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变成虫母后(220)

　　教皇凝视林斐，隔着曾浸泡过圣水的粒子纱巾，林斐·温莱的面容被模糊成一张寡淡脸，但他绿色的眼睛依然莹润美丽，教皇说：“尤里安那孩子太会撒谎，他违背您与他的约定，做出这样没有礼貌的举动，是教养他的教会的责任。为了表现教会的诚意，我会提前送您一份礼物以作补偿。”

　　教皇突然问：“林斐殿下，您看过您的治疗报告吗？”

　　林斐：“教会给我做过好几次检查，翻来覆去地折腾，但那些检查报告医疗报告，从来没有让我看过。”

　　教皇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垂在身侧的手指却屈起，点了点他的腿侧：“那您知道，您的寿命还有多久吗？”

　　林斐了然地点头：“劣雄寿命短暂，我活不了多久。不过——”

　　林斐侧过头，伸手去触碰背后的翅囊，那里肿痛难忍，还有异样的痒意，当林斐触碰它时，仿佛有一道电流从那里发出，在他身上游移，令他的身体颤栗不安。

　　“我被他们灌了很多营养液，注射了很多药物，”林斐慢慢放下手：“我明明想要死，鼓起勇气跑进了风暴禁区，但一觉醒来，却觉得精神比之前更好，身体也越来越强壮，连枯萎的翅囊都开始重新生长。”

　　“被他们这样拿最好的药物吊着，我想……一年、两年、三年？”林斐纤细浓密的睫毛下垂，掩映他绿色的眼瞳，教皇听到林斐说，“太漫长了。”

　　教皇保持着俯视林斐·温莱的姿态：“你想多了。”

　　林斐抬眸，目光中略有些惊讶。

　　教皇：“你的翅囊确实因为这些天的治疗得以重新生长，但你的身体根本无法提供翅囊生长所需要的营养，它正在吸干你。”

　　“为了防止你在被吸干前就因为巨大的痛苦死去，它会提供一些使你感到轻松愉快的激素，你的身体精神有所好转，一般被称为——回光返照。”

　　教皇并未察觉他注视林斐的目光中带上了怜悯：“按照翅囊生长的速度，你撑不到繁殖热。最多三个月，你一定会衰竭而死。”

　　林斐怔怔地看着教皇，嘴唇翕动，但他没说出什么话。

　　过了很久，他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原来如此。这就是您给我的补偿吗？我很满意，谢谢。”

　　林斐·温莱的反应符合教皇的预期，可他却皱起眉，略侧过头，不去看林斐带着淡淡的笑意的脸——隔着纱巾，那张被粒子模糊的寡淡简单的脸上的笑容有些过于显眼。

　　“教皇大人，我很感激你告诉我这件事，”林斐·温莱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不过，既然我只要再等三个月就会衰竭而死，那么很抱歉，我不会参与你口中的神降仪式。”

　　“他们，”林斐的目光向门外移去：“我知道届时他们也会参与那个仪式，我不想和他们再有任何纠葛，所以，很抱歉。”

　　教皇并没有因为林斐的拒绝而露出恼意。

　　“您一定会愿意参加的，”教皇说。

　　教皇说：“维德·卡奥菲斯，是目前虫巢培育出的最符合多年前母亲所期望标准的虫族，也是母亲在神谕中选定的王夫。但他却拒绝向母亲大人效忠，反而选择追随您。”

　　林斐皱起眉，他说：“我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教皇：“我们以提炼自母亲遗物的生命能源为条件，使维德·卡奥菲斯自愿参与神降仪式。

　　“维德·卡奥菲斯并非是执着于进化的虫族，如果他是，就不会在少年时拒绝教会的邀请。所以我猜，维德想要那东西并不是为了自己。”

　　看着林斐蹙起的眉头与比之前更冷淡的双眼，教皇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明明他已经戴了隔离面罩，但他似乎仍能闻到一缕若有似无的幽香。那味道经过面具的层层过滤，变得很轻很淡，但就如研究院递上来的报告所说，只需要一点点香味，就能轻易蛊惑虫族。

