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舞台上的金发男人轻飘飘往下扫了一眼。
站在表演者的角度,脚下的观众席一览无余。某个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家伙已经挂上了一副得意洋洋的嘴脸,蜘蛛眼里也露出不甚明显的讽刺笑意。
——忠心耿耿的蠢东西。
会场的突发事故让他心情跌入谷底,好在幻术已经完成,催眠的成功与否无关紧要,毕竟他也不指望这些人真的能亲自将潘多拉交到他手里。
他想要什么,自己会亲身去取。
蜘蛛优雅地站在聚光灯下,索性将这人的变脸当笑话看。Snake是个半秃顶的八字胡男人,淋湿的瘦长苦脸,让他简直像一头怒气冲冲的驴。
蜘蛛在心头冷笑:恐怕连潘多拉究竟是什么,你都还没弄清楚吧。
不仅是眼前的Snake,连带着整个所谓的动物园,在他眼中也同样愚不可及。
他摆出优雅的谦卑姿态,在头领的手里取得代号,却从未将自己视作组织的忠诚一员,筹谋了半个世纪,却连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都不清楚,蜘蛛耻于和这些蠢货为伍。
而且,无论是动物园还是潘多拉,都只是他真正抵达这个世界的跳板而已。
蜘蛛张开双臂,以一个近乎拥抱的姿势,仰头看向想象中斜上方的银白身影——
怪盗基德,世界的宠儿。
我很期待与你的交手,只要能成为你这个主角的宿敌,离我顺理成章地融入这个世界还遥远吗?
璀璨的聚光灯将他的眼前照得一片通亮,蜘蛛缓缓睁开眼,最中央的舞台,让他将周围的一切一览无余:狼狈逃窜的人群,惊讶或憎恶的眼神。
他在心底用咏叹般的腔调歌颂:
当你站在银白的月光下,看到的世界是不是同样如此?
*
自动喷水灭火系统隐藏在剧院的每个死角,二楼的包厢自然也不例外。
宽大的黑伞将水流隔绝在外,粗壮的水柱冲上伞面,又沿边缘滑落,溅落的水幕像一场室内的小小瀑布。
这里是二楼的包厢窗边,稍一向下,一楼惊慌的人群便一览无余。撑开的伞面微微向唐沢裕这端倾斜,琴酒扣着他的腰,稳稳地带他来到这里。
底下的观众里已经有人醒了,后知后觉的惊叫声此起彼伏。
“发生什么了?”
“好像是消防喷水灭火系统……”
“哪儿着火了吗?”
“灯怎么没开?我看不见!”
“为什么没有警报声?到底出了什么事?”
“……”
讨论的话语声汇成嗡嗡的潮流,蔓延过整个一楼的观众席,随着传播的距离延长,音量逐渐衰减,消失在铺天盖地般哗啦啦的水幕中。
这是一场大型的连锁反应,一些催眠不深的人当场被水流浇醒,他们的惊呼喊醒了更多的人。
湿透的人头彼此对望,短暂的混乱后,从幻境里湿漉漉醒来的人群逐渐找到了行动的方向——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没人能一直忍受这种从头到脚湿透的状态。
黑压压的人群拉出一个尖角,慢慢往出口涌去。
离开的人群蔓延着低语声,兴致阑珊的观众,仍不忘低声抱怨着湿漉漉的衣服和戛然而止的精彩表演。
而造成一切的幕后黑手,唐沢裕还好整以暇地站在二楼伞下,俯瞰人流涌离场馆,他静静松了口气。
显然,幻术的效果会随着同时卷入的人数增加而逐渐递减,这才让蜘蛛不厌其烦地在梦里多次加深催眠。
而当蜘蛛的野心更加膨胀,出手影响的范围更广时,甚至不需要刺耳的声音辅助,一场从天而降的大雨,就能让多数人从幻境清醒过来。
琴酒将手机的界面递给他,上面是基安蒂的简讯。
【傻大个三号和四号没事,剩下的两个中招了。—Chianti】
唐沢裕侧过头,就着琴酒的账号回复:
【分别是谁?—Gin】
基安蒂这才发现自己的指代不明,暴躁地补充一句:
【三号蒙眼,四号捂住眼睛和耳朵,一号二号分别是耳朵和鼻子。】
——没有闭眼的一、二号都不约而同地陷入幻境,显而易见,蜘蛛的幻术是通过视觉生效的。
剧院上空的深沉黑暗里,忽然闪过了一道亮光,打字中的唐沢裕敏锐抬眼,视线捕捉到半空中的异样。
他扯了扯琴酒衣领,朝他示意着那个方向。
琴酒也同样低声道:“我看到了。”
意外收获。
消防警报的水势转小,剧院里弥漫着丰沛的水汽,一些悬浮在空中的微小事物,顿时成了最好的凝结核。
水雾渐渐地凝出水珠,一连串剔透的水珠拉出长线,剧院上方的透明蛛丝顿时显出踪迹。
——除了舞台中央张扬粗壮的金色蛛网,剧院的头顶处,不知不觉也结出了另一张网。细密隐形的蛛网密密麻麻,足足铺满了整片上空!
