孩子那样细心敏感。但我们做朋友这么久一直相处得很好,是你多包容我的,我也不仅仅将你当成公司同事。所以这次可能是我忽略了哪里,因为我知道你不会无缘故地、反常地生气,那告诉我为什么,好吗?”
栗子的大名是苏娉俪,是个温婉好听的名字。但按她的说法小时候是同学们不太能准确认得后两个字,常有人念错;长大了周围人又总说她的性格和这名字差异太大。总之是种种原因,便有了栗子这个称呼,一直叫了下来。
我的话音落地许久,栗子才看了看我,又移开视线,低声说:“疏默,你真是温柔善良的好人,为将来规划时还要考虑我习不习惯、开不开心。其实辞职这样的事情,别说是好朋友,在我看来,就算是恋人,也不应该在人生抉择上有过多干涉。”
我摇摇头并不赞成:“别这么说,人不是独立存在于世界上的,我也做不到只顾自己。不过不是那么周到细致,无意间可能会伤害到你。”
栗子却道:“可能你会以为我是因为‘你辞职了,留我在公司,而我会觉得仿佛被背叛了一样’。实际上不是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辞职是你的选择,是为了未来更好的发展,而且有条件让你追求自己的梦想,我应该替你高兴,也真的替你高兴。”
“那为什么……”
“我只是不明白到了你递交辞呈之后我才知道这件事情。之前完完、全全,一丁点儿都不了解你有这样的想法,包括你喜欢画画,喜欢设计,甚至喜欢到要下定决心去辞职备考。这让我觉得我一点儿也不了解你。以前,我知道你慢热,难交心,但是你又善良,又温柔,和我见过的男生太不一样了。所以我想靠近你,想和你做朋友。我也知道这个时间不会短,但想着真心总能换来真心,而且朋友本来就是不要计较谁更热情、谁更主动,我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只是这件事,我没想到我是你如此疏远的朋友,并不在可以了解这些的自己人范围里。疏默,我,我有点失望,你真的把我当朋友吗?”
“我……”我怔了怔,勉强说道:“不是的,我只是……没有向别人表达的习惯,我是把你当成好朋友的。”
我的脑子有一瞬间变得空白,甚至难以回应栗子的话。我不禁怀疑自己,难道真的如栗子所说,我潜意识里是疏远她的吗?实际上,比起乔依楠和戚昱,我对栗子是不如与他们交心——乔依楠和戚昱毕竟是我最亲近的朋友,不,已经是超越朋友的家人存在。
可是我又确实将栗子放在很重要的位置,将她当做信任的人,难道需要坦白一切才能称得上亲密的好友吗?因为种种我的性格中防备和疏离占了上风,时间太久则有了保护自己、任何事情都藏在心里的条件反射。尽管在沈令戈的影响下我慢慢变得开朗,渐渐不再吝啬情感的传达,但曾经我是十分疏于表达的人。何况并不是因为不相信或者关系达不到相应的程度才没有讲一些事情,只是因为我自己的性格,没有意识到这些是需要主动和朋友分享的。如果是栗子问,我完全不会有迟疑,会很坦诚地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