　　林斐看着后退的教皇，问：“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教皇：“那东西除了可以帮助高级虫族进化，还可以延长劣雄的寿命。”

　　林斐的眼睫毛轻微抖动，他喉咙里溢出一声嗤笑。

　　教皇继续说：“没有药物可以延续即将衰竭而死的你的生命，但生命能源是提炼自母亲遗物的东西，如果这个世上还有什么东西能帮助你，只有那个东西了。”

　　林斐看着教皇：“所以？”

　　教皇：“神降仪式已经准备妥当，只缺一样东西。”

　　林斐：“什么东西？”

　　教皇回答：“祭品。”

　　透过面纱，教皇凝视林斐·温莱碧绿的眼瞳，他说：“出于您身体的考虑，您只需要在神降仪式的最后一天出场，在这之前，您可以待在王城的任何地方，做任何您想做的事。希望您能感受到教会的诚意。”

　　“最后，”教皇说：“如果您有意与教会达成这次交易，请对那几位围绕在您身边的虫族保密。他们对母亲的信仰已经动摇，那被玷污的叛徒注定要被母亲抛弃，没有资格了解崇高仪式的更多内容。”

 

 

第184章 

　　-　　三天后。

　　批阅完手上的所有文件，维亚从办公桌前站起，走至窗边。

　　打开终端，维亚手支在窗前，边眺望远处造型典雅复古的公寓，边听终端里助理事无巨细的汇报：

　　“今天上午九点整，瑞贝尔医生前往海德公寓为林斐大人看病，林斐大人表现配合。

　　今天上午十一点整，林斐大人和瑞贝尔医生一起出门。送走瑞贝尔医生后，林斐大人在公寓旁花园小径处站了十三分钟，而后回到公寓。

　　……

　　下午一点整，林斐大人离开公寓，在附近商城购买了少量烟酒、食物和生活用品。”

　　维亚看了一眼终端上现在的时间，时间显示是四点。

　　“那几个人有什么动静吗？”维亚问。

　　助理顿了一下，继续说：“林斐大人买好东西回家的途中，乔装打扮过的阿雷斯特少爷尾随了林斐大人大约四百米。”

　　维亚嘴角抽动了一下：“然后呢？”

　　助理继续回复：“林斐大人发现后把阿雷斯特少爷拉进了一个无人的小巷，负责看护林斐大人的人不敢太靠近，看不到里面发生的事，只能听到争吵声还有玻璃器皿碎裂的声音。”

　　“三分钟后林斐大人从小巷里出来，向公寓走去。之后阿雷斯特少爷也走了出来，头上有被玻璃器皿砸出血的痕迹，身上的衣物被酒水打湿了。”

　　维亚嘴角抽搐：“活该。”

　　回到办公桌前，维亚收拾了一下桌面上的文件，抽出其中一份来自王城外政府发送的文件，吩咐助理道：

　　“你们去订一下塞莱罗佳的位子，主厨要上次那位，甜点师要克利维尔，时间定在后天晚上八点。”

　　“之后再给林斐的公寓发送一份邀请信，庆祝他……乔迁之喜。”

　　“如果他拒绝，就把王城外政府发送给我的文件抄送给他一份，记得附上文件内容概要，要写得简单易懂。”

　　说到一半，维亚又转变主意说：“算了，你们去准备东西，这份邀请信我自己写自己发。让他们继续关注林斐的情况，如果下次有像阿雷斯特这样的可疑人物出现，拦住他，不要让他打扰林斐。”

　　放下那份预备抄送给林斐的文件，维亚在办公桌前坐下，最后补充道：“再跟他们强调一下，我要他们观察林斐的情况，仅限于林斐在外的活动轨迹，公寓里面一眼都不准看。”

　　吩咐完一切，终端通话挂断，维亚郑重地写了一封邀请信，发送给林斐的新终端。

　　维亚原本以为收到回信应该需要一段时间，但没想到他发送邀请信没多久，林斐就回复了他的信息：“如果你不介意，可以今晚来找我，时间随意。”

　　林斐答应得太顺利，维亚一开始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