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变成虫母后(60)

　　见到林斐和兰德进来，侍弄花朵的仆人便地走到他们身前，对着兰德和林斐行了屈膝礼，而后安静地鱼贯而出。

　　林斐简直惊呆了，即使是在繁华的星球，纯天然绿色植物也是珍稀的存在，人们日常所用的花朵、蔬菜、木材是用其他材料合成而来的，只有在一些贵族府邸、大型公共场所、政府建筑中能见到少量的纯天然植物。

　　而眼前，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鲜花、绿草，奢侈得晃眼，头顶的阳光似乎都不同于人造光，灼热而盛大得让林斐的脸蛋上沁出一点汗。

　　站在门口，面对那些珍贵的草地，林斐连走进去都不敢。

　　就在这时，兰德却扶住林斐的后背，直接推着林斐进去了。

　　面对呆滞的林斐，兰德眸中划过一抹郁色，不过很快，兰德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他递给林斐一只由麦秸、蒲公英和一些荆棘编织成的花篮，花篮里放着园艺剪刀、手套。

　　而后，他的手又往背后一放，变魔术般反手拿出一顶宽檐草编帽，往林斐头上一扣，兰德笑眯眯：“去玩吧。”

　　热烈的阳光被遮挡，一片阴影落在林斐的脸颊上，林斐扶住帽子抬起头，看向兰德。

　　兰德和他哥哥如出一辙的深邃双眼弯弯，褪去了锋利与倨傲，配合他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金色眼睫，看上去完全不像卡奥菲斯家族的人。

　　林斐从来没有侍弄过那些珍贵的花朵，拎着花篮，有一些无措地开口：“我不会。”

　　兰德却眨了眨眼：“这有什么不会的？”

　　一把揽住林斐的肩，兰德几乎是胁着林斐走过去的，带林斐走到一丛盛开的玫瑰花丛前，兰德拿出剪子，轻松熟练地剪下一支玫瑰花。

　　“随便怎么摘，”兰德将花篮中的手套拿出，将玫瑰花丢进篮子。

　　“记得戴手套，不要弄伤自己。”

　　林斐在兰德的催促下，动了起来，起初有些小心翼翼，加上兰德一直在他身边看着，林斐的神经一直紧绷着。

　　不过或许这就是自然的力量，闻着芬芳的花香，拂过摇动的花朵，看露水滴落土壤，看花瓣翩然坠落，林斐的心不由自主地松弛了下来。

　　选择性忽略了兰德不管林斐做什么都叫好的声音，林斐手上的工作渐渐得心应手。

　　等林斐摘累了，准备满载而归离开时，兰德却说还少一种花。

　　据兰德说，这是盛放于水面之下的水中花，就在中心水池那里。

　　林斐走过去一看，澄澈的水面之下真的摇曳着绿色的植物叶片、根茎，未绽放的洁白花苞静静躺在水中，随着水波晃动。

　　兰德向林斐介绍，这种花有个别称叫“水昙花”，花语是刹那的美丽、一瞬间的永恒，开放时间不定，必须经过漫长的等待才能抓住它盛开的那一刻。

　　林斐疑惑：“不会来不及吗？它今天真的会开吗？而且它凋谢得很快……”

　　兰德挑眉，往林斐耳边打了一个响指：“打个赌，它今天一定会开花。”

　　“不用担心凋谢，我有办法，”兰德抱臂。

　　听了兰德的话，林斐只好点头同意。

　　兰德邀请林斐去其他地方坐坐，林斐却摇头拒绝了，坐在水池台阶上等花开。

　　两人一块坐了一会，兰德出去换了一身衣服，于是便发生了最初的那段对话。

　　兰德将酒递给了林斐，金色的酒液在杯中微微晃荡。

　　林斐神色一顿，眼中有警觉，但或许是刚才的气氛还算舒适，林斐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接过酒杯。

　　拉下口罩，林斐轻嗅了酒的香气，而后娴熟地抿了一口酒。

　　兰德一眨不眨地盯着林斐的脸。

　　因为刚才的劳作，林斐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红晕，额头沁出晶莹的小汗珠，一双绿眼睛亮晶晶的，喝到酒的时候，林斐的眼睛还微微眯了一下，很享受的模样。

