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变成虫母后(8)

　　这座大厦是在虫母诞生之地原址上修建的，在这个时代，作为最高级别虫族繁衍研究院，据说，在大厦底下，孕育着这个时代最为强大的一批虫卵，结合这些信息，雌虫的任务一定和“诞生”这个主题有关，因此，想要找到线索，一定要去和“诞生”有关的地点，譬如这间实验室。

　　“砰——”

　　细若蚊呐的声音回荡在实验室，透明的陈列柜内，一颗颗乳白色的犹如巨大心脏的虫卵安静得犹如已经死去，只有附着在它们外壁上的纤细神经，还在隐秘地跳动。

　　透过乳白色的虫卵膜，林斐·温莱隐隐看见其中已经半成型的小虫子，半截还未长好的翅膀、看上去简直没什么威慑力的口器、还有其他肢节，这些小虫子身上简直看不到原初种的强大，或许是缺乏营养，它们和干尸没什么区别，明明浸泡在昂贵的营养液里，它们却怎么都不愿意去吸收，固执地保留着枯枝一样可怜的身形。

　　透明柜中，淡蓝色液体中还浮动着点点碎絮，林斐·温莱的眼神不自觉地从虫卵上游走到那些慢吞吞浮游的白色絮状物上，他的瞳孔有点涣散，一种困意涌上他的脑袋，竖立在周围的长圆条状的透明柜简直像一盏盏小夜灯，配合上实验室本身就极暗的灯光环境，让林斐·温莱产生摇摇欲坠的睡意。

　　“喀——咯哒——”

　　林斐·温莱的上下眼皮正在打战，极其安静的实验室突然多了异声。

　　陈列柜中，那些虫卵的形状被微光投射的墙壁上，形成一个个形状古怪的硕大的影子，这些影子本应该一动不动老老实实待在墙壁上，然而，在某一个被所有人忽视的瞬间，影子扭动。

　　林斐·温莱这次发现阿雷斯特不知道为什么已经走远，直播球也跟随阿雷斯特离开，他转过身环顾四周，展示柜发出的荧光延展性极低，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墙壁上有模糊的怪影，再往远处看竟然只有一片昏沉沉的漆黑。

　　“喀——咯哒——”

　　是耳朵出问题了吗？还是又出现幻觉了？

　　林斐·温莱条件反射地想从怀里拿药片，手却不知道为什么抖得厉害，药片从苍白指缝中滑落，滚至地上，林斐·温莱跪到地上，摸索着要捡，他面朝着其中一个展示柜，突然，他瞳孔急缩，手指悬在空中，他脸色煞白，嘴巴微张，却怎么也不能发出声音——

　　一个早就被宣判为无法复活的虫卵，在厚厚半透明介质之下，一只虫子，伸出了它还未长好的口器，那个枯枝干一样的虫躯，仿佛察觉到林斐·温莱的存在，微不可察地，扭转过头部，疑似复眼的部位正对着林斐·温莱。

　　林斐·温莱往后一倒，却觉得身躯变得无比笨重，他低头一看，他拟人的下肢完全消失，变为笨重的、鼓鼓囊囊的虫腹和细细的肢节，被虫卵撑得几乎呈现半透明的虫腹底下，密密麻麻地涌动着那些干尸一样的小虫子。

　　在看到这个画面的一瞬间，强烈的呕吐欲淹没了林斐·温莱，尤其在他抬头后，目睹眼前所有陈列柜空空如也，只有游丝般的絮状物，从尾椎开始，一种彻骨凉意飞速窜到他的太阳穴，鸡皮疙瘩在全身泛滥，林斐·温莱张着嘴，尖叫声哑在嗓子里，不知道随手操起了什么东西，他下了狠劲要往蠕动的腹部戳。

 

 

第7章 

　　“爸爸，我又听到大虫子在叫。”

　　黑发绿眸的人类男孩“蹬蹬蹬”跑过来，踮起穿着袜子的脚丫，伸出小手，作势要去抓高大男人的衣角，然而，就在手即将触及男人时，男孩身周却若隐若现出一颗刚好包裹住他的透明大气泡，单薄瘦弱的小手遇到一层阻隔，只能将手贴到那层泡泡壁上。

　　男人一身白色大褂，全身除眼周外裸露的皮肤都被银白色的特殊材料包裹住，脸上带着透明的眼镜，眼睛后一双绿色眼眸深邃而忧郁。

　　转过身，蹲下，他伸出宽厚的手掌，贴上透明泡泡，正与小男孩的手掌相对，“宝宝乖，去白房子里待着，爸爸过会就来好不好。”

