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那个对你口出不逊的书生?”
程晋点头:“包括。”
“那倒也不错。”黑山将面碗放下,忽然肃容道,“其实,本座有一件事情瞒着你。”
这么认真?什么事啊?
“你可还记得桃花江薛家的小公子?”
程晋点头,他记得啊:“薛昆生吗?”
黑山的眉宇间居然有些愁绪:“上次你让本座把老蛙放了,放长线钓大鱼,他去薛家退亲后,便举家搬离了桃花江,但在他离开之后,薛昆生却忽然陷入了昏迷。”
“昏迷?”程晋有些不解道,“你怀疑是那老蛙做的?”
“不是,本座在苏州时不是离开过一段时间,那时本座去了一趟桃花江,乃是薛家发急讯求本座救人。”黑山从袖中取出一物搁在桌上,程晋一看,竟是水莽草,他忍不住大惊,“这薛昆生不会是中了水莽草吧?”
“是也不是,他身上确实有柳仙的怨气,但你不要忘了,薛家从五百年前便供奉柳仙至今,一直未曾断过,是以,薛昆生只是昏迷,却并没有死去。”
说到底,水莽草之所以致命,缘起柳仙怨气,薛家世代供奉柳仙,若他家误食水莽草都会死,那这数百年的香也算是白烧了。
程晋闻言很是惊讶:“竟还有这种事情,那你将实情告诉薛老爷了吗?”
黑山摇头:“没有,原本自桃花江回来,本座便要与你商议,谁知道遇上金龙大王发难,这才拖了这么多日。”
好奇怪啊,若真是老蛙做的,他明知道黑鹿鹿罩着薛家,还上赶着迫害,图什么呀?而若不是,又会是谁呢?
薛家积善之家,薛昆生虽说嘴巴坏,性子却还过得去,如今水莽草在桃花江可不常见,为什么偏偏要下水莽草呢?
“师爷,你说这薛家人中了水莽草,那柳仙能察觉到吗?”程晋依稀记得,当初他下地府去找柳仙,就是因为柳仙上身祝文书,可见若柳仙愿意,应该是能察觉到的。
“你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程晋指尖轻轻敲击桌面,许久才道:“你说,有没有这样的可能,是有人或者其他什么存在想通过此,给柳仙传递什么讯息。”
黑山听懂了程亦安的意思:“庆恒?”
“不好说,但我觉得如果是庆恒,应该还有更高明的做法,薛家是柳仙的信众,对薛家出手,等同于跟柳仙下警告,况且师爷你才刚跟薛家接触没多久,对薛昆生出手,太容易被我察觉了。”
黑山听完,没作判断,只站起来道:“与其猜来猜去,不妨去地府走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已捉虫】黑鹿鹿:事业心极强.jpg
第234章 逃狱
柳仙被囚禁在幽冥地府的最底层, 这里只会关押最穷凶极恶的恶鬼,因为长年累月的邪孽沉积,如非必要, 就连鬼差都很少踏足这里。
如果说外头的酆都是鬼都,那么这里就是恶鬼的乱葬岗,进了底层幽冥地狱的恶鬼, 就没有一个能出去的, 大部分会在沉沦中化为忘川的养料。
柳仙在此羁留五百余年,久得都够凡人十世轮回了, 可长居幽冥的鬼没有任何的时间概念,时间对他们来说, 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从前的柳仙亦然。
但现在,时间对他却又有了意义。
“什么?柳仙越狱了?”程晋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开玩笑的吧,这柳仙被关了这么多年,力量消减得这么厉害, 这得判官老爷放多少水才能让鬼逃出去啊, 恐怕得是放海了吧。
黑山闻言, 也是紧皱眉头。
蔺文书坚强地点了点头:“此事千真万确,出了这事,判官老爷发作了不少鬼差, 阴司考试都因此提前了, 程大人你若是无事,还是莫要触这霉头了。”
程晋简直无力吐槽,他真是越看越觉得是判官老爷在搞事:“那你们地府,就没派人手去抓他吗?柳仙的怨气未消, 水莽草上还有他的气息,追寻索迹不是你们鬼差的拿手好戏吗?”