这是极具视觉震撼感的一幕,层叠的蛛网足以让任何一个正常人头皮发麻。唐沢裕脸色未变,相反,他还兴致勃勃地一挑眉。
“既然这样,不再试探一下,倒有些说不过去了。”
*
刹那间,聚光灯下的蜘蛛忽然心口一阵刺痛!
金发的幻术师表情扭曲,他立刻仰头看去。
旁人眼中近乎隐形的蛛丝,在他这个织网人眼中却一清二楚。足足一列蛛网被整齐地拦腰割断,散乱的蛛丝崩开,无力而凌乱地垂落下来。
切断它们的凶器,却只是一张平平无奇的扑克牌。
扑克被施加了一个向前的冲劲,锋利的边缘有如刀锋,将蛛网切割得七零八落。纸片一往无前的冲势一直维持到半路,才渐渐被弥漫的水汽打湿,扑克牌渐渐摇摇晃晃,醉酒般飘落在地。
观众匆忙的脚步踏过它,脆弱的纸片很快踩碎成泥。
二楼上空,另一张崭新的薄扑克在手中飞转,有如生命般变幻花样。
它在唐沢裕指间打了个圈,随后骤然一停,被他用三指摆出飞牌的起手势。
——其实唐沢裕并没有系统学习过飞牌的技巧,只是肌肉记忆本能地告诉他可以这么做。
果不其然,飞牌出手的一瞬间,一排蛛丝应声而断。
唐沢裕颇为遗憾地唏嘘道:“再来一次的话,我能让它钉在座位上的。”
这样被打湿踩碎,实在太缺乏美感。
琴酒低笑一声:“剧院收拾泡湿的座位都来不及,别再让他们捡棉花了。”
唐沢裕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便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侧后方的琴酒看的却是舞台的方向,蛛丝断裂的一瞬间,舞台上光鲜亮丽的幻术师,表情扭曲而狰狞。
就在那一刹那,蜘蛛感到了一股来自黑暗中的气息。
——冰冷的眼神锁定了他,带来刺骨的寒意与冷漠警告……甚至生命都处于威胁之下!
本能的求生欲让他后背一紧,察觉蛛丝断裂的暴怒顿时如泄了气的气球,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抬头时,二楼的窗口却早已没有人了。
下方的蜘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在他抬头之前,琴酒冰冷地收回目光。
他撑着伞,带唐沢裕转身下楼。
“走了。”
*
东京新国立剧院的消防警报系统失灵,这一新闻立刻在当晚的各大社交平台掀起了讨论的热潮。
离开剧院的观众纷纷控诉着自己的糟糕体验,而随着涌出的人群,另一个消息也悄然在大众间传播开来——
如果对准月光时,你的宝石会泛出红色光芒,那么它就是价值连城的“潘多拉”。
第二天,苏富比拍卖行的线上拍卖会如期举行。自从进入互联网时代,这些著名的老牌拍卖行不再故步自封,它们会将一部分价值连城的珠宝的拍卖渠道移至线上,藉此扩大名气。
而在这场万众瞩目的拍卖会末尾,一枚被鉴定为“潘多拉”的宝石,以一美元的价格玩笑般起拍,却最终以千亿日元的落槌价被富豪收入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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