　　兰德把酒杯放在唇边，微微倾斜酒杯，酒液轻轻沾湿嘴唇，但还没进入口中，兰德的喉结却上下一动。

　　就在这时——

　　“你喜欢尤里安？”

　　林斐放下酒杯，绿眼睛转向兰德，轻描淡写地抛出一个问题。

　　他晃了晃杯子，轻笑一声：“我和他长得很像，是吗？”

 

 

第53章 

　　阳光下，兰德的紫色眼睛如水晶一般，透彻纯净，专注而沉默地盯着林斐。

　　草地上、花丛间，未进化的细小昆虫振动着翅膀，发出模糊而持久的虫鸣，伴随着两人的呼吸声，为安静的空气增加一支寂寞的歌曲。

　　“我……”兰德垂在一侧的手缓缓握拳。

　　没等他说出口，林斐突然若有所觉，眼珠一斜，他立刻转过身，看向水池：“花开了。”

　　水面下，纯白的花瓣缓缓绽开。

　　“要怎么摘？”林斐问。

　　兰德却一眼都没看花，抓住林斐的手臂，他又张嘴，刚发出一个音节，林斐扭过头，善解人意地看着他：“不想说可以不说……抱歉，我刚刚有些冒昧。”

　　“不是，”兰德抓住林斐手臂的手收紧，“不是的。”

　　林斐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兰德观察着林斐的表情，还没看出什么，林斐扭过头，又一眨不眨地盯着水里的花，沉吟道：“摘好了我们就赶快回去吧，不要耽误他们的约会。”

　　兰德不说话。

　　林斐轻轻推了一下兰德的手臂，“快点，它不是很容易凋谢吗？”

　　兰德刷的一下闷声站了起来，一声不吭地走到一旁的小木屋里，拿出一只里面盛满了透明液体的玻璃瓶。

　　兰德点了点下巴，示意林斐向之前一样剪下花枝。

　　林斐立刻撩起袖子，拿出花篮里的园艺剪，而后摩挲了一下刀柄，看不出是犹豫还是兴奋。

　　“我要剪了？”林斐问。

　　得到了兰德肯定的目光后，他利索地俯下身，白腻的手臂探入水中，去抓花的枝干。

　　一阵涟漪，林斐将剪出的花枝递给兰德，兰德又将花塞进玻璃瓶中，一边闷声解释：“花放在这里面不会很快凋谢，等到了他们约会的地点，再从里面拿出来。”

　　剪了七八枝，林斐歇了下来，呼了一口气，他脸上浮现出一点笑意，用自言自语的声调轻声嘀咕：“很简单嘛。”

　　照顾天然花草的佣人薪资很高，林斐突然觉得自己也勉强能去那些富人的花园当个干杂活的。

　　收好剪刀，林斐揣着篮子起身，兰德一手抱着玻璃瓶，一手忽然拽住林斐的袖子：“衣服湿了。”

　　林斐低下头，兰德抓住的那一块布料被水沾湿，从黑灰色变成深黑色，不仅如此，胸前的衣服布料也沾上了水。

　　“去换一件，”兰德说：“小木屋里有替换的衣服。”

　　林斐摆摆手：“没事的，吹一会就干了。”

　　说完就准备动腿往来时的小径走，可兰德却拽住他的袖子不放手，林斐就像一块被钉子钉在墙上的布料，一时竟走不开了。

　　“怎么？”林斐看向兰德。

　　兰德的胸膛明显起伏了一下，毫无征兆的，他一把将林斐拽到身边，几乎把林斐拽到了自己的怀里。

　　他低头看着林斐：“我活不长。”

　　兰德说：“上次是死里逃生，教会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也没查出我是为什么得救的。”

　　“下一次精神暴动，就是我的死期。”

　　“可能是三年后，一年后，或者一个月后。”

　　林斐眼中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惊诧和淡淡的哀伤。

　　接触到林斐的视线，兰德别过头，举起一只戴着手环的手：“手环会实时检测我的精神状态，在精神暴动前，我会离开，不会有危险。”

　　“我是想说——”兰德吸了一口气。

　　“参加节目只是为了好玩，我不会和任何雌虫结婚，也不会喜欢上任何雌虫，永远。”

　　“我和他们之间，很陌生。”

　　林斐静静地看着兰德：“你是想说，你对我这么好，不是因为我长得像尤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