“自派了勾魂鬼使去捉,但也是奇了,竟没了他的踪迹,且按照水莽草的气息去寻,竟只能寻到一大片的水莽草丛。”
听着很像那么回事,可他还是好怀疑判官老爷啊:“那淮娘呢,她被关押在柳仙隔壁,柳仙出逃,就没带她?”
蔺文书摇了摇头:“没带,这会儿正在幽冥闹呢,执鞭的鬼差已抽断了三根索鞭了。”
好家伙,说好的用情至深呢?!
程晋看了黑鹿鹿一眼,也没再为难蔺文书,见周霖不在,便让黑鹿鹿先带他回阳间。
然而等出了酆都,黑山欲往汤溪而去,就被程亦安指向桃花江方向。
“去薛家,越快越好。”
而所谓的越快越好,其实就是缩地成寸,程某人曾经说过绝对不会再蹭缩地成寸,但很显然有些事是避免不了的,比如打破自己说的话,又比如薛昆生的多灾多难。
“大人,您可来了,昆生他不见了!老朽找遍了薛家上上下下,就连酒窖都找了,就是没他的影子,您说会不会是青蛙神恼羞成怒,抓了他去当上门女婿啊?”
……倒也不必想得这么长远。
黑山闻言,立刻用法力搜寻了整个薛家,果然未见薛昆生的踪迹,且他的气息都被抹去,竟连个追踪方向都没有。
他一时呼吸凝滞,想起下在老蛙身上的追踪术法,便立刻调动起来,见法术仍有动静,丢下一句“本座去瞧瞧”,便忙遁走了。
程晋这会儿还难受着,便没逞强跟上去,见薛老爷一脸苦涩地看着他,他倒是想起了一桩事:“说起来,薛小公子是如何昏迷的?”
薛老爷便请人进去,待坐定后,他才开口:“实不相瞒,我那犬子性情跳脱,一听那青蛙神来退亲,高兴得跟过年似的,自个儿偷偷去酒窖把自己灌醉了。他酒量小,一时喝得醉过去,我们也权当是他的酒劲还没醒。”
说到此,薛老爷便懊恼地哭了起来:“谁知道啊,他一连睡了足足三日,身上的酒味都淡了,人还是没醒,老朽这才匆匆去请大夫,大夫便说我儿不是醉倒,而是昏睡不醒。”
这睡了三日才请大夫,这爹当得也挺心大的。
“酒窖在何处,可否带在下去瞧瞧?”
“自是可以,还请公子随老朽来。”薛老爷擦干眼泪,便引着他去后头的酒窖。
薛家不是什么有钱人家,说是酒窖,其实更像是地窖,不仅窖藏了自家酿的果酒和米酒,还有些粮食和易存放的食材都放在里头。
因是在地下,故而空气不流通,甚至还残留着几分酒味,薛老爷点亮旁边的烛台,程晋便看到靠边用泥封的酒坛,一看就是自家酿的,土封做的很是粗犷,只在最外面写了时间标记。
“薛小公子喝了多少?可还有剩余的酒液?”这个时候,程晋倒是有些怀念起离庸的好来了,毕竟论喝酒,这位绝对是行家。
“喝的是放在这里的一坛酒,因为酒坛被打碎了,所以老朽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薛老爷拿起墙上的烛台,指着角落的一地说。
程晋蹲下检查,果然看到有酒坛被放置过的痕迹,他又接过薛老爷手中的烛台仔细看了其他酒坛,这才又还回去:“如今不知薛小公子昏迷的原因,这些酒还是暂时封着吧,若是酒的问题,等黑大人找回薛小公子,恐怕还得仔细查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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