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啊,学弟。”他用极尽冷淡的声音说,“但我的性向很大众,抱歉了,祝你找到自己真心喜欢的人。”
好奇怪。
知道自己在梦里的那个他看着这一幕,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为什么呢?
他想不明白。
被对方表白明明很开心的,明明就要答应了,可就这么拒绝了。
转折来得太生硬了吧?是为什么呢?
「我还有没做完的事。」
……是什么事来着?
第229章 等待03
他睁开眼睛, 眼前是一片天堂般的白。
……这是一句有些奇怪的话。
很多人用“天堂一般的白”来做比喻,但他不是在做比喻,他觉得自己真的见过天堂的白色。
他伸出手, 想去触摸一下这片白。
但他什么也没有摸到,反而在逆光中,注意到了自己的手。
苍白, 纤薄,像骷髅骨头外面套了一层皮, 而且这层皮还不那么光滑,布满褶皱,关节处的褶皱尤为惊人, 细密蜿蜒,像两栖动物身上弯曲的部分, 谈不上美感,令大多数人作呕。
他盯着这只手, 缓慢地想着:啊, 我都这么老了啊。
然后他感觉天堂在摇晃, 面前的白光在浑浊地震荡。是地震吗?他闭上眼睛,百无聊赖地想着, 然后渐渐听到了声音。
“玉求瑕!玉求瑕!玉求瑕——”
好吵啊。
他还想睡,但是太吵了, 只能被迫睁开眼睛。
这一次,天堂消失了,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愤怒的脸。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认出来那是赵京云。
哦,我的好朋友。
他脑海中出现了这样的定义。
“玉求瑕!玉求瑕……你醒了吗?你认识我吗?”赵京云的表情很夸张,简直有点好笑,还伸着手指头在晃, “这是几?”
“三。”玉求瑕随口一扯,在赵京云惊恐的眼神中歪头去看站在后面的游嫣,无奈道,“你们要干什么啊?”
“什么我们要干什么啊?”赵京云声音超大,怒不可遏,“你算算你已经消失多少天了?你还算得清楚吗?你怎么了?你要干什么啊?”
玉求瑕仍是张口就来:"我已经准备好去见上帝,但上帝是否准备好了受我折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1)。"
“玉求瑕!”赵京云痛呼一声,过了一会儿又冷静下来,自顾自地愁眉苦脸,“你需要心理治疗。”
玉求瑕从善如流,顺着他道:“我很早就开始进行心理治疗了。”
赵京云并不被他的鬼话迷惑:“你最近去了吗?你门都不出!”
“最近停了。”
“为什么要停?”
“她只会说‘他’是妄想。”
“‘他’?”赵京云反应了几秒,勉强明白玉求瑕的逻辑,但立即指出,“那有没有可能……真的就是妄想呢?”
“我太缺爱了,于是幻想出了一个影子来爱我……彻底陷入妄想、沦为一个疯子。”玉求瑕波澜不惊地说着,就现在的情形来看,在他们二人之中,赵京云更像是疯了的那一个,玉求瑕好笑地看着他,“这是你们合乎情理的逻辑?”
赵京云也瞪着他,说不出话。
“但是在我看来,你们才是疯子。”玉求瑕忽然坐了起来,长发凌乱,双眼亮如灯火,甚至可以说是“目露凶光”,赵京云下意识退了一步。
“你们完善吗?你们正常吗?你们拿什么来评判我?”玉求瑕瞬间爆炸,“滚出去!”
游嫣在后面捂住嘴。
赵京云愣了几秒,痛心疾首:“……你到底怎么了啊?”
“我觉得我走错了世界。我觉得你们都是我不认识的陌生人。我觉得眼下的生活毫无意义。我觉得我的脑子不是我的,我丢失了最重要的人。”玉求瑕扒拉开赵京云的手,“算我求你,走吧!不要管我!”