　　小男孩乌黑卷翘的头发蓬松地支楞着，有几根发丝不听话地贴着他婴儿肥的脸颊，一看就是刚睡醒，高大的成年男子眼睛微弯，流露出笑意，抬手想去帮男孩整理发丝，另一只手刚抬起，就触碰到那个透明泡泡。

　　男人两只手都贴在半空中的模样似乎十分好笑，小男孩张大嘴笑了起来，露出缺了一颗门牙的牙床，整张笑脸亲昵地贴到透明泡泡上，小小的鼻子被挤压成“猪鼻子”的样子，他歪着脑袋，声音软软地撒娇，“爸爸，我也要去看大虫子！”

　　男人佯作沉思状，小男孩见状立刻双手合十，跺着脚，嘟起嘴巴喋喋不休，“让我去嘛~让斐斐去嘛！”

　　男人笑着摇摇头，咳嗽了一声，同意了。

　　一大一小两人来到一间实验室，实验室内到处是精密的仪器、高大的装满奇妙液体的展示柜、标本柜，淡淡的荧光蓝扫在那些冰冷的仪器上，在最中间，是一个几乎占据了实验室三分之一空间的生物培养箱，箱子的四面都是透明材质构成的，因此可以清晰地看见箱子里那些运行的仪器，在箱子中央，卧着一个在人类审美上可以称得上究极丑陋的臃肿之物，它的腹部鼓鼓囊囊，被撑的接近透明的皮肤一鼓一鼓，似乎有什么活物就要撑破它的肚子钻出来。

　　在它的周围，尤其是它高耸的虫腹下，散落了十几颗有鸵鸟蛋那么大的白色卵状物，都黏糊糊湿哒哒的。

　　小男孩睁着大大的眼睛，两撇小小的眉毛往下耷拉，“它的翅膀呢？”

　　男子指了指一侧。

　　小男孩移动视线，面露失望，那是一对色泽黯淡的缺乏营养的翅，明明之前还很漂亮很大。

　　翅膀翕动，卧在中间的大虫子的翅膀缓缓抬起，突然，一双密集得让人恐惧的复眼丛翅膀下出现，直勾勾得盯着小男孩，它的跗节狂乱地挥舞，几秒钟内，它的肚子就被自己的跗节抓破，一堆粘稠的说不清是什么颜色的粘液混合着许多卵流出来，周围那些仿生植物也被它搅碎。

　　小男孩害怕得往爸爸背后躲，高大男人果断地按住生物培养箱旁边的一个按钮，箱内瞬间喷出白色气体，箱内虫子发出的闷闷的声音也逐渐消失。

　　“他会难受吗，爸爸？”

　　“它的灵魂已经去往天国，不会感受到肉体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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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们的灵魂真的去往天国了吗？”

　　林斐·温莱浑身打了个哆嗦，睁开眼睛，因为头痛，他略有些佝偻的站在一个展示柜前，舔了舔干燥苍白的嘴唇，喃喃地自言自语。

　　刚刚折返回来、甩掉了直播球的阿雷斯特一脸“你在说什么”的奇怪表情：“你刚才在干什么？发呆吗？。”

　　林斐·温莱晃了晃脑袋，“没什么，我……，这些虫卵会复活吗？它们看起来，好像仍然有生命……”

　　阿雷斯特撇撇嘴，“当然不会，除非那个邪恶的存在归来，走吧，去见见你的老情人，线索在他手上。”

　　林斐·温莱神色一僵，语气弱弱，“我一定要去吗……”

　　往身后那个静止不动的虫卵又看了一眼，林斐·温莱快步跟上了阿雷斯特。

　　在他们身后，幽暗的实验室内，地板上静静躺了一枚药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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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德·卡奥菲斯，贵族出身，智商优越，长得和虫族古典雕塑一样，英俊得让人咋舌，媒体上鲜少有他的消息，可在雌虫稀少的时代，他依然有一大堆雌虫拥趸，然而有着如此“贵族”气息的他，却实实在在是个乖僻奇特的虫族。

　　如今的时代命题是：虫族信仰应该如何重建？

　　明面上，贵族中的大多数仍支持“虫母中心论”，在暗处，自由派的力量也日益壮大，两方明争暗斗，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机关算尽，没完没了。

　　原初时代遗留下的血脉——卡奥菲斯家族，自然是权力斗争的漩涡中心。

　　在诡谲风波中，维德·卡奥菲斯这个举世瞩目的卡奥菲斯继承人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