离开玉宅后,赵京云蹲在庄园车道旁边的大树下抽烟,游嫣站在旁边,她回过头盯着玉宅恢弘的建筑看了一会儿,犹豫道:“不久前,玉老师跟我提过这栋房子的事。”
那天的对话也在这栋房子里发生,玉求瑕坐在三楼露台上,游嫣在给他汇报工作,《薄荷烟花》已经定了花田笑做主演,其他的筹备工作也紧锣密鼓地进行着,事务多且繁杂,她说了很多,玉求瑕都没有发言。
在她说完后,玉求瑕却来了一句:“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大一栋房子?”
游嫣第一反应是有点生气的,她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性子,如果对方不听可以让她不说,而不是白费功夫,但看到玉求瑕的表情,她又迅速冷静下来。她知道玉求瑕的情绪和心理状况出了问题,这点小事完全可以忽略。
她顶着玉求瑕空白茫然的眼神道:“也许是因为您富有。”
“错,也许是因为我在圈养鬼魂。”玉求瑕忽然盯着她,笑了一下,“你感觉不到吗?那些鬼影幢幢的东西在走来走去?”
她感到一阵恶寒,浑身汗毛倒竖。
玉求瑕笑得更开了:“开个玩笑。”顿了顿,脸上的笑容全部消失,“不过我确实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大一栋房子?”
他的情绪和表情切换得太快了,这个瞬间游嫣觉得他比鬼还恐怖,她的脑子几乎不会转了,机械地重复了一遍:“因为您很富有。”
“不对,这是祖宅,不是我自己买的房子。”玉求瑕很认真地与她探讨起来,“明明是祖宅,可我没有父母兄弟,没有祖辈亲人……我好像生来就是孤零零的一个,附带着这栋房子……这不奇怪吗?”
她回答不上来。
赵京云眉头皱起,意识到她想说什么:“你觉得这栋房子有问题?”
游嫣迟疑着,显然要相信这种事还是对她的世界观有很大冲击:“我也不知道,不过网上不是经常有跟房子有关的灵异贴吗?这种可能……”
“那我去把他接出来吧。”赵京云把烟头一扔、踩灭,转头往回走。
游嫣跟上去,还是对这些封/建迷信十分怀疑:“赵老师,我不确定……”
“没事。”赵京云安慰她,“反正我还有房子,他房子也不少,搬出来换换心情也不错,不行还可以住酒店。”
不知道为什么,游嫣又隐隐觉得玉求瑕不会这么轻易同意,没这么简单,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如果玉老师不愿意搬呢?”
赵京云故作轻松,开了个玩笑:“那就把他绑出来。”
“他只有我们了。”过了一会儿,他又补了一句,“没有别的人可以照顾他。”
游嫣心中一动,之前在玉求瑕面前感觉到的那种严寒又卷土重来,她问道:“他的家人呢?”玉求瑕其实是个很不错的老师和老板,教给她很多东西,又与她保持着很好的距离,她几乎不了解玉求瑕的隐私,所以之前玉求瑕问她那个问题的时候,她完全答不上来,也没法想象,一个孤零零的小孩,是怎么在这个世界上忽然长大的。
她问赵京云:“您从小和他一起长大,您没有见过他的家人吗?”
赵京云好一会儿没有说话,他想不起来了。
两个人忧心忡忡,刚走到二楼走廊,赵京云吸了吸鼻子,忽然拔足飞奔,冲进了玉求瑕的房间。
游嫣也快速跟在后面,等看清屋内的景象后,没忍住发出一声尖叫。
厚重的窗帘拉着,屋内无比昏暗,只有窗帘的缝隙间漏进一丝光,因为窗帘是华丽的暗红色,那道光便也是触目的红色。
玉求瑕屈膝跪在那道光旁边的地毯上,睡衣解到腰际,露出的颈椎和脊背雪白无暇,骨骼清晰分明。睡衣是白色,他也是白色,在一大片血红的花纹上他纤细轻盈,如同一